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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

叶凤歌稍稍放下心,像以往那样和衣靠坐在床头闭上眼,双腿交叠压着被沿。

前几夜傅凛的体温忽冷忽热,迷迷糊糊醒来时又总要找她说两句话才会安心地接着睡,她就一直不敢睡实。

她已硬扛着守了他正正三天三夜,着实疲惫至极,才合上眼没一会儿,竟靠坐着就睡沉了。

****

丑时,傅凛醒转,扭头就看到坐在身旁睡着的叶凤歌。

他怔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抬手揉着自己的额穴。

醒了一会儿神后,才模糊想起这几日里的些许零碎片段。

他有点懊恼。

去临川之前,他在书楼里待了整夜。

鬼使神差般地翻出好几本不知哪位先祖留在书楼的话本子,边看边想。

到天光熹微时,他就想明白了

若想让叶凤歌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最万无一失的法子该是让她对他情生意动。

就像他对她那样,倾心迷恋,入骨入魂,割舍不下。

然后,他就向她求亲。

只要她允婚,成亲后不就不会走了吗?

可是,要让她心动,首先得让她意识到,傅凛已是个可以与她并肩携手、互为依靠的大人。

不再是从前那个惶惶不可终日、只能攀着她的脖子寻求庇护与温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的病弱小孩儿。

所以他原是打算好,要假装不经意地出现在她面前,就说是去临川办事,顺道接她一同回家。

若她应了,他便该闲适从容地陪着她在街市上走走,给她买许多喜欢的东西,说很多好听的话哄她高兴,然后再一道乘车踏月而归。

话本子上就是这么写的。

对待心爱的姑娘,要如春风化雨、温存体贴、无微不至,让她开怀心喜,她才会怦然心动。

到临川见了叶凤歌时,坐姿要如何随意洒脱,笑容要如何云淡风轻,语气要怎样熟稔自如,所有的细节,他都反复练了许多遍。

他本想以成熟内敛、稳重自持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

可他算漏了自己心中对幼年旧事的恐惧,轻忽地以为自己既在傅雁回面前都能克制,那就意味着已足够坚强。

所以那日一进临川城,所有的事就脱出了他原本的盘算。

之后所有的事全都乱七八糟。

想想这几日病中的自己对她提了些什么幼稚荒唐的要求,傅凛撇了撇嘴,对那个傻乎乎的自己很是失望。

他还是在叶凤歌面前露出了软弱惊惶的旧模样,她仍然纵容小孩子一般温柔待他。

他们之间一切如旧,根本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改变与进展。

失败,太失败。

****

一番自省后,傅凛撑着身坐起,展臂轻轻将叶凤歌揽过来,一点点带着她躺下,再将大半的被子都盖到她身上。

这会儿他神智清明,全无先前病中糊涂时将她抱进怀里的那股理直气壮,只剩面红耳赤、心跳如雷。

他虚虚圈着她,抬眼看着帐顶,红着脸在心中对自己道,没要做什么坏事,只是舍不得她那样坐着睡。

叶凤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缝,大约是困极了,加之这几日下来也习惯了忽然被他抓过来抱住,竟半点没有抗拒的意思。

还伸手回抱住他腰身,顺手拍了拍他的背。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脑中嗡了一声,傅凛僵着身不敢动弹

毕竟他没料到会惊醒她,还没做好面对她的准备。

“你乖乖睡,别怕,我在呢。”

她那困倦至极的嗓音黏黏糯糯,让傅凛想起年节时的糯米糕。

在白糖堆里懒懒滚过好几圈的那种糯米糕。

僵了半晌后,察觉怀中人再没了动静,傅凛悄悄低头,觑着她面红扑扑的睡颜。

秀气雅致的面庞在深睡中显出一丝憨态,白里透着红

更像糯米糕了。

先在白糖堆里滚了好几圈,又浇了红红莓果浆汁在面上的那种糯米糕。

热乎乎,白嫩嫩……

傅凛喉头滚了滚,悄悄地将头凑得更近了些,将她的气息全数纳入自己的呼吸之间。

果然和他想得一样,软软甜。

真想偷偷咬一……不对不对,是舔一……不不不,也不对!

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矜贵自持的世家公子,对待心爱的姑娘不能总是如此下流。

上次趁她冰敷眼睛时偷亲,这几日又“恃病行凶”将人抱来抱去,实在已算是很欺负她了。

不能总这样,得对她好。

书上说了,这种事要两情相悦。

他强捺下急促疯跳的心音,克制地抿紧了薄唇,神色复杂地轻瞪着睡得酣甜的怀中人。

胸臆之间有甜蜜,也有幽怨,还有不断狂肆蔓延的渴求。

那所以,到底要怎么做,她才会对他心动?

这个问题让傅凛头疼。

这几年与临州最老奸巨猾的商场油条们互相使诈,他都没这么头疼过。

第二十一章

暮秋清晨,近冬的秋意深浓清冽,凝成白露粒粒。

一阵寒风掠过,剔透的露珠被高高扬起,又纷纷翻落于枝头,跌散至草间。

叶凤歌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两手握成拳抵在脸颊边揉了几圈。

靠坐在床头醒了会儿神,她才后知后觉地蹙眉,大惑不解地看看睡在旁边的傅凛。

她记得昨夜自己明明是坐着睡的,怎么最后又躺下去了?

挠头又想了片刻,却半点想不起昨夜入睡之后的事,只好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无声叹息。

“妙手一脉”在大缙所有医家流派中名声最为邪乎,究其根源,除了那个“非疑难之症不治”的古怪规矩外,就是因为这派的行医宗旨

目中唯见疾患忧苦,不见男女之别。

坊间对此颇有些不堪的流言传闻,甚至有些州府的医家行会曾打算联名声讨“妙手一脉”门风不正。

不过“妙手一脉”远在宜州深山,不开医馆不设诊堂,每代只有两三名主事医者顶着师门名号游走于中原各州,从不加入任何一州的医家行会。

即便是有人想找这派的人求医问药,都得辗转透过许多人脉,那些所谓“联名声讨”的提议,最终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对叶凤歌来说,这几日为安抚病中糊涂的傅凛,不得已与他同榻而眠,

她自问俯仰无愧,也并不畏惧流言评判。

可这样同榻而眠的事终究有悖世俗常理,若此事当真传了出去,于她没多大妨碍,左右她将来回了师门,这世上便没几个人会记得她这个人。

倒是傅五公子的名声,怕是要糟糕了。

叶凤歌偷偷隐了个呵欠后,习惯地伸出手去探傅凛的额温,却在与他的额面间隔寸许时顿住了。

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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