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踌躇着,心下打着鼓。赵祚没有给他阶梯下,让他的一腔风月情浓,都随着春风未暖的月光一起漫散开去。

最后这僵持是赵祚破了来,他抬手将谢无陵的手拂开了去:“小先生今日事忙,无须‘赔罪’二字,是赵从山叨扰了。”

这话里拉开了二人之距,赵祚退了半步,像一盆冷水淋在了才起火星的桃花木上,败了千般风情,也灭了万种心思。

谢无陵的目光寻着赵祚的眸去,想对上他的目光,想探究探究这人心下藏着什么。

赵祚却躲闪了,转身就要逃开去。

谢无陵惊愣在了原地,这大概是赵从山第一次如此待人。

他看着赵祚迈步要离了房门,故意激道:“从山郎叨扰之话,平之可不敢承。左不过只为一盏花灯,从山郎何苦还绕了半个园子,来伐檀走一遭?”

赵祚停了步子,回首看他,他看着谢无陵的手覆上那盏花灯,花灯平平无奇,甚至比不上外间大道上那些小摊贩做的。

那花灯是他跟珍妃学的,男人的手自然比不上长乐她们那般灵巧,做出来的东西也算不得讨巧,偏他想用这不讨巧的玩意儿去讨个巧。

他曾见过谢无陵在赵修那里受得辱,也曾猜度过谢无陵在州遭的罪;这个人啊,明明一身遍体鳞伤,还过的光风霁月,让他忍不住心生恻隐,也让他忍不住想来瞧上一眼,想哄眼前人一个笑若春风。

可这一想,竟要他等了这人几个时辰,要他等来这一身脂粉味。

“我也不知小先生为何如此良夜,要放掉莺莺燕燕们回这园子。这一身味儿,也不怕污了这园子的清净。”

说完赵祚便提袍迈步,离了园子去,连让谢无陵出声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留。

他赵从山只当这片心思喂了那门下狗,千万风情都叫这良辰改做了几声犬吠。

之后的几日,赵祚也并未给谢无陵什么好脸色。倒是谢无陵将那染了脂粉味的一身青衫,都抛给了就木,让他速速烧了去。

次日叫成衣坊送了新的袍子来,连带着还给羡之做了两件。

当然,羡之这两日的生活也不太好过,他总觉得父亲和师父之间生了罅隙,二人少有把酒谈欢的时候了,连秃了一个冬季的树梢,染了春红,也只剩师父一人,在树下煮茶。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多了两件新衣。本着拿人手短的原则,羡之咬了咬牙忍住了好奇心,每天只在谢无陵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绝不多问。

“师父,听就木说今日有宴会,你带羡之去吗?”

谢无陵调茶的手顿了顿,招了才入院子里来的就木,让他将画堂里备好的信封给沈长歇送去,说是今日琐事劳神,分身乏术。

一番吩咐完了,才回应羡之道:“我不去。你也不去。”

羡之有点沮丧地看着谢无陵,他前几日日还听元华姑姑说那宴上会展来许多罕见玩意儿,有喜欢的便可买走,届时他师父说不得会去。

他心里是想见见世面,去瞧上一瞧,谁知他师父好像并不像元华姑姑口中预计的那般感兴趣。

“既闲得慌,那这书,你瞧上一瞧,明日考你。”谢无陵见他那般模样,心下起意,将身后的那册史书丢给他,正色嘱咐着。

羡之的沮丧瞬间变作了难过,没想到自己不仅赴宴不成,还给揽了新功课。他嘟囔了一声,卖惨道:“师父,昨日爹爹才罚了羡之抄书。”

“罚你抄什么?”谢无陵取了空茶盏,佯装云淡风轻地问他。

“君子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羡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背来,背得谢无陵有些不知该如何自持了,谢无陵抬手打断了他。

他猜赵祚如此而为,定是气消了,故意要羡之来做这个传话筒,眼里顿时生了笑,把方才的满面冷色都逐了去。

“喏,把那花折一枝,”谢无陵扬了扬下巴,示意羡之,又继续道,“给你爹爹送去,问他园子里的新花发了,可要佐酒赏春?话带到了那这书明日便不考你了。”

羡之忙摆手,紧张道:“那不行,不行。”

“嗯?”谢无陵抬眼看着羡之,在等他继续道来为何不行。

“爹爹太忙了,羡之不怎么见得到爹爹。万一……”

“那明日便考你这本。”谢无陵说一不二地看着羡之,但看到羡之眉都要拧在一处了,他好心地分了羡之一杯寿眉。

羡之接过茶,如旧时一般一口气饮了去,像发现了什么不同,还舔了舔嘴角,笑眯眯。

“好喝吗?”谢无陵抬眼问道。

“嗯。”羡之连忙点头,他爱食甜,早先谢无陵煮的茶微苦,他只当苦水喝,今天也一样,一口饮了。但方才那半盏茶里,总带着甜味,让他想再讨一杯。

他腆着脸凑近,自己取了茶匙添盏,又对谢无陵道:“对了,姑姑说爹爹可能又要出远门了。是这样吗,师父?”

“总还是能见到的,平素可以写信,实在想了……”谢无陵应着,端着茶盏的手不经意地颤了颤,又喃喃自语道:“可以去探探吧,应该。”

赵祚要去西北的事,是他一力布置的,今天在殿上,惠帝也允了赵祚离扶风去西北的事。

现在真论及赵祚要去西北的事,他心下难不舍,何况从元宵节后到现在,他还没和赵祚说上话,每日朝堂上,他这末阶官也就只能远远瞧一眼那殿上人。

距他最近的时候,还是惠帝留人的时候,能让他遇上赵祚一两次,不过每次他还未道来一字,赵祚就已疾步走了,像是铁了心不理会他一般。

羡之应了给谢无陵带话的差事,午间就在府上等着赵祚归来,带话给赵祚,赵祚眼里翳着的乌云在听到羡之带话的时候,骤然散了大半,他颔首应了,又问及了羡之的书抄的如何了。

羡之算了算昨天抄了的百八十遍,离赵祚说的,也就还差个百八十遍吧。他眼珠子转个不停,思考着找什么理由合适。

这般耍着小聪明的模样,倒让赵祚面容严峻了。

“你师父太纵着你了?”说着就拎着他去了书房,让羡之将他以前的辞赋都拿了出来,一篇篇挑起刺来。

说来说去,无非是这处以一概全,那处断章取义。

羡之本是不以为意地偏着脑袋,听着父亲训自己,半晌过后,他发现他父亲是真生气了,自己满脸写着委屈,眼里包着泪。

他这一年来,第一次见赵祚这般摄人气势。就是他立在那处,盯着羡之不发一言,偏偏让羡之浑身发抖。

羡之见赵祚的眉毛都快竖来,便想,要是师父在就好了,明明这些辞赋师父也看了,也没说过这般重话。

“赵羡之。”

羡之回神抿了抿唇,低首小步跑到赵祚跟前,怯生生唤了句:“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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