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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弟子们走了,我娘见我哭个不停,问我是不是哪里痛了,我说:‘我痛了才不会哭!’唉,我是心里委屈才会哭。我心有怨怼,也不想和娘亲说话,一个人早早躺上床,在被窝里抹眼泪,当时,我真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最凄惨的人了。

半夜我醒过来,却听见娘亲小声哭着,跟爹爹说:‘我知道他心里委屈。其实我心中比他更气,更委屈,我的孩儿便是有错,也轮不到樊五更来训斥。唉,可是我们有求于他,只能忍下……青,我好气!好恨!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用,保护不了西儿!’爹爹将娘揽进怀里,哄道;‘好了,待海西的病治好了,我们立刻就离开。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浪迹天涯,逍遥自在,好不好?’我娘给他哄睡了,爹却不睡,一个人坐在灯下叹气,又将我们家的斗海剑谱取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我听见他一个人颓丧地喃喃自语;‘江翻青啊江翻青,你好没用!一不能将祖宗的剑法发扬光大,二不能保护妻儿不受委屈,活得如此憋屈,算什么男人!’”

江海西眼中泪光闪动,继续道:“我第二天醒来,便对爹娘说,我不想治病了,求他们带我离开。他们还以为我是闹小孩儿脾气,其实我听到他们说话,心里才明白,爹娘受的委屈,比我多得多。当时我便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让我爹娘再受半分委屈。哪知道……哪知道……还没等我长大,他们便走了。我心中好悔!好痛!好恨!师哥……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薛不霁听完,问道:“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和我走一道了?”

江海西垂下眼睛:“师哥,对不住。”

薛不霁立刻拔出剑,朝江海西右手手筋一剑挑去。江海西不闪不避,受了这一剑,他手腕一颤,手中的干粮脱力掉落在地,鲜血顺着长剑蜿蜒而下。

“你不愿为师父报仇,那也好,从今往后,再也别使师父教你的剑法!”

“师哥……”江海西声音轻颤。

“也别再叫我师哥!”

江海西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使逐风剑法。师……薛兄,还望你多多保重。”

他捂着伤口,乘着星夜转身走了。

薛不霁梦中惊醒,满身冷汗,看了一眼榻上睡着的江海西,捂住脸,愧疚的眼泪一滴滴落进手掌心里。后来金刚相要杀他时,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我师弟对战时,他使的是左手剑还是右手剑?”

金刚相哈哈大笑:“你是他师哥,不知道他是左手使剑?你这个师哥当得好生糊涂。”

好生糊涂!薛不霁前世错事没少做,最最后悔最最糊涂的一件,就是挑了师弟的手筋!他重新练左手剑法,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若是右手没废,说不定后来也不会死!

薛不霁又痛又悔。

第5章第5章

榻上忽然传来小声呜咽之声,师弟似乎是做梦了,小声喃喃叫道:“娘亲……娘亲……你醒一醒!”薛不霁叹息一声,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床上,轻轻拍哄着他。

江海西的啜泣声渐渐低了。

月光自窗外照进来,照在薛不霁身上。他身后的帷幔上,一道妖邪的影子不停颤动。

就在他入睡后不久,气海内升腾起一道妖娆的蛇影。衔烛恶灵诡笑着,自言自语道:“风上青啊风上青,汝未想到吧,虽杀了吾,吾却又被放出来了。这毛孩子功底浅薄,勉强可为吾一用,吾这就占了他的识海,从今往后,这身体就归吾了……”

衔烛恶灵催动功法,睡着的薛不霁宛如陷入了噩梦,额头冷汗涔涔,浑身抖个不停。就在此时,识海内陡然生变,不知何时潜藏在薛不霁气海内一道金色剑气冲上识海,一剑穿透了衔烛恶灵!

黑影顿时宛如受惊的鸟群般散开,过了片刻才慢慢凝实,影子却比之前要暗淡不少。

恶灵惨声嘶叫:“这护体剑气……是风上青!可恶!”

被风上青留在薛不霁体内的护体剑气所伤,衔烛恶灵顿时不敢再造次,生恐与这护体剑气缠斗下去,会招来风上青查看。

衔烛恶灵恨恨道:“罢了!就先让这毛孩子多活些时日,一旦他出了云外青渊,脱离了风上青的庇护,那时……”

恶灵说着,蛇影渐渐暗淡,再一次沉潜下去。

第二日,天光尚未破晓,薛不霁便醒了,他将江海西摇醒,一大一小洗漱完毕,便出了院子,往云外青渊东面走去。

这时天色未亮,四野黑黢黢一片,薛不霁点燃火把,紧紧牵着江海西的手,问他:“你怕不怕?”

江海西摇摇头:“我不怕!我要去和师父学本事,什么都不怕!”

薛不霁笑笑,两人相携着来到云外青渊东面一处峭壁下。薛不霁将火把插在石壁凹口处,扯了扯从上方垂下的一条绳索,确认无虞,将师弟背着,攀扯绳索慢慢爬上去。待爬到半山腰,衣衫都湿透大半。山风吹来,激得他浑身一凉。

此时东方终于露出鱼肚白,一缕金光破开云层,射穿郁郁苍苍的雾霭,照拂在绵延的山林上。

这一切仿佛是眨眼之间,教初初见到的江海西倒吸一口气。

薛不霁微微一笑,提醒他:“你可要抱紧了师哥,若摔下去,师父也救不了你。”

江海西搂着他的小胳膊立刻紧了紧。

薛不霁继续往上爬。周身的层云在逐渐变多,变厚。待终于爬上摩云崖,四周已是一片茫茫云海。但见摩云崖顶一人正迎着晨光打坐,仪范清冷,风神轩举,正是二人的师父风上青。

薛不霁带着师弟爬上去,走到师父身后站好。片刻后,风上青吐纳完毕,头顶一缕淡烟慢慢消散。

他站起身,由弟子们一一上前问安见礼,接着便开始例行授课。因为江海西是初初受教,风上青便将淬体心法从头讲了一遍。

淬体,乃是引天地灵气入体,在体内循环一个大周天,淬炼经脉,很多人一生都无法淬体成功,有的是因为淬体功法低级,有的是因为找不到灵气丰富的山水宝地,而这摩云崖上,可以说是整个云外青渊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淬体靠得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功夫,朝夕之间看不出妙。但是薛不霁知道,师父传授的这部《太羽含真诀》乃是上上乘的内功心法。前世他见过不少大门派的淬体心法,都觉得不及《太羽含真诀》高妙。这一点,看风上青自淬体大成之后,容颜衰减如此缓慢便可窥知一二。

江海西年纪还小,风上青便仔细讲解了一遍。江海西却是十分聪慧,听过便能记住,还能举一反三地询问诸如:“师父,冲脉与带脉不相交,要如何‘生发诸端,引气成一’呢?”此类问题。薛不霁坐在一旁,打坐入定,运行淬体心法。

江海西的聪慧与天才,他前世早就见识过,因此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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