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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凛却冷冷又开口:“三堂姐有事直说,毕竟戴罪之身,溜号太久只怕会有麻烦。”

“你……”傅淳听他这言外之意像是什么都知道,当下不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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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继上个月见了傅雁回之后,傅凛七年来第二次与傅家的人面对面。

他面上端得很稳,负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捏成拳,掌心微微沁着汗。

“有事说事,不必绕弯子。”

若今日来的是其他傅家人,他根本不会与他们多说。

可来的是人傅淳,看起来又似乎有求于他,他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

傅淳毕竟有求于人,自不计较他的冷淡,开门见山道:“既你知我被罚在此做苦役,那就一定知道官学书楼被烧毁之事了。”

官学书楼被烧毁后,州府衙门寄存在其中的古老记档、典籍毁于一旦,州府自是痛定思痛,再不敢打懒主意,便在此划出地来,修建州府衙门专用的记档院。

“我看了匠作司绘制的记档院蓝图,总觉得其间隐患颇多,可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便想向你请教,”傅淳诚恳道,“我被罚做苦役,轻易不能离开此地,便一直没机会上桐山去见你。今日正巧遇见,就厚着脸皮来了。”

见傅凛只是神色莫测地看着自己,傅淳一时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只得又道:“我见过你的珍宝阁里出的东西。裴沥文放过话,说那些都是你亲手绘图并作出最初的模板,才拿到工坊去让人照着做的。”

傅凛淡垂眼帘,嗓音平静如无波古井:“那与营造楼院不是一回事。”

“营造楼院之事不强求你,虽然我料想那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信手拈来,”傅淳对他的了解显然比他以为的要多,“五弟,我见过你做的十二小人儿报时钟,还有多宝匣子……你很擅奇巧机关。”

她因失职丢官罚役,其间牵扯到傅家的一些利益,她必须顶下这个包当替罪羊,否则傅家会有大麻烦。

所以,傅家保她就只能保到眼下这地步,她若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只能自己另谋蹊径,否则且不知要等到哪年才能翻身了。

自从她看到匠作司的蓝图后,就看到了一点曙光。

而这点曙光,须得要她这位堂弟伸出援手拉她一把才行。

匠作司给出的蓝图并未考虑到防御问题,若再度遭逢之前官学书院那样的无妄之灾,照样是要毁于一旦的。

只要她能提出行之有效的策略解决这个隐患,非但能将功赎罪,或许还能咸鱼翻身。

“那和我没有关系,”傅凛极力敛住心神,“我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

眼下傅淳想借他之力咸鱼翻身,他正好也有事想借她的手。

真是天意。

傅淳忙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傅凛恍惚地看了看她身旁那个神色古怪的少年,对傅淳使了个眼色。

傅淳心领神会地近前两步。

“你,有胆子查傅雁回吗?”傅凛略略靠近她耳畔,嗓音轻缓,幽幽凉凉,“若你查到她当年为何想杀我,我就帮你。”

这话说出来,比他想象中要容易许多。

以往他只想躲,任这根刺将他的心肺最深处扎得鲜血淋漓,都不愿与任何人谈及此事。

可就在此时,就在此地,他突然想要拔掉心中这根刺了。

“怎么会……”傅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当年傅凛被送去桐山,老太君与傅家家主都说是为着方便他静养,傅雁回倒是什么都没说。

众人都以为是傅凛身子太弱,家中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便将他单独养到桐山去,能活一日算一日罢了。

这件事瞒得真叫个滴水不漏,傅淳就在本家进进出出这么多年,竟全不知其中还有如此骇人的隐情。

她脑中乱糟糟的,低声回道:“从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都过这么多年,你怎么忽然又……”

她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以往我只是不愿面对,太疼,”傅凛徐徐按上自己的心口,“如今,我想拔掉这根刺,变成更好的人。”

“为什么?”傅淳怔怔看着他,脱口道。

傅凛长睫微掩,唇角漾起清甜浅笑。

因为,他喜欢了一个很好的姑娘,那个姑娘或许就要答应与他携手此生了。

他得快快拔掉心里的刺,治好心里的伤,变成世间最好的儿郎。

他说过,别人有的,他的凤歌都要有

还得比别人的都好。

他的凤歌,是该要被世间最好的儿郎爱慕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6月1号20:00,大家六一快乐~~!!

第三十八章

对傅雁回的前一段婚姻,傅家长辈讳莫如深,像傅淳这辈年轻后生自是知之甚少,只听说二人性情不合,婚后不到两年便和离,此后不相往来。

和离这事在大缙世家中并不罕见,即便和离时双方闹得不愉快,年深日久后还不是一别两宽,根本没必要将陈年怨气撒在无辜孩子的头上,更不至于将前段婚姻所出的孩子置于死地。

但以傅淳对自家那位姑母的粗浅了解,她隐约觉得……

傅凛应该是没说假话的。

可是,莫说傅雁回是傅淳的姑母,单是“定北将军”的显赫功绩与盛名,“傅雁回曾试图杀掉亲生儿子”这种惊天丑闻,傅淳用脚趾头想都知那是碰不得的逆鳞。

震惊半晌后,傅淳稍稍回魂,抬了抬下巴,示意傅凛到旁边细谈。

两人走出约莫三五米,离闵肃与傅准更远了些。

傅淳站定,单手叉腰,以手掌使劲抵在额角打着圈。

“为什么挑中我来帮你查这事?是刚巧我自己撞到你面前来了?”她脑子乱成一锅粥。

“你曾统领城防卫戍三年有余,即便丢了官,当初的一些暗线却必定还听你调动,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傅凛冷静轻道,“况且,你眼下的处境与我有互惠互利的前提,容易达成稳固的合作关系。”

傅淳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若今日来的是傅家其他人,他绝不会提出这桩交易,更不会将那已尘封多年的骇人隐情宣之于口。

傅淳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紊乱的思绪:“你早料到我会向你求助,所以提前盘算好这桩交易在等我?”

“早知你的处境不假,这桩交易却不是提前盘算的,也没料你能想到借我之力谋求将功折罪,”傅凛从容徐缓地摇了摇头,“是方才听你说明来意后,临时做出的决定。”

“你要查的不是小事,你竟……”傅淳乱得话都说不整齐,停了好半晌后才接着道,“你我七年未见,你知我如今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我卑鄙无耻,转头就出卖你,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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