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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苦海,恢复自由的身份成立自己的家庭。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告诉李的,吴议也只能半蹲下来,将小家伙拦在怀里。

“你要不要听师父的话?”

李紧贴他肩膀的下巴很坚定地往下点了点。

“那你就记住,现在你什么都不可以做。”

他掰正李的脸,头一次和他视线相平,目光相洽:“你就乖乖呆在公主和我的身边,哪里也不去,你能做到吗?”

第50章义阳宣城

洛阳行宫虽比不得大明宫的辉煌侈靡,却另有一番典雅别致的风韵,南方蔚蓝如洗的天穹下,不见了长安满城飞絮的新柳,倒多添了些桃李杏花齐放的芳菲。

偶有飞花飘然入户,落在李治斜倚衾榻的肩头,被武后轻轻拈走。

手指还没离开李治的龙袍,便被一把轻轻拉过揽入怀中。

“落花有意,皇后何必扫了花神的兴致。”

李治的头风是越发厉害了,上次秦鸣鹤给刺了百会穴,也只是略缓了缓头疼和眼疾,终归是没治到本上。如今他眼睛瞧不清楚了,但心里的那面镜子还是一样通明透亮,照出身边人莞尔的笑容。

“说到有意,前几天弘儿请旨,说义阳公主与宣城公主早过了适婚之龄,请臣妾给指个好人家呢。”轻柔一句话是三月春风,轻轻拂入李治的耳中。

李治抬眼微微一笑:“皇后以为呢?”

“宣城也二十二了,义阳仿佛是过三十了。”武后替他揉了揉酸痛的额角,笑容淡然如枝头的一抹白梨。

“臣妾失职,倒耽搁了二位公主的好事……昨年吐蕃猖獗,攻陷了我朝西域白州等十八个羁縻州,臣妾心想,关中大旱,边关失守,再动干戈,实在有弊无利,倒不如……”

她指下力气一失,声音亦更加轻飘:“古有昭君出塞,以换汉朝数十年边疆安定,今若有公主和亲,化干戈为玉帛,想必也会传为一桩美谈。”

暖暖春日烘出百花清冽淡薄的香味,混着殿里西域进贡的瑞龙脑的甜而不腻味道,静静沉淀在偌大的行宫之中。

李治自眼疾越发厉害之后,口鼻却比平常人更敏感了,他唤一声陪侍在旁的王福来:“叫底下的人把瑞龙脑都撤去了,熏得朕头疼。”

王福来应声而去,武后含笑道:“也是,外头进贡的东西再好,也比不过咱们亲手种的花树,两种味道掺杂在一起,反倒不如原来的清爽宜人了。”

李治含笑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世上何来那么多双全的法子,二位公主都是有些年岁的,送去西域,也显得我们没有诚意,反倒又挑起事端来。”

“依陛下的意思……”

“前朝的事情,你已经替朕分担了许多,后宫的事情,朕也替你出两个主意。”李弘轻轻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慢慢摩挲着,“翊军里头也有不少青年俊杰,挑两个看得上眼的,也算是个好去处了。”

武后心中掂量片刻,知道李治对二位公主尚存父女之情,送出塞外是怎么也舍不得的,嫁给翊军,倒也实在不算委屈这两位年华已去的公主了。

于是手上一松,应承一句“是”。

复又想起一桩事:“谈到婚嫁,咱们弘儿也快二十了……”

李治掀开眼皮,瞧着窗外一片花红叶绿也瞧不太真切,融融泄泄的阳光漏过枝叶的缝隙,将一切纷杂的色调和成难以言状的缭乱。

他摇头笑道:“绕来绕去,原来是为了这一遭。”

“原是弘儿自己请的旨,你要说急,也是他自己急呀。”武后含笑道,“臣妾倒替太子挑拣了一番,觉得司卫少卿杨少俭的女儿杨氏是极好的,出身门第都配得上,又是闻名京城的美人。旧年臣妾也见过她一面,模样好看倒还是其次的,人是真个知书达理、通晓人情的好孩子。”

“再有好的,你也舍不得给别人了,想来这个杨氏,就是最佳的人选了。”李治缓缓一颔首,“民间都说,孩子是父母心头掉下的一块肉,得你心的,必然也就得弘儿的心了。”

“那臣妾就拟旨了?”

李弘歪着头,模糊地望着眼前和自己相伴数十年的妻子,心中不由勾画出当初那个明眸善睐、灵动秀美的武才人。

可见眼疾还是有眼疾的好处的,看旧成新,长生不老,是多少仙人法术也及不上的。

“那就依皇后之见,册封杨氏为太子妃吧。”[1]

义阳、宣城二位公主的婚事就草草定在了六月。

李弘亲自替她二人在翊卫里挑出权毅、王遂古二人,都是门阀望族的出身,官职虽然低微了些,总算能保全个富贵安康,比阴暗湿冷的掖庭冷宫好了不知多少倍。

武后在上严目以待,两位公主的婚礼也不敢办得热热闹闹,两府聚在一块,点上两盏大红灯笼,高悬一幅太子亲题的“”字,就算是个双喜临门的婚礼了。

李弘虽然不亲自来主持婚礼,也差人赏了许多东西,金银玉器流水介地送到驸马府上,叫人知道这二位也是堂堂的大唐公主,岂可轻易让人小瞧了去。

宣城年岁小些,对于婚礼的礼节颇有些疲于应付并不是不兴奋与憧憬的,只是喜悦的心境被数年幽禁的阴暗所掩盖,一时间被灼灼灯火照亮开去,还有些措手不及的仓皇。就像在暗中藏久了的老鼠,总是很怕光的。

而义阳早就过了三十的年纪了,青春不在,容颜凋敝,连黑发里都夹了白丝。

她就像一尊被人搬来抬去的泥菩萨,双目无神地凝视前方,但见一片喜庆红灯映入眼中,仿佛要化作一场熊熊烈火,要把她烧个灰飞烟灭。

她忙扯下凤冠霞帔,惊慌失措地喊着:“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呀!”

权毅对这门亲事本来就不甚上心,不过抽出点粮食养个半死不活的人,谁又能逼他举案齐眉?

虽说是公主,但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也实在入不得眼,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以后寻花问柳,也不会有人来撒泼闹事,还能赚得个驸马爷的头衔,倒叫些后院起火的同僚颇有些艳羡。

一时见他的新娘子发起狂来,他赶紧找人把她拖住,按捺下心头的怒火,好言好语地劝慰着:“公主您好好看着,这里是没有走水的,这是灯笼啊,是咱们合婚点的灯火。”

义阳仓惶地望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去:“我没有下咒,我没有养猫,父亲,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她一边跑,一边喊,沙哑尖细的嗓音如同一扇年久失修的木门,被重新推开的瞬间刺耳得令人都不禁后退了几步。

权毅也终于失去了耐心。

“速速去宫里请太医来!”

义阳、宣城二位公主长居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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