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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到清芦后,对州府临川派来的官员全都避而不见,除了与孔素廷这学问大家见过一次之外,便只对傅五公子青眼有加。

虽旁人并不能确知赵通与傅凛具体谈了些什么,但光凭赵通在先行接见了傅凛的亲信裴沥文后,又与傅凛本人面谈两次,临行前夜这一晤更是从傍晚谈到宵禁之前

再联系前些日子裴沥文与赵通特使前往临川城试火炮的消息,但凡脑子通透些的人都能明白,那位从前在外甚少露面的傅五公子,多半是一股即将崛起的新贵势力了。

“像宋家那样的,虽在临州也算树大根深,眼下又有宋岩在州府官学任山长,可‘州府官学山长’这样的职位名头大,却没什么实权,轻易与京中也说不上话。”

傅凛送了一匙淮山雪耳羹到嘴里,细细咽下后,接着又道:“以往临州是各家大姓相互制衡,这些年傅家冒头太过,在州府的许多重要机构里将其他各家压着一头。旁人明面上服气,暗地里却并不甘于长久屈居傅家之下,自然会无孔不入地想着攀一点京中的人情。”

“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叶凤歌撇撇嘴,“你不也是傅家公子?他们既想摆脱傅家的压制,怎么还削尖了脑袋想与你结交?”

外人不知傅凛与他母亲之间的宿怨,怎么会以为傅家五公子会枉顾自家利益,为别家向京中牵线搭桥?

“一则我是自立了门户的,二则,这些世家大姓眼里少有绝对的朋友或敌人,利益攸关时该对谁示好低头,他们心里有数。”傅凛淡淡一笑,眸中神情复杂。

叶凤歌不知他在忧虑什么,轻声关切道:“莫非我先前是想岔了?昨夜你们与赵通谈得不顺利吗?”

“不是不顺利,”傅凛摇摇头,蹙眉道,“我总觉得在赵通那里,似乎顺利过头了。”

叶凤歌不解:“什么意思?顺利不好吗?”

“打从头一回见面时,我就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格外古怪。”

叶凤歌瞠目:“多古怪?莫不是他看上了你的美色?”

第七十一章

叶凤歌说这话时,傅凛才舀了一匙淮山雪耳羹要送到嘴边,被她话震荡出一身恶寒,顺手就将那匙羹喂进了她的口中。

猝不及防的叶凤歌“呜呜”地被迫咽下那口雪耳羹,羞恼地笑瞪他。

“你恶心不恶心?”

这小混蛋,她方才分明瞧见那小匙已经碰到他的唇了,却转手就喂过来封她的口,真是想得出来!

莫名心虚的叶凤歌红着脸偷觑了一下候在角落的阿娆,见阿娆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脸肃立在那里,像老僧入定般心无旁骛、目不斜视,这才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

傅凛倒是全然的旁若无人,将那小匙回去后,顾自重舀了一匙雪耳羹,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叶凤歌,漂亮的眸中滋滋冒着坏水儿。

“我又不是送了自己口中嚼了一遍再喂给你的,哪里恶心了?”

撂下这句充满挑衅的笑语后,他从容地将小匙抵在薄唇间。

这下轮到叶凤歌被他震出一身恶寒,伸手就在他腰间掐了一下:“闭嘴!好,扯平了!方才那页翻过!”

傅凛哼哼闷笑着,小声嘀咕:“往常看总叫我少看些奇怪的书,我瞧着怕是你看的书才没几本正经的。”

“没完了是吧?”恼羞成怒的叶凤歌被彻底闹了个大红脸,抬了下巴满眼威胁地横过去。

“好了好了,方才那页翻过了,”傅凛抬手挡住脸,唇角轻扬,“咱们说到哪儿来着?哦,说到赵通的眼神很古怪。”

叶凤歌这才“嗯”了一声,重新坐好,从桌上的小碟子里拈了一颗水晶梅花蒸饺。

两人敛了调侃笑闹,接着讨论起赵通的古怪之处来。

之前傅凛第一次与赵通见面后,通身隐隐的脂粉香气,害叶凤歌暗自在心里捧了好大一缸醋狂饮;再加之那日午后又在孔家初遇孔明钰,叶凤歌心中不安,两件事搅和在一起,便叫她神思大乱,并未过问傅凛与赵通见面的细节。

今日傅凛这么一说,她也跟着咂摸出些异样来。

“……先前送帖子来的那群人里有谁提过一嘴,说赵通最初到清芦时,只见了清芦城守一人,住进官驿后便不再露面,连州府从临川派来的官员都被他拒之门外,”叶凤歌扭头望向傅凛,“也就是说,他此行单独见过的人,只有清芦城守、孔素廷先生、沥文少爷,和你。”

少府考工令赵通此次不远千里从京中到边陲之地的临州清芦,是得了陛下授意,专程来向孔素廷先生讨教沅城水师遭遇的“使用火炮后导致船体开裂”这困境有无解法,与孔素廷见面是理所应当的。

“他是以少府考工令的身份前来,并非微服,见清芦城守也是正该的。意思就是,清芦城守及孔素廷先生是他此行必须要见的两个人。”

但他出人意料地又先后接见了原本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裴沥文与傅凛,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叶凤歌望着小碟子里的最后一颗水晶梅花蒸饺,若有所思:“你说,他最初是怎么肯见沥文少爷的呢?怎么沥文少爷一说,他就同意要见你了呢?”

早前是裴沥文先得了赵通首肯,才回桐山去请傅凛过来与赵通面谈,若要探讨赵通的古怪,自然得将整件事从头捋一遍。

“裴沥文说,他托了些人情,打点了官驿的哨卒混进去,在赵通所住的那间院子外软磨硬泡好几日,赵通无奈之下才让人放他进去问明来意。”

傅凛一边说着,顺手拈起最后那颗水晶梅花蒸饺,递到叶凤歌唇畔。

“可我总觉得,或许就在那几日里,他已经派人去查过裴沥文的身份了。”

与其说了查裴沥文的身份,不如说是查裴沥文背后之人的身份。

“也是,他连州府派来的官员都能挡在外头不见,没道理会架不住软磨硬泡就答应见了沥文少爷。”

这么说来,赵通对傅凛的格外垂青,莫不是为着傅家的面子?

叶凤歌正想着事,脑子有些顾不过来,见那颗蒸饺被递过来,便张口咬住一角。

哪知傅凛却并不松筷子,她只好茫茫然将那颗蒸饺咬下一半,再眼睁睁看着他送到自己嘴里。

“诶,你这个人!”叶凤歌鼓着半腮,赧然笑嗔,“好端端一颗蒸饺,非要我咬一口你才吃,当我是蘸酱啊?”

傅凛忍笑将她咬掉一半的蒸饺吃掉,这才一本正经道:“说正事呢,别闹。”

叶凤歌嗔圆了水眸,又好气又好笑。

到底谁在闹啊?!这贼喊捉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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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后,两人在花园里的碎石小径上缓步并肩。

“按理说,若赵通此次接见我是卖傅家一个人情,那临川大宅不可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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