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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码头。

码头上有迎来送往的走商,经常有些海带紫菜之类的水产,或者是其他地方一些新奇的吃食。

福临门厨子是个曾经在外游荡过的,各地的吃食都接触一点,最后在折阳城碰到自己的夫郎安家在这儿。码头上碰到什么能吃的,回去给厨子都能做的差不离,上次厨子就做了个游历时吃过的炸鱼片儿,面裹着腌制好的嫩鱼片往油锅里一滚,那咸鲜微辣的味道当下让万大掌柜给他发了红包。

青黄不接的时候没有青菜,天天上肉早就给来福临门下馆子的人吃腻了,好容易出现一个新鲜的,配上个清淡的紫菜蛋花汤,还真让福临门又赚了点小钱。

福临门出门采买,基本就是厨子会做的,就全买回去,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就少买点给厨子个新鲜,研究研究怎么做也行。

码头上一个个货物摊子横七竖八的摆着,还有人直接在船上卖,曹睿正上一艘船,看这家卖的紫菜像是放的时间太长,本来就是晒干的东西风干的更碎,他正想回头跟一起采买的人问问,是不要了,还是让卖家便宜点。

这一回头,却看到码头对面一个墙角下窝着个人,才初春,天不冷了,也说不上暖和,那人还是一身稍厚的夏衣,衣服上破了几个口子,满是泥土脏污,头发乱糟糟,瘦削的脸上乌漆抹黑,几乎看不出模样。

那人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路过的好心嬷嬷递给他个馒头,那人一把抢过塞进嘴里就咬,他这一抬头,曹睿认出来了,这不是赵庆吉么?

曹睿也没敢认,毕竟以前在村里赵庆吉的高傲模样和现在实在大相径庭,赵庆吉的性子随了夏春,心比天高,看谁都觉着比不上他。

当初“赵晨”在村里调戏小哥儿,看见长的好看的,总要口花花调戏两句。

赵庆吉完全相反,他看见村里的小哥儿只会嫌弃,当初村里公认罗冬至是村里最好看的小哥儿,“赵晨”眼巴巴的贴着罗冬至,赵庆吉高傲的抬起下巴冷哼一声:“哼,就这种歪瓜裂枣的也叫好看?我将来是要娶大户人家的小哥儿的,比这样的好看多了!”为这事儿,“赵晨”还跟他打过一架。

后来罗冬至嫁了程员外,赵庆吉大户人家的小哥儿也没娶成,在附近的村子娶了顾秋良,还是奔着顾秋良爹么都死了,要的聘礼少才去的。

赵庆吉看不上顾秋良,自然对顾秋良也说不上好,等顾秋良掉了一个孩子,他看顾秋良像看一碗狗都不吃的剩饭,更不对味儿了。天天念叨什么时候他有钱了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哥儿,就让顾秋良下堂。

谁曾想高傲如赵庆吉,能蓬头垢面的抢着别人施舍的馒头吃的着急忙慌的呢。

曹睿把手里的紫菜递给采买的人,让那人也看看。自己跑到赵庆吉身边,喊了赵庆吉的名字。

赵庆吉愣了愣,抬头看了曹睿一眼,忽然站起身撒丫子就跑了。

曹睿在赵晨家住过一段时间,他也知道赵晨和赵大梁家的恩怨,对赵庆吉没什么好印象。刚才叫赵庆吉,也不过是一时好奇。见人跑了,他也不追,回头继续采买去了。

他回去跟万大掌柜汇报采买情况,顺便把最近福临门的账本整理好了送去,到了万大掌柜的桌子边儿却看掌柜的破天荒的没看账本,桌案上铺着白纸,纸上写着赵大梁家祖宗八代,一家几口人亲戚往来调查的清清楚楚。

白纸上一个赵庆吉,旁边写着,现不知何往。

曹睿好奇的嘀咕了句:“赵庆吉?我今儿看到他了,在码头呢。”

万大掌柜本低着的脑袋瞬间抬起来了,诧异道:“不是说他去做生意了么,怎么在码头了?”

“不知道,今天看见了,跟乞丐似得。”曹睿道,“估摸着是生意亏了吧。他以前就亏过生意。”曹睿撇了撇嘴,又道,“可能是怕丢人,不敢回村子。”

第74章今儿咱们玩儿个痛快!

曹睿没猜全,倒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赵庆吉当初坐着车把式的车子一路招摇到折阳城,逢人就说他要去做生意了,结果他刚到码头就被人盯上了,有人说要和他一起合伙做生意,他只要出钱就行。

衙门可以登记众人的文牒,证明这人是哪的人叫什么名儿,文书签好,上衙门做个公证,将来买卖不成告状也能找到对方,把钱要回来。

赵庆祥这么一想,本来还有点怀疑的心思就没那么戒备了,说不准人真是要和他一起做生意呢?

拉拉扯扯俩人一边准备去吃酒,一边商量着买卖畅想未来,说将来有钱了要怎么逍遥,怎么叫村里人高看一眼。

就这最后一句彻底说到了赵庆吉心里。

年前他做买卖亏了钱,家里的地卖出去五亩,当下就有人骂他败家,赵大梁看他的眼神也是恨铁不成钢。

赵庆祥劝他:“哥,咱别做那些一下发大财的梦了,咱好好种地不好么。”

“我怎么就做梦了?”赵庆吉一把推开赵庆祥,气道,“我就这次运气不好没赚到钱,但这怎么就是梦了?种地有什么好,你看村里种地的,有几个富裕的?!种地好,我呸!”

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越多,赵庆吉心里就越憋着一股劲儿。同桌的汉子忒会看人心思,净说些村里人眼皮子浅不懂得他们的心有大志。

赵庆吉觉着碰到了知己,对着人大吐苦水,喝酒的手拿着杯子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迷迷糊糊就开始称兄道弟。

兄弟嘛,自然不用去衙门验明正身!

赵庆吉人高傲却没有个和他的高傲成正比的脑子,身上留了两百个铜板,剩下的银子一股脑给别人做生意去了。

那人装腔作势还说要签了文书才保险,赵庆吉大手一挥:“不用,我信得过你!”

自然,人家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天一早他在倌馆醒过来,被倌馆的管事嬷嬷轻声叫起来要银子,当知道赵庆吉身上只有两百个铜板,嬷嬷本来笑眯眯的脸瞬间变成黑无常。

“能耐了!我还是头次听说有人敢在我这白嫖了哥儿不给钱的!来人,先给我打!”五六个汉子呼啦啦冲进来,一把将赵庆吉从床上扔到地上。赵庆吉全身赤裸,皮肤接触到冰凉地面,又羞耻又惧怕,却是从小被骄养出来的傲脾气也上来了,张口就喊:“你们不能打我,打人犯法!”

这群人谁会理他?一个汉子上去踹了一脚,赵庆吉躲不过,只有挨揍的份儿,赵庆吉从小被夏春当心肝一样疼,什么时候挨过打?当下叫的比杀猪还凶,等他哭嚎着到半死不活的时候,一群人终于放开他,他那点傲气模样儿早给哭光了。

管事嬷嬷捧着茶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说吧,家在哪儿,让你家送银子来,或者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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