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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初遇

铱银色的新一代s级“奔驰”在细雨中穿过金色海洋般的麦田,由南向北,往城市边缘飞驰而行,轮胎在潮湿的柏油路面上溅起一排水雾。清晨空旷的道路上发动机声响呼啸而过,像一梭无形的子弹,路旁标着鲜红色数字“60”的限速牌被远远抛在车后。透过车窗,从波浪似的麦田望过去,远方黛蓝色的山峦被压在铅灰的天际下,更低的地方,村庄高矮错落的屋顶出现在视野之内。

车内,肖妄沉默地开车,音响里徐徐送出小野丽莎的takemehomecountryroad,沙哑慵懒的嗓音应着窗外细雨,融合得恰到好处。

“手法简单粗暴,从脑浆扩散范围来看,死者的脑袋完全是被碾碎的,不是重物撞击所致,凶手的力气若不是惊人的大,就是压上了全部……”

左耳的无线耳机里传出程丞的声音,他人早一步抵达现场勘查。话音突然截住,沉吟几秒,打了个响指:“书虫,根据头骨的受力极限和硬度,再加上磨盘的重量,测算凶手的体重范围,还有那个新来的……唉?人呢?”

耳机里闪过电流干扰的“滋滋”声响,舒重显然打开了电脑,正利落地敲击键盘。他漫不经心回答:“哦,刚进门时看到正蹲在猪圈旁吐,把猪都吓到墙角了。”

程丞:“……他是不是法医!还没看两眼就吐了?气不死人的……打电话给法医科把这货换掉!”

舒重懒洋洋地敷衍:“哦。”

“肖妄,还有多久到?现场勘查快尾了,其他人正在找村民做口供,死者妻子现在下落不明,应该是报完案就失踪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他们的女儿,现在整个村子里人心惶惶,尸体最好尽早带回去。”

冷不防被点名,肖妄瞄了眼表盘上的140码,说:“最多二十分钟。”

程丞放下心来:“等会车停村口,人走进来,这里的路,啧……尽把车往沟里带。”

窗外雨丝不紧不慢地落,早秋的南方小镇笼在一层不明朗的青雾中。汽车在飞驰,大片的金色一直延伸到天与地的交界处。在一处抛物线似的大弯道那,铱银色的影子漂亮地甩尾漂移,把弧线内一座巨大的废弃教堂甩在后面,重新拐入笔直的路面,麦子跟风齐齐倒向一边。只是还没冲出去百来米,“奔驰”就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紧急制动,车尾在湿滑的路面上左右摇摆,险些没翻进田埂里。

肖妄惊出一身冷汗,不可思议地看向前方十米处的生物

小黄鸭?

柏油马路上,一群出生没多久的幼崽三三两两聚集。有的闲庭信步般地来回踱步;有的匍匐在地上东张西望。小东西们丝毫没有占了公家财产的自觉。

肖妄松口气四处看看,大概是附近哪家农户的,却找不到遛鸭子的人。这也太不负责了。心里抱怨,重新发动汽车,打了下双闪。小黄鸭们不为所动,甚至有一只还张着翅膀摇摇晃晃朝车子跑来。

“……”他想,鸭子大概对灯光不敏感。

认命地松开安全带,下车赶鸭子。

雨点打在脸上凉丝丝的,这种小雨不会迅速将人浇透,而是一点点浸润身体,等肖妄把一窝七八只鸭子幼崽抱到路边,发梢已经凝结了不少水珠。站直身体环顾四周,两侧是落尽黄花的油菜花田地,苍绿一片,前方公路的尽头能隐约看到村落,目测那里就是案发地点。

此刻他倒不急着赶路。肖妄背靠在车门上,纯黑色西服外套了一件冲锋衣,他探进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双手护着zippo,微微侧过脸点燃,火光映出他高挺的鼻梁。猛吸一口后顺手拉起冲锋衣的帽子,遮住年轻英俊的面庞。

凌晨一点接到通知后立即离开婚宴酒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案情已经从其他同事那了解了七七八八。凶杀案不奇特,作为重案组的人,每天见到的死人比活人多,奇特的是受害人的死法,头颅被磨盘生生碾碎,已经构成虐杀了。想象不出,会是多大仇多大怨让凶手作出如此残忍的举动……

思想放空时,田地里传来的声音一人撑着黑伞,在齐腰的油菜花杆间艰难前行,朝公路走来。

肖妄投去视线,怀疑是小黄鸭的主人,但看那人近一米八的身高,挺拔的身形,以及考究的衣着,都不像附近的人。那人拨开最后一丛油菜花踏上公路,在肖妄面前站定,微微弯下腰拍裤子上沾着的水珠和叶片,因为伞打得很低,自始自终都没看到脸。

这时,伞下传出低沉柔和的嗓音:“先生,请问有没有看到一群鸭子经过?”

肖妄整个人定格在当场,耳朵如同被电了一下,十分销魂。他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出了面前的人

陆羡浩。

第2章暗恋

即使隔了整整七年,记忆库里独一无二的声线还是轻而易举地被找到,抽离,连同自己那段一想到就恨不得拿头去撞墙的初恋往事也一并被刨出来。

男人抬高伞,透过伞沿望见肖妄的脸时愣了一下,显然也觉得眼熟,同时显然也想不起来这人姓甚名谁。这样的认知让肖妄感到泄气,短短几秒间,心情大起大落,十分刺激。形象点说,就是被雷劈中“腾”地一下自燃的干柴堆下一秒被泼一盆凉水,升起袅袅的名为“失落”的青烟。

“肖妄。”他低头取下烟蒂扔在脚边碾了碾,自报家门。即使已经不被记起,但还念着对方不喜欢抽二手烟。

陆羡浩画风转得极快,朝他笑了下,样子十分熟稔。他很自然地感慨道:“我正要说呢,都长这么大了。”

“……”

肖妄觉得他把天聊死了,接不上话。典型的逢年过节长辈乍见小孩时的开场寒暄语,疏离客套得令人讨厌。

像是要证明自己真没忘记他,陆羡浩跟他拉起家常:“最近父母身体还好吗?我跟你哥联系比较多,听说你回国后进了顶尖的券商,很优秀。”

肖妄张了张嘴,那缕名为“失落”的青烟飘散在空气中,化作了“想哭”的心情。“那是别人家孩子,我学的不是金融。”

陆羡浩依旧在笑,只是嘴角有些僵硬,最后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

两厢沉默间,他没由来地问一句:“结婚了?”

肖妄不解。

指指他的黑色领结和胸前口袋里致的白兰花,陆羡浩:“怎么?昨天结的婚?没听你哥提起。”

肖妄意会,连忙否认:“我没结婚,是高中同学,昨天去做伴郎。”

伞沿朝下矮了一下,恰好错过对方的表情。肖妄不打算探究,想到还有事,在这耽搁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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