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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的声音:“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留他一个人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娘娘,有一句话,臣还要说。”陈继文博士低沉的声音如一道缓和的风,慢慢拂过在场诸人每个人的心田,“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娘娘能忘记旧人,重拾自己,想来不日就能否极泰来,回复健康。”

一时静默无声,半响,才听见帘中幽幽一声叹息:“这话,是博士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呢?”

陈继文道:“只要您愿意,这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那就请博士转告太子殿下,本宫感谢他的好意,也会把他的好意带给九泉之下的孝敬皇帝。”

李贤的意思,是劝她改嫁他人,他愿意为她牵线搭桥,摒除一切可能遇上的问题。

而裴氏一言既出,几乎已经是断掉了自己的后路。

她的态度如此坚定,陈继文也唯有一颔首,朝吴议道:“娘娘还有些想要问你,你就陪娘娘说些话吧。”

说罢,屏退了一众太医博士,只留下吴议一人。

隔着一重轻薄的卷帘,裴氏的声音也轻如一块没有重心的浮木:“本宫召你来,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吴议只觉得心中如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地喘不过气。

“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裴氏喘息片刻,才平静下心绪,轻声问,“当初谋害孝敬皇帝一案,到底是张起仁自己的主意,还是天后的意思?”

第103章打雪仗

吴议万没料到她会如此突然地提起昔年旧案,当初重重疑云仿佛又聚拢回了心头,拨开云雾,里面便探出许多旧人的面孔,带了淋淋的鲜血,活生生地林立在他的面前。

他不由垂下眼睛,避开诸多心魔梦魇:“娘娘又何苦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呢?”

秋日午后的阳光一丝一丝透过窗户拢到卷帘上,模模糊糊地印刻出一个纤瘦伶仃的身影,仿佛一出被人牵在画屏上的皮影戏,一呼一吸都由不得自己。

裴氏的笑中便带了三分凄婉:“生不由己,死了难道也要糊里糊涂得吗?”

说罢,言辞一厉:“本宫只管问,你只管回答,虽然本宫已不是太子妃的身份,但仍是孝敬皇帝的嫡妻,难道连自己丈夫怎么死的,都不能知道吗?”

见她如此执着,吴议也不好再加隐瞒,一字一句如落子般清晰而沉重:“此事乃是张起仁博士亲手所为不假,但为的并不是天后。张博士心中惦念的并非武氏一族,而是……大唐江山的未来。”

裴氏闻言,微微一怔,凉滑的秋风拂如殿中,仿佛一潭寒彻心扉的水,直把人的心火也扑灭了,她生命中燃烧的最后一点恨意好像也跟着一起泯灭于风,出口只是懵然:“他……是为了太子贤?并不是为了天后?”

“但太子殿下并不知道此事。”吴议抬眼望着帘后簌簌抖动的身影,声音轻如和风细雨,丝丝扣入人的心弦,“孝敬皇帝至纯至孝,爱护手足,若九泉之下有灵得知,想来也不愿意太子殿下获悉此事。”

裴氏浑身的力气一松,整个人陷入绵软的锦被之中,入目是一片凄迷而浓重的白,像一片拨不开的云雾,沉沉地缠入心扉。

“罢了。”良久,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闷在胸口的冷气,只觉得鼻唇皆被冻得冰片一般,只能麻木地张翕着,“此事,我会带去九泉之下的。你去吧。”

“那臣就告退了。”吴议知道再怎么劝说都是无济于事,裴氏的心已经跟着孝敬皇帝一起死了,又岂是他一介凡人太医可以救得回来的?

不久之后,宫中便传来了裴氏病殁的消息。

她的死讯,就像一枚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在众人不经意的一转眼间,就悄无声息地跌落下来,划破碧波,未留下一丝波澜。

不过是个痴人罢了。

吴议在心底暗叹一句。

这一年的秋天好像格外得短暂,冬风一转眼便拂落了黄叶残花,将薄薄的霜雪盖在了大明宫每一砖一瓦上头。

年关就在这样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悄然而至。

平常人最松懈的时候,便是大夫们最忙碌的时候,做学生的时候过年还有几天假期,而等到成为了一名医工,才发现以前求学的时光是多么幸福。

陈继文太医丞虽一贯宽和待下,但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半点差池,就连除夕夜也编好了三个班子轮流值守,不敢有一丝懈怠。

吴议作为最太医署最底层的医工,也少不得在冷冰冰的太常寺内多呆两天,和他同班轮班值守的人多已经有妻有儿,巴不得快点结束自己的班次,回到家里舒舒服服地过一个年。

倒是吴议对自己那个人丁冷落的小院并没有什么兴趣,没事便往书库里钻,连沈寒山都取笑他如今已是书虫一条。

这一日,刚下过大雪,阳光折在厚厚一层雪地上,渲出一阵迷离炫目的光。吴议看久了书籍,偶尔从浩瀚的文字中一抬眼,便瞧见白茫茫一片雪地上多了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人还没走到跟前,玲珑清脆的笑语先传入了耳中:“太医哥哥!”

吴议忙起身放下手中的书卷:“公主,……郡王爷怎么来了?”

李似乎是不大满意这个生疏的称呼,碍着太平在此也不好发作,只在眸中闪过一阵淡淡的失落:“公主和我打赌,说能在哪里找到你,我说在太医署的书库之中就能找到你,看来这一场赌约,是我赢了公主。”

他赢了,也不见多开心,太平输了,倒是高兴得紧:“太好了,我正愁没人陪我玩呢,母亲也不陪着我,说是什么吐蕃的使臣来长安了,要陪着客人过节。”

在太平口中平淡无奇的吐蕃使臣,此行却肩负着一个与她相关的巨大任务。

自从贞观年间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励图治、锐意改革之后,这支来自高原的民族便不再甘心酣睡于唐朝这座雄狮之下,因文成公主的和亲而保持了数十年的友好关系,终究在新的赞普、松赞干布的孙子芒松芒赞手中又重燃了战火。

在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更没有永恒的朋友,有的只是利害关系而已。数十年时光一晃而过,眼下的唐朝早已不是贞观年间那睥睨天下、搅动风云的亚洲雄狮,而吐蕃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友好和平、礼尚往来的友邦了。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其一族之长芒松芒赞的死亡。

这位曾在薛仁贵手中拿下一城的英武君王,也和自己的祖父、父亲一样,有着令人惋惜的短暂寿命。

就在仪凤元年,唐朝在另一端的新罗战线终于取得了胜势的时候,这位年轻有为的赞普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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