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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光瞧得宣城打了个哆嗦,好在赵祚没有深究,直说道,“让羡之去管吧。”

“可陆歧若出了意外,信陵怕……”

“那正好。早吃些苦头,总好过他师父那般,”早看清人心,得处处存仁,为难自己,赵祚如是想。

蓦地,袖下的手攒紧了去,原来他待陆歧好,是因为谢平之如此待陆岐,是因为他还可以把陆歧护在翼下,但是将来呢?

那些谢无陵曾担心过会发生在羡之身上的问题,现在赵祚也在替陆歧担忧着。赵祚叹了口气,又将心底藏着顾忌道来:

“羡之能护他一时,却不可能顾他一辈子。何况陆歧还姓陆。”

宣城狐疑地看了看赵祚,赵祚这么些年来待陆岐如亲子,但赵祚如今的意思,就是既要扶着他,又得防着他。着实让宣城有点看不透。

“重阙养不了无用之人。”赵祚解释道。

宣城闻言,心下一惊。赵祚的意思他已明了。

若是陆歧这次不能自救,那羡之大可以断了心思。赵祚当初替他则了陆姓,就是要拢住陆家这一方。

而这次陆歧出事,若是陆歧有命活,而羡之有扶了他一把,来日陆歧必对羡之俯首。

宣城如是想着,感慨着赵祚的心思,殊不知,赵祚更想的是断了羡之心头那不该有的心思。

羡之和陆歧都是长在赵祚身侧的,他本是放纵着他二人亲近,也一贯以为羡之是因为陆岐身世,待陆岐好罢了。

但那日在居衡,他亲眼瞥见了陆岐腰间的环,上面刻着“羡”字,他心下骇然。

羡之待陆歧的眼神,他是见过的,简直同谢无陵以前看他如出一辙。

大概这样头疼脑热的情爱,总有一方该静静心,那这一方,赵祚选的是陆岐。所以他才让陆岐去寻长乐。

就如祁知生那日在院中说他的话一般,他赵祚现在待陆岐确实没有原来那份护在翼下的心了。

一番闲言碎语来,赵祚又和宣城提了一二关于西北的事,让他闲了去寻那位来扶风的陆家人喝会儿茶,尽尽地主之谊。

宣城讷讷颔首,在心下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空出时间去灵荐观外悄悄探探自己的佳人。

赵祚不知道宣城心里的那点心思,兀自交代完了,才唤一旁小僮端来一壶寿眉,回了伐檀。刚进屋,谢陵便将抬了手做了嘘声向他。

赵祚轻手轻脚关了门,走近时,见谢陵倚在床头,而榻里睡了个人。赵祚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去掀那人被子,但是手还没越过谢陵伸过去,就被谢陵拦了。

赵祚偏头看了谢陵,正看得谢陵的口型“羡之”。

赵祚一时更气了,这混账玩意儿真会享受,自己喜欢的人不找了?来霸占他父皇的位置?

谢陵见赵祚盯着羡之未动,那两道眉却越拧越紧,大有对一个沉睡的人吹胡子瞪眼之势,他怕赵祚的下一句就是把他亲儿子拉出去砍了,只好扯了扯赵祚的衣袖,放轻声音道:“放他睡会儿吧。你来瞧瞧这字。”

“就你惯着。”赵祚嘴一撇,“他早晚折在你这儿。”

赵祚说话来吓谢陵,谢陵不以为然地笑着摇了摇头,却不想后来真的一语成谶了。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谢陵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笺递给了赵祚,问道:“你看看,熟悉么?”

听羡之说起原来惠玄也到了这种纸条,他也就问羡之要来瞧了一眼,原来在昭行时,未察觉,现在找了些以前的记忆,纸条入眼,就觉熟悉,可偏想不出来是谁。

谢陵将自己这几日记得过去的手札翻来覆去回想了个遍,也没想起。还以为可能是和后来他还没完全想起的那段记忆有关,所以想托赵祚来想想。

赵祚接过纸笺,细细读来,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不曾见过,不过这‘贤山夏花生’,应该说的就是明日城东的每年的这场庙会?”

“庙会……”谢陵闻言,似乎知道自己方才回想时错过了什么。他抬了手,止了赵祚的话语,又从枕下翻出手札,翻找着一页。

“观之,是观之。”谢陵的目光在自己的手札上流连的,手指点了点手札上记着的东西。

“什么观之?”羡之被谢陵话惊醒,他抬手揉了揉眼,将满眼的惺忪睡意都逐了去。

方才世皇叔派人送来了祁先生托昭行“网”传来的昭行良药和消息。谢陵瞧完便说与羡之听了,见赵祚端寿眉还未回来,便唤羡之上榻来歇会儿,笑说羡之的脸色快赶上他了。羡之闻言,忙说他可以睡午憩的那方小榻。

话音才落,谢陵的目光就投向了被赵祚堆满折子的那方小榻,直说:“情愿睡一榻折子上?”。

羡之也跟着回头看了,才不得不妥协,他师父还有后话在等着他,他心里门清,悻悻上了榻,合上了眼,有股淡香萦绕在他鼻尖,未几,他便迷糊了去,直到梦里听到“观之”二字,立马惊醒了来。

“观之是何时归扶风的?”谢陵问向赵祚。

“和‘梁酌’一起归的,应该还是年节时候。”赵祚回忆着。

羡之闻声,正色道:“初二。那日我还为了躲他,去找师父,师父你领我去串了门。见得还是陆歧的父亲。”

“陆家大郎君?”赵祚问来。

谢陵心下警铃大作,敷衍地解释道:“因为当时你要去西北,我…想他替我寻寻我西北的酒窖。”

谢陵这番澜言,传入赵祚耳里,赵祚到底没忍心戳破,陆家据守北面,如何能伸手西北?

谢陵见赵祚未深究,心下舒了口,赶紧着将话题带了回来。

“后来我领着羡之去了闾左地,日子我忘了。”

“在闾左地遇见了观之?”赵祚有些惊异地问道。

羡之似也想起了什么,对着赵祚颔首,肯定了赵祚的惊异。

“那时临近年后,有个小儿来传话,说是那些人儿想邀师父去吃一顿年饭,师父就领着我去了。当然到场吃饭的不只我们,还有赵见。”

羡之一直不愿称赵见为观之,遇着无旁人的时候,都以他原名赵见称他。

赵祚知道羡之这点别扭,也没强迫过羡之,毕竟他也没有多喜欢这个观之,大概因为观之本是雍国公亲生子。

若不是谢无陵当初挑了他,或许他这人就不会在重阙内做一个锦衣玉食的王孙了。

“观之之前被送走了,但实际是被梁斟和其乳母藏在了闾左地。寡人听‘梁酌’曾经说起过。”所以在闾左地见到他,应该也是情理之中。

谢陵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那张纸笺,道:“那时他在替一老妪写信,那字我见过。清秀如此。”

羡之的眉头皱了皱,目光在他师父和他父皇的面容上徘徊。他被自己心下的想法骇到了,却迟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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