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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悄悄泛着花痴就算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的弘哥哥果然还是天下第一俊朗无双的美男子啊!

俊朗无双这个词还是韦家的小陪读禾儿告诉自己的,禾儿说天底下只有她哥哥这一个男子担得起这四个字。

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大明宫里每一个女子都用着和禾儿一样憧憬的眼神望着弘哥哥。

她们总是粉面含春地低下头,告诉她她的太子哥哥是怎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人怎么会像玉呢?她的弘哥哥分明比冷冰冰的石头好看多了!

太平痴痴地望着李弘,李弘却和吴议不动声色地交换过一个眼神。

跑!

繁复荣华的大明宫内,丝竹齐鸣,歌舞升平。

正值盛年的帝王李治与母仪天下的皇后武氏正远远地高坐案前,捧起一樽今秋新酿的桂花酒,遥遥朝众宾举了举。

“这是朕与皇后秋日里亲手酿造的桂花醇,愿与众卿共享春花秋月。”

觥筹交错,宴已过半,底下的朝臣多少都有些醉意,又不敢酩酊大醉,只能觑了一双泛红的眼睛,半含不糊地说着讨喜祝岁的词。

皇后武则天亦正襟危坐,三分醉意的眼波流转潋滟,仍好似当年待字闺中、少不知事的少女情态。

李治微醺地注视着自己的皇后,听着大明宫里数十年不曾改过曲谱的悠扬乐声,恍惚间仿佛还是太宗在的时候,才封才人的武则天坐在妃席的最末,却不住伸长了脖子灵动四望。

就是那一眼目光的交织,他决意背弃先贤的教诲,罔顾世人的流言,甚至不顾自己对父亲的无限崇敬,一定要娶她为自己的妻。

光阴好似栏上月,年年岁岁登楼阙,而他却早已不是当日那个春情懵懂的少年。

他不自觉地抓起手中的酒杯,含笑地向身旁人敬了一杯酒。

“朕都老了,皇后还是明艳如初。”

武后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含嗔带喜地一笑:“陛下真是醉了……”

“皇后娘娘。”武后还没说完,屏风后忽地闪出一个瘦高挑的青年,服服帖帖地半跪在侧,低声道,“臣有事回报。”

一直笑眼眯眯的王福来将拂尘一扫,贴过去将他拦住:“裴小将军,娘娘和陛下宴饮正欢,您,要不也先下去吃杯酒,暖暖身子?”

裴源的眉毛还挂着细细的霜雪,挑起一丝颇无情的弧度:“抱歉,臣不敢隐瞒。”

“你……”王福来恨不得也竖起眉毛,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心眼,没见着陛下和娘娘正热乎乎地说着话吗?

“无妨,裴将军匆匆赶来,必有要事。”武后将手中杯子轻轻放下,向裴源招了招手。裴源立即附耳上去,如此这般将情况简略一说。

武后闻言,莞尔一笑,并不着急回复他,反将面前一个青瓷浮花的杯子斟满一杯淡黄飘香的美酒,递给年轻的小将军。

“王福来说的也是,宫外想必很冷,裴小将军先吃酒热热身子吧。”

裴源恭恭敬敬地接过酒杯,一动不动地捧在胸前。

“你这孩子……”武后朝李治无奈一笑,“陛下你瞧瞧他,哪里学会他父亲半点明。”

李治瞥他一眼,淡笑道:“你不说,朕倒忘了,裴居道最是个能干人,生个儿子却老实。”

裴源楞楞地望着相视而笑的帝后:“臣……”

“陛下这是夸你忠厚,好了,去你父亲身边坐下。”武后淡淡扫他一眼,眸中含着凛冽的笑意,“吃好喝足,才好替本宫好好照顾太子,明白吗?”

裴源神色一震,几乎要握不住小巧玲珑的酒杯,忙不迭地退下到宴席中。

“太平和弘儿又出去胡闹了。”武后几乎把唇贴在李治的耳边,盈盈浅笑,“左不过月儿在胡闹,缠着她哥哥,弘儿又是最惯着月儿的,要论能折腾,谁还比得过咱们家那个小调皮鬼呢!”

李治歪着头半醉半醒着听着,听到“咱们家”三个字,亦不由上扬了唇角。

他问:“裴源火急火燎地赶来,是不是弘儿出什么事了?”

“两个孩子走散了。”武后倒并不隐瞒自己的丈夫,似是无奈,又似是叹息,“陛下放心,裴源这孩子办事踏实,就是心眼太实诚了不过不实诚,陛下也不让他跟着太子了。”

说罢,展颜一笑,明眸如珠,双靥生花。

许是笑太多了,也许是脸上的脂粉脱落了些,李治竟也隐约瞧见她眼角渔网似的细纹,明眸里面分明藏着许多别的话,笑靥里也多少带了点矜持束己的礼制。

武后瞧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不由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笑容淡去:“陛下可是看见臣妾脸上的皱纹,还是发髻里的白发?”

李治恍然地摇摇头:“朕瞧见你为朕操持家务,母仪天下的辛苦。”

武后一怔,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回答。

“我还以为陛下怪我对孩子们看得太紧。”

她眼里闪过一丝温软柔情,旋即被一种固执的坚定所取代:“太平那个样子胡闹,她哥哥们又年轻不懂事,陛下为国事终日操劳,臣妾只想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

说罢,又似自嘲般赧然一笑:“臣妾出身低微,又是继后,天下对我的反对,恐怕比对我的支持多得多,可有陛下刚才那句话,臣妾觉得悠悠之口都不重要了。”

李治见她说得动容,心里也似一池秋水搅乱。

他何尝不知道皇后完美妆容下是怎么一副渐渐衰老的容颜。

何尝不知道她在子女甚至他自己身边安插了多少明探暗线。

何尝不知道她为这个至尊无上的皇室家族付出了多少年华和心血。

他悄悄握住长袖中那双有些冰凉的手,数年的养尊处优也没有磨去那掌心上略显粗糙的薄茧,全没有一个久居深宫的贵妇人该有的细腻柔软。

薄茧上面纹路交错,有一条是浅浅的疤,听说是她在寺里劈柴时不小心豁到的,还有一条是替他整理书简时被竹篾割伤的,当时两人还打趣说韦编三绝的功夫也不过如此了。

最深的那条,是封禅途中遇袭,她生生用柔弱的一双手替他挡了一剑。

往事历历在目。

李治的双眼不觉湿润。

“朕明白。”

他与自己的妻子十指相扣,掌心相对,年轻时候诸多轻狂痴缠的蜜语,都只沉淀为一句轻而又轻的“明白”。

第32章太子李弘

跑!

对吴议来说,这是一个提议,对李弘而言,这是一项命令。

其中的区别在于,在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吴议尚且还有犹疑,而李弘已经决定好了要怎么跑、要跑哪里去、要通过什么路线跑。

他迅速地拦腰抄过吴议手里的太平,另一只手飞快地拍了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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