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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传话,说陛下于三月十八下午设宴甘泉宫,宣傅凛与叶凤歌同去。

赵那头显然也得了消息,随后就派了得力的人来到少府官驿,帮着二人做面圣的一应准备。

当然,能准备的无非就是衣着、言行、仪礼规程这些琐事,旁的事就连赵也帮不上太多。

毕竟,除了改良战舰或火炮之事外,延和帝召见傅凛的另一桩隐情究竟为何,除了她自己,谁也不清楚。

第九十章

延和十四年三月十八下午,傅凛与叶凤歌奉诏进入内城,闵肃以傅凛护卫的身份,破天荒地也被允准同行。

正申时,三人在宫侍的引领下步行前往甘泉宫。

甘泉宫地处内城西南隅,位置较偏,在内城中所有称得上“宫”的建筑里,属于布局巧但规模偏小的一座。

这座宫室地处偏僻,日常出入实在称不上便利,因此甚少受到历代帝王的青睐,建城至今至少有三五百年都是被闲置的。

奇怪的是,到了延和帝一朝,这座被闲置到近乎荒废的偏僻宫室似乎突然成了什么风水宝地,得到了非同寻常的重视。

据说,延和帝亲政那年做的头一件大事,就是下令重新修缮甘泉宫,并将其定为日常起居之所。

从那以后,这十年来,延和帝下朝后的泰半时间都在甘泉宫内度过。

这事简直可说是匪夷所思,至今也无人猜透其中的圣意玄机。

当然,这些近乎皇家秘闻的消息,都是赵派去协助傅凛与叶凤歌做面圣准备的人透露给他俩的。

傅凛在外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冷淡模样,一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没有寻常人初次面圣的拘谨或雀跃,也没有半点好奇。

倒是叶凤歌,总是忍不住趁前头的引路侍者没注意时,频频以探究的目光四下打望。

这里虽地处偏僻,地势却高,在内城中是个视野极佳之地。

宫门前的道旁两侧都有略显突兀的高大树木,看枝干都该是百年以上的老树,枝叶扶疏繁茂,几乎将这条进甘泉宫的必经之路上空遮得密不透光

极适合供人藏身。

待走到甘泉宫南面的小侧门时,叶凤歌不经意一抬眼,就瞧见外墙上的十字孔,顿时美眸大张,惊讶到心如擂鼓。

不知为何,这座宫室的许多细节都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之感,让她心中生出个有些荒唐的揣测。

莫非,皇帝陛下她竟也……

她若有所思地偷瞄了身侧的傅凛一眼,惹得傅凛疑惑又无辜地看过来。

不过引路侍者就在前头不过五步远的位置,叶凤歌不好在此时与傅凛交头接耳地妄言自己荒唐的猜测,于是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希望以此传达自己此刻的心声。

奈何傅凛并未与她心意相通到那等地步,望着她的眼神愈发茫然了。

叶凤歌见状,只能无奈地撇撇嘴,放弃以眼神与他沟通。

内城是天子的地盘,闵肃能被允准随行入内已是破例,自然不能再如平常那样任意藏匿行迹,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傅凛与叶凤歌的后头,这可把他难受坏了。

刚毅的面庞别扭紧绷,高大的身躯在行走间显得极不自在,稍不留心就要同手同脚,也是可怜。

他看着前头那俩在这样的场合下还不忘眉来眼去的家伙,无端有一种被到快要呼吸停滞的错觉,这让他愈发不自在,恨不能自戳双目再遁地而走。

真是看够这俩人随时随地的腻腻歪歪了!

****

今日这宴是延和帝专为傅凛与叶凤歌而设,只请了左相赵作陪,再无旁人。

筵席设在甘泉宫南偏殿,傅凛一行入内时,延和帝与赵竟已早早就座。

依照规制行过礼后,叶凤歌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主座上的延和帝,不自知地愣了愣。

她久在边陲,平日里也并不太关切朝局时事,只模糊记得傅凛的西席裴先生提过,延和帝五岁为储,十一岁登基,十六岁亲政

今年才是延和帝登基的第十四年。也就是说,她如今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实在是个很年轻的帝王。

知道归知道,可当亲眼瞧见万民俯首的延和帝竟是个相貌端丽的年轻女子时,叶凤歌难还是有些愕然。

毕竟她只是个升斗小民,在她心中,皇帝陛下自该是……唔,她哪儿知道皇帝陛下该什么样。

反正主座上这位正二八经的皇帝陛下,跟她以往在话本子里、戏台子上看到的那些全不相同。

见人都到齐,主座上的延和帝支着下巴浅声道:“今日乃私宴,不拘那些礼数,坐吧。”

这话有些惊人。

话音未落,赵就轻蹙眉心抬头看向主座。

就连惯常“只要事不关己就八风吹不动”的傅凛都诧异地跟着看过去。

唯独叶凤歌垂下眼帘,默默咽了咽口水,深深觉得前几日傅凛说的那话没错。

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有些怪里怪气。

堂堂一个皇帝陛下!若要较真了说,她的衣食住行都能算作“国事”,哪有什么“私宴”的说法?!

她与傅凛都是无功名又无官职之人,这位陛下一来就将姿态摆得如此亲民,实在是……莫名荒唐。

先前在甘泉宫外一闪而逝的那个荒唐揣测再度浮现在叶凤歌脑中。

她觉得自己好像猜到陛下召见傅凛要叙的“私事”是什么了。

****

在内侍们上菜时,延和帝始终支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傅凛,只看得傅凛心中发毛。

叶凤歌想,若不是傅凛还记得主座上那位是皇帝陛下,只怕早就恼火掀桌了。

待菜色都上齐,内侍们一一退下,延和帝才忽地轻笑出声。

“赵通倒是没夸张,”她转头对堂下首座的赵挑眉,“这家伙根本就与左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十年前的左相约莫就是这副样子。”

赵温和一笑:“陛下慧眼。”

“年前听赵通说,傅五公子的相貌与左相极似,朕就是好奇。”这话是对着傅凛说的,像是在解释自己召见他的原因。

可在座就没一个傻的,都知绝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

叶凤歌盯着面前的金盘脍鲤,心想毕竟圣谕上只说宣召傅凛,她算是顺带被叫来的,此刻又有赵作陪,想必席间会先谈谈改良战舰与火炮这类正事,与她没多大关系。

心念一松,她便陷入沉思,想着想着就开始魂游天外。

当延和帝举起银箸后,恭立在叶凤歌身后的侍女也上前来替她布菜,这才稍稍扯回她的神识。

因她脑子里一直在飞快地转着,对于入口的御赐膳食有多美味并无知觉,兔子嚼草似地默默咀嚼,两眼发怔。

延和帝今日设这宴,本意就是要在席间谈些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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