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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身边多了位英明神武的世子爷,日夜在他耳边聒噪,逃课捣乱无所不作。就连先生罚的抄《礼记》,也是从十篇增加到了二十篇,而这位爷仍是不知悔改,反正这书院中多的是想巴结他,帮他抄书的人。至此,谢宣算是明白了,这位世子爷就是闲不下来,谢宣最开始领罚那两日,每逢他摆好笔墨纸砚开始抄书,这位爷就如幽冥一般出现在他身边,极尽所能捣乱,完了还会加上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心志,为兄是为了磨练你。”好在之前在李府的时候,谢宣已经被李之源皮惯了,况且他对陆檀本就不上心,只是几次后,无论陆檀使出什么法子也撼动不了他了,谢宣也得以早早交上了罚抄的《礼记》。

二十日后四月十五,鹿鸣书院迎来了第一次测验,所谓测验分为两个部分,上午默书,下午策论。测验一完,即使当晚所有学子便可从书院回家,还是没人能高兴得起来,一众学子包括甲字班的学生都是哭丧着脸。

学生甲:“谁能想到今日让默的竟然是《公孙龙子》,昨夜我想先生注重谋略,特地温习了《孙子》,怕先生出其不意,又特地多看了两遍《韩非子》,谁曾想先生竟然能这般出其不意,考的竟是《指物论》,那篇东西我可就记得一句‘物莫非指,而指非指。’这般我今日都无颜回家见爹娘,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学生乙:“默书就算了,今早输了之后我便寄希望于策论,谁曾想,今日让论的竟然是《九章算术》中丈田的东西。向来士农工商,我等居于首位,何故要去学那贫农才做的活计,真是有辱圣人,有辱圣人。”

一群学子拾了包袱,一边抱怨一边往院门外走去。本次测验确乎有些难,不过谢宣本就好读书,无论是公孙龙子的白马,指物还是《九章算术》中的应用操作,虽不求甚解,却仍有所涉猎。再者,县试殿试的题目他都尚且记着,是否入仕也只等他考虑清楚罢了,所以这个小测验,他并未放在心上。

与旁人不同,谢宣拿着书笔往自己住的厢房走,他今日不回去,因为第二日便是李之源来鹿鸣书院入学测验的时候。早几日知道这个消息后,谢宣便休书一封回了李府,告知李恒今日不用派车马来接他,只等着第二日李之源来了再与他一同回去。

有道是“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谢宣在书院中,本就一心向学,奈何麻烦总是会找上他来。回房路上,他被人堵了,来人是林恒远和梓君侯府大少爷萧战。

萧战本就比林恒远一些人大上几岁,胸中无墨,一听之乎者也便头晕脑涨。梓君侯祖上跟宁侯一样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地位自然不低,不过底子差了些,一向都是有勇无谋之典范,只知跟着君主打江山。到了萧战这一辈,也是囫囵读了几年书。如今萧战跟着谢宣一般年岁的孩子一同读书,自然跟着林恒远在最不济的戊字班。此时对面的人来势汹汹,谢宣便明了,怕是林恒远巴结上了这位侯府公子了。

“哟,这不是宁侯府世子的新走狗么?怎么,你主子走了,没人罩着你,这会儿要躲回去?”林恒远撑着只手拦住了谢宣的去路。

谢宣不语,抬头看了林恒远一眼,目光如剑般凌厉,仿若冰霜,林恒远是在谢宣手上吃过亏的,一想到自己上次差点死在李府的冰冷的水池中,不禁打个寒战。

谢宣的目光能震慑住林恒远,却吓不到萧战,那小子本就从小在梓君侯的教养下习得了一身府兵的痞气,加上林恒远告诉他谢宣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萧战更不把他放在眼里。

“脾性还不小,怎么跟着陆檀风光了,就当自己真是个什么人物了?一条狗罢了。”萧战全是不屑。他们侯府与宁侯府本就是对家,从前还跟这太|祖南征北战的时候就互相不对盘,到后来各自封侯了,京中人却都觉得宁侯府更胜一筹,都说宁侯府上出来的人千好万好,模样俊俏,作诗时温文尔雅,习武时英姿飒爽,却嫌弃他们家全是武夫。像陆檀曾提到的那个《京都百家公子名录》,明明他们家身份也不低,可他就上过一次榜,还排在了倒数第三,后来据说那票是他姐姐看不过眼给买来的,被人撤了,他是实在气不过。

见到萧战的那一刻,谢宣心中已经衡量过了,他若没有记错,这人日后怕是要站到二皇子那边的。自己今日被拦住,即便是奋力反抗也敌不住他的,遑论他们身后还带着些帮手。此时谢宣是存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只想待会挨打的时候护住要害,但凡自己能有一口气在他便去胡夫子处告状,明日待李恒来了再去官府击鼓鸣冤,将事情闹大最大,不管怎样,最后萧战是绝对不可能再出现在书院的了。

如此想了,谢宣干脆轻蔑一笑,对萧战道:“宁侯世子仪表非凡,智勇双全,文韬武略皆名满京都,得世子抬爱,是祖上积德。倒是公子身边的这些人,跟着一介武夫,整日作威作福,才是做了走狗而不自知。”

萧战大怒,扬手便是一拳,谢宣躲避,却刚好被打在侧脸上,谢宣右脸眼眶一下迅速红了。萧战立马上前要再打,却被人拦住。是陆檀,只见他一手将萧战的拳头拦下,再转眼拧到身后,萧战便已是动弹不得。

“老弟,可还好?”陆檀一手钳制了萧战,转头问谢宣。

“甚好。”

萧战虽被钳制,却大感失了面子,嘴里骂骂咧咧,说陆檀是小人,让他有种放开一战。陆檀就果真放开他,赤手空拳上去与他对打,每一击都是打在看不见的地方,打的萧战毫无招架之力。而萧战带来的一群喽罗,以林恒远为首,吓的是两股战战,跑都忘了。

陆檀再一次将萧战压在身下,一手钳着他,一手扫了林恒远一行人一圈,道:“谢宣与本世子乃八拜之交,日后你们见着他最好躲着走,若他少了一根头发丝,我保证,你们每人能逃得了干系。”

第26章入学(四)

一场闹剧以陆檀成功震慑全场结束,事后,谢宣与他道谢,准备自己回去上些药,得明日李恒与李之源过来了担心,却被陆檀拉住。

“你就这么回去了?”

“不知陆兄还有何赐教?”谢宣反问。

陆檀将手搭在谢宣肩膀,道:“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告上一状。”

于是两人又去了胡夫子那里,谢宣只管站在一边,其余声泪俱下的表演全由陆檀完成。夫子本就喜欢谢宣,此时又恰巧看了谢宣今日的答卷,深感欣慰,再加上谢宣脸上的铁证,当场便决定修书一封,送到梓君侯府,上面细细描述了萧战在书院的所作所为,希望梓君侯能对萧战严加管教。临走时,夫子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软膏,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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