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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做医官的本职所在。”

这话说来无情,但也在理,吴议一时间竟然反驳不得。

说到治病,他倒想起另一桩要紧的事情:“方才许先生所言的方子,虽系孙思邈仙人之手笔,但未必就能够除尽鬼胎。”

许捷这才被撩起一丝兴趣:“此方我只用过二三次而已,的确有不尽人意之处,不知吴先生又有什么高见?”

吴议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出那个在现代最为常见的办法。

“清宫。”

“清宫?”

“是。”吴议深深一颔首,“只有打开子宫,清理鬼胎,才能保证清除干净,而不留下祸根。”

许捷被他这个大胆的想法骤然吓了一跳:“难道要似太子妃一般,强行剖腹取之?”

“这倒也不用。”吴议道,“只需要从产道而入,以子宫颈段之口为门户,从中铲除鬼胎,就可以确保无虞。”

他简单地阐述完清宫术的操作,心中其实也颇为忐忑。

在这个时代,妇科还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学科,性别的隔阂使得很多在现代普通的操作都成为了房中的禁忌。

就连产房都不许男子随便进入,就更不用说清宫术这种颇为冒犯的操作了。

果然,许捷神色一凝,并不十分赞同:“这个办法虽颇有可取之处,但有两点大大不通,一是秦娘子这等普通夫人未必就有太子妃那样的胆识,她若不肯,也万万不能动手;二则是此法剖入子宫,想来疼痛非常,非常人可以忍耐得了的。”

这两点,也真是困扰着吴议的地方。

要改变这个时代人们男女有别的顽固想法,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

所幸,在这个开明的盛世,并不乏太子妃那样不拘小格的奇女子,愿意尝试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先进技术。

而要手术的疼痛问题,才是真正需要解决的燃眉之急。

吴议曾经仔细研读过各大医科典籍,发现历朝历代以来被外科医官推崇的,都是华佗所发明的麻沸散。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种传闻中的麻醉汤剂早已失传,吴议寻遍了数本医经,都没有找出一个完整的麻沸散的方子。

如今外科常用的是曼陀罗、罂粟等有麻醉作用的药草,但撇开这些草药的麻醉效力不谈,其本身的毒性和成瘾性就已经是个大问题,如果将这些草药引入方中,说不定就会酿成弥天大祸。

吴议可不想提前给中国引来鸦片之患。

自从新罗前线归来,吴议就一直想重新研究出一种既没有上瘾性,又可以达到麻醉效果的方剂,可惜诸事缠身,一直没有充裕的时间和适当的时机。

如今到了这个山水一隅的渝州城,反而重新想起了这件要紧的事情。

“许先生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扰。”他望着眉目微蹙的许捷,反倒微微一笑,“但我认为,事在人为,既然华佗能发明麻沸散,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研制出一种麻醉的方剂呢?”

第89章以狗试药

重新研究出一种麻醉的方子?

吴议的话久久地回荡在许捷的心头。

皎白的月光擦窗而过,如寒霜白雪,尽落在他刀锋般冷峻的眉眼之上,却不能扑灭他眸中跃动的火苗。

虽然没有立即回答吴议的话,但并不证明他没有动心。

许捷从医年资虽比不得李博亭博士那样长,但也有十数年之久,数千个这样的寒夜一晃而过,早就把这颗勃然跳动的心冷落下来。

也不是不曾想过北上长安,闯荡一番事业,只可惜他虽在一隅小有名气,却始终于杏坛无所建树。终是千帆过侧,都没有给他一个登船远走的机会。

如今吴议的话就像一个火引,重新点燃了他心中那道已经熄灭的火苗。

如今杏坛已寂静多年,少有人肯破古成新,倘若他们真的能重复麻沸散的传说,必将彻底革新整个外科,在医科之林引起一阵不小的震荡。

到时候还愁没有前路可走吗?

他胸中涌过一阵激荡,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自己那件破旧的大氅,慢慢朝门外走去。

许捷刚走到官学书库的门口,便瞧见一个身长玉立的青年站在书库门口,一手持着灯,一手护着火,幢幢的灯影中幽幽映出一张清秀的面孔,被昏昏灯火渲出三分丽之色。

一见他来,便露出一个淡若清风的笑。

“正愁没有钥匙可以开书库的门,又不敢深夜叨扰许先生,这下正好可以请先生替我开门。”

许捷亦难得破冰一笑:“让先生苦等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

两人照面相对,一笑之间早已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不知道吴弟对麻醉的汤剂有没有什么见解?”

一个称呼上的差别,已经悄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吴议道:“如今外科常用的,还是曼陀罗、大麻这两样,虽然有镇痛的效果,但亦会导致伤员成瘾,弊大于利。倒是内科常以乌草镇痛,有祛风除湿,温经止痛之效。”

许捷思忖片刻:“草乌性热,药力又猛,还需别的药材调和才是。”

两人一面攀谈着,一面已经打开书库进了门。

渝州官学寥落,里头的医经也不整齐,除了四大本还砌得整整齐齐之外,别的多少都有些残页缺张的。

条件虽然差了点,但也只能将就用着了,吴议在心头苦笑。

许捷坐在桌旁,持一本厚厚的《雷公炮炙论》,翻指给吴议看:“既然要用草乌,那么生川乌是断断缺不得的了,还要配伍配伍羊踯躅、姜黄等。”

“许兄此话颇有道理。”

……

两人秉烛夜读,从林林总总上千种药材中选出十几味止痛温经的药材,加以配伍,大抵琢磨出一个粗糙的方子。

刚落笔写完这个初成的方子,天色都已经大亮了,透白的日光穿过纸糊的窗户,像数根牛毛似的细针,扎得两人眼圈都一阵通红。

许捷垂首望着眼下这个方子,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此方药性霸道,用在人身上,恐怕会伤到根基。”

吴议反颔首一笑:“所以咱们暂时还不能用在人身上。”

“吴弟的意思是……”许捷思忖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我这就去集市上买几条狗来。”

吴议点点头:“我就先照此方熬出汤药。”

两人话音落定,便开始分头行动,一个赶去集市买狗,一个蹲在小火炉旁边熬药,不出三个时辰的功夫,就重新聚头在了一起。

吴议掐指算了算,今天偏巧是休沐的日子,倒少了学生上门读书的打扰,可以安安心心地做研究了。

许捷买来的,都是当地身子健壮的土狗,一只只恨不得把尾巴摇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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