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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点点撒满大地,给来往的路人和车辆都镀上了一层金箔。在阳光下,所有的事物都一一显露出真容来。刚刚那个女孩的表情动作神态,就像慢动作一样在他面前回放。

女孩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就算有袖子,依然会觉得有些疼。女孩哭喊着救命,惧怕的眼神让人心底不安,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眼泪和血丝把眼睛挤得满满当当。她的脸面对着老余,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似乎望向了别处,黑色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右下角,不停暗示着他朝那里看去。

老余努力想记起来那里有什么,他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惊惧,那个角落有什么?那孩子想告诉他什么?

老余怔怔地看向右下角,突然站起身,脸色唰地一片惨白,他疯狂往前奔跑。

他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孩子的脚后面多了一双脚!

………

2011年3月

淮赧市高新区

周一下午,天将要黑了,这是下班时间,老桥已经慢慢热闹了起来,下了老桥,边上停着辆改装了的三轮车,车边上站着一对打着哈欠的老人,他们一个忙碌着着钱,一个不停摊着饼子,嘴里南腔北调地吆喝着:“豆汁儿油条包子馒头花卷煎饼果子豆腐脑哟!”

一辆公交车嗖地停在了老桥旁,一堆拿着小吃的年轻人飞快挤上车,司机一直扯着嗓子喊:“朝后面走,后面还空着。”

徐川好不容易挤上车,他捏着鼻子,忍着胃里因脚臭味翻腾的抗议声蹲下了身子,他努力朝后挤着,希望能获得一丝丝新鲜空气和松和的落脚点,可等他好不容易翻过人山人海挤到末尾的时候,他绝望了,单腿站立,活像一只火烈鸟。

他们像是沙丁鱼一样被装进了罐头里,浑身散发着一股咸菜味道。

下车的时候徐川狼狈地扶着电灯杆干呕着,他大喘了两口气,看了眼塑料袋里碾碎的煎饼,此刻像极了人的呕吐物,在下次胃蠕动前他飞快地将煎饼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时候,他的包“叮”的一声响了,他揉了揉鼻梁,飞快地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

烦躁地撇撇嘴,骂了句“操,臭婊|子。”

突然,一只手横过他的脸,他一愣,转过头,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没有骂出口,隐忍着闭上嘴,刷着手机新博客,骂着难听的脏话。

等他疲惫不堪地挤下车,他的胃被颠来颠去早已经没了胃口,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吸气,祈祷着赶紧忘记当时的场景,咒骂着这些人真是没有公德心,自杀选在他们公司前面,害得他想起都得慌。

徐川叹了口气,暗暗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时,包里传来“叮”的一声短信通知音,他飞快掏出手机,想着一定是女朋友小丽,今天给小丽打了好几次电话,没人接。他兴奋地打开手机一看,紧接着下来是更大的愤怒。

他母亲是个霸道的女人,不知道该说她是成功者还是失败者。她从偏远山区嫁到了一座偏远的小山城,接着在那个做小生意都能发财的年代,赚了些钱,买了几套房子。

这短信是让他回家,家里遇上点租房纠纷,要强的母亲话语里不太客气。

他的愤怒来的莫名其妙,因为他的确没工作了,他|妈要他辞职回家,这不正是一个借口吗?而且这一刻他的家里正遇见危机,他不该毅然回去吗?

如果要是忽略掉他每天能接到一条类似短信和电话,他的确会高高兴兴拾包裹回家。实际上他讨厌回去,不是他嫌弃那座城市,是他讨厌他的母亲。

从小他的母亲就想把他紧紧拽在手心里,把他当木偶一样控制着他的行动。

他狠狠地拽紧手机,一个键一个键大力按着,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道:“我不回去!”

那边短信飞快地回过来:“养你真不如养条狗,白眼狼,现在家里遇见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回来帮忙。”

徐川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快速按键:“我还有工作,我让我做律师的朋友帮忙,你放心,钱我付。”

刚发出去,紧接这电话来了,徐川看着手机屏幕上疯狂跃动的熟悉号码,压住心中想把手机砸掉的冲动,接起了电话,瞬间一个尖酸刻薄的女音响了起来:“哟有钱了?有钱不知道寄给家里,一天就知道浪钱!你那个工作不要也罢,天天加班没个钱!你爸干的那厂里工人好几个退了,我们找厂长司机谈了,给你找个工,一个月有一千二,还有保险。别觉得少,你只是个临时工,等你进去后再干几年,考个试,争取转正。”

徐川掏出钥匙插在门上,闻言动作一滞,压着气说:“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回来,在外面呆了两年,房子房子没有,车车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工资那么低,天天受气,我真不知道你这猪脑子怎么长的,以前好好的工作不要非得跑外面去!”

徐川冷着脸转动钥匙:“之前那厂子是不错,不过里面的勾当,我是干不下去。”

徐川妈似乎听不出徐川口中的讽刺,听到最后还洋洋得意地附和:“你还是要谢谢我,要不是我,他们会对你那么客气?”

徐川冷笑一声:“谢谢。”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补充一句:“我听说那厂子就要塌了,你赶紧还是把房子卖了,不然,全都要完了。”

挂完电话,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他干脆地把手机关机,疲倦不堪地靠着门板缓缓地坐在地上。

走廊上的声控灯暗了下来,周围一片漆黑。

良久,黑暗里响起一个充满疲意的声音:“我活得好累啊……”

过了许久。

徐川慢慢站起身,将插|进门锁的钥匙重新转动了一次,门很旧,他一只手大力按压|在锁的位置,跟着用力转了两次,只听陈旧的锁芯传来轻微的“咔”声响,锁开了。

做完这一切,徐川已经满头大汗,他扶着开着的门,开始脱着鞋,他的习惯是,脱了鞋把鞋放在外面的鞋架上再进屋,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刚刚在进小区的时候,见过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们的小区是90年代的老旧公寓,大门每天除了0:00到6:00的时段关闭,其余时间都是敞着,有个做装饰作用的门卫大爷,对进出人员从来不做调查,所以经常能见到奇奇怪怪的人。

他是个大老爷门儿,身无长物,一看就是穷丝,没人会打他的主意,所以他向来没什么害怕。只是今天看见那人,总觉得奇怪。那人瘦脱了形,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对方佝偻着的背影,以及在大灯下被拉得格外瘦长的影子。

他心里嘀咕了句,神经病,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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