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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蹙眉看向自己,梗着脖子似乎有话要说,邝达摆了摆手:“别紧张,师父的意思不是要棒打鸳鸯。”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这期间,她暂不会向旁人透露你已自脱师门的事,对外你仍以侍药者的名义留在傅五公子身边。但你职责已了,不必再以侍药者的眼光去旁观、记录,只需心无挂碍地去重新看待他,重新审视你俩之间的关系。”

再怎么说,叶凤歌也算妙逢时养大的孩子,在这种关乎终身的大事上,妙逢时自忍不住要多为她想一些。

抛开医者的身份,单纯以长辈的眼光来看的话,妙逢时并不觉得傅凛是个合适自家小姑娘托付终身的好对象。

毕竟傅凛的情形与寻常儿郎不同,加之从前叶凤歌身负职责,又体谅心疼他的不易,许多事上只能一味对他让着、纵着。

这七年来,叶凤歌对傅凛的许多事是习惯了旁观,但不参与;而傅凛对叶凤歌呢,则是信任、依赖但少交心。

这绝不是寻常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

“当两人之间的关系改变后,看待对方的心境自然会随之改变的。”

邝达回眸瞥她一眼,唇角笑意微涩:“譬如,就拿最简单的一件事来做例子:从前若傅五公子躲起来拒绝与人沟通,你就算生气,最终也不会与他计较。因为你心中终究有身为医家弟子的底线做约束,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体谅他在那种状态下有许多不得已。”

叶凤歌眼眸低垂,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中的小药匣子,安安静静地听着师兄抽丝剥茧。

邝达接着又道:“若你俩贸然改变了关系,甚或很快就成了夫妻,那再遇同样的情形,你未必还能忍得下‘被彻底排拒在他心门之外’的这种委屈。可他呢,却早已习惯了你身为医家弟子时那种近乎无底线的包容与忍让……你想想会是什么场面。”

所以妙逢时划出一年的期限,是希望叶凤歌与傅凛能在这期间有一个缓冲与磨合,去适应各自在对方生命中角色的转变。

叶凤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头低低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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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达了然轻笑,摇了摇头:“算了,这时你大约正被情情爱爱冲昏头,只会觉得师父简直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我才没这么想。”她小声犟嘴,眼神却有些飘忽。

情生意萌之初,人最是勇毅,又最是心怀侥幸。

既觉自己的心强大到足以承受所有不好的结局,又觉自己或许会是幸运的那一个,不会轻易重蹈前人失败的覆辙。

“没有吗?那你可比我醒事些,”邝达站起身来,掸了掸外袍上的褶皱,“当年师父跟我说着这个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不听老人言”的他,就落得了如今的下场。

此刻回首往事,邝达还能想起那些互相伤害、却又彼此纠缠的时光。

一次又一次的尖锐冲突,一次又一次地轮流退步,循环往复,无休无止像看不到尽头。

那些年少相伴相知的温柔情意,就在漫长的痛苦中渐渐被耗尽了。

“年少时要喜欢上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因为不会想太多,只需问问自己的心,”邝达笑意惆怅地望着灰扑扑的天空,自言自语一般,“可若要长相守,那真的有太多东西需要周全考量。”

叶凤歌对邝达的过往只略知一二,见他此刻虽是笑,却像是痛彻心扉,不禁跟着站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

她看得出邝达这是有感而发,想必当年的心伤至今未愈,今日为了说服她接受师父好意的安排,竟不吝自揭伤疤。

“师兄,你……”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一时噎住。

邝达回头笑笑:“我知道,师父替你做的这些安排,你若暂不能理解其中的苦心,也别急着否认,总归不是害你。”

叶凤歌抿了抿唇,柔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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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初刻,叶凤歌如约回到五里铺,陪着傅凛在小食肆随意吃了些热食垫下,一行人便又启程往桐山回了。

两人在车厢内的坐榻上各自落座后,傅凛当即蹙眉瞥过自己与叶凤歌之间那约莫一拳宽的距离,旋即望着车顶,假作无事地往她身旁挨过去。

叶凤歌红着脸瞪他一记,往旁边挪了挪:“挨挨挤挤像什么话?”

傅凛装模作样地委屈掩睫,一边又往她身边蹭,口中语焉不详道:“先前你走以后,我遇到傅淳了。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我心累。”

“三姑娘她,没与你为难吧?”叶凤歌果然心疼地软了神色,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指尖,由得他没骨头似地蹭到自己身旁来靠着。

“没为难,就是说了些事。”

他与傅淳之间的交易一旦走漏风声,势必会引发傅氏本家的忌惮,他不想叶凤歌提心吊胆,便含糊其辞地带过。

叶凤歌扭头望着他,关切地追问:“什么事?”

傅凛低垂的长睫扇了扇,反手握住她的手,修长食指若有似无地在她手腕来回滑过。

此举果然惹得叶凤歌双颊赧红地缩了缩肩膀,挣扎着就想将自己的手回来。

“过分了啊,”叶凤歌见挣脱不得,只能往他手背上拍了一记,“再动手动脚,我可就……”

她又不真傻,知道傅凛是故意捣乱,好让她不要再追问下去。可她习惯了他不想说的事就不问,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顺着他的意假装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了。

傅凛就势往下一滑,整个人半躺在坐榻上,脑袋枕着她的腿,将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背举在她眼前:“你把我打伤了。”

就这么被讹上的叶凤歌红着脸闷笑,没好气地将他那只手按回去:“你这架势,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打残了呢。起来坐好!”

傅凛与她红脸对红脸,却是一副赖皮兮兮讹到底的样子,脑袋像黏在她腿上了似的。

“你方才说,那丸药三个月吃一粒,五到六粒吃完就会好?”他仰头笑望着她,没话找话地顾左右而言他。

“对,”叶凤歌笑着翻了个小白眼,对这个愈发没脸没皮的傅五公子有些束手无策,“师父还交代说,如今你的寒症松缓许多,可以试试跟闵肃学一点简单的拳脚,舒展活络能帮着散寒。”

傅凛闭起一只眼睛,单眼觑着她,嘀咕道:“我懒得动弹太过,你知道的。”

叶凤歌欲言又止,最终讪讪抿了唇,转头看着车窗外。

片刻后,她心底浮起一丝懊恼,终于觉得师父和师兄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

她对傅凛是真的习惯了旁观,大凡他说出口的决定,甚至没说出口,只是表现出隐约的意图,她通常就不会去反驳或争辩。

毕竟这是侍药者的本分。

就像此刻,她明知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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