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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张起灵带着满身血迹,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吴邪也跟着他坐下。张起灵淡淡地问道:“你家在哪里?”

吴邪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他转头看着张起灵的脸,傻了似的,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之前那些鬼碰不到他,他的衣服干干净净,就像一个刚从学校偷溜出来的男生,与浴血拼杀的张起灵截然不同。

张起灵看到了他干裂的嘴唇,刚才泪腺失控,他哭得那么狠,加上剧烈运动,几乎脱水了。

张起灵闭上眼睛,打算先恢复一下体力,或者直接睡过去,在街头露宿一晚也是无妨的。至于吴邪,他分不出多余的力来照顾。每次办事都会遇见不同的人,张起灵以前和各种同行也有过一面的交情,分道扬镳时最好的不过就是一句保重而已了。

就要入睡的时候,张起灵听到一声闷响。

吴邪向后倒了下去,脑袋直接磕在树干上,身体像被抽了筋一样软软地瘫成泥。

张起灵拍了拍他的脸,发现这人晕过去了。

这年的夏天。

一分一秒,时间有序地前进着,来到了稀松平常的一个时刻。人世间年华流转,这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天。

张起灵想到刚才的救命之恩,看了看吴邪昏睡的脸,还是决定做点善事。

这年的夏天。

路灯下,一个少年背着另一个少年,手里拄着一把冷兵器作为支撑的拐杖,走过冷清的街道,走出了这片新造的园区。一直走,走进烟火气息浓厚的不夜区。

在外面狂欢的小年轻们看到这对奇怪的组合,忍不住指指点点。张起灵曾试着拦的士,但司机们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后都避之唯恐不及,让他们深夜载一个嫌疑犯,要比载一个醉鬼还恐怖百倍。

幸好目的地不远,张起灵走走停停,总算把吴邪背回了他自己的出租屋。非常小的一间屋子,没有客厅和书房,床与餐桌的距离只有两米。

吴邪在张起灵背上趴久了,衣服正面也染上了血迹。这血不干净,两人衣服上的血液渐渐变得乌黑发紫。张起灵把吴邪放下来,帮他脱下了染血的短袖,所幸皮肤没有沾上。

吴邪又被脱了鞋,躺在唯一的一张床上,张起灵把桌上剩一半的矿泉水拿过来,旋开瓶盖,凑在吴邪嘴边喂水,奈何动作不得要领,结果洒了吴邪一身。

张起灵体会到束手无策的感觉,他从小被要求只需保住自己的性命,对这种照顾人的事一窍不通。瓶中还剩一小半,张起灵想了想,喝点水含在嘴里,慢慢低下头去。

吴邪的嘴唇干燥苍白,眼睛紧紧闭着,少年人特有的青葱脸庞。张起灵看着他,心里忽然产生一股陌生的悸动,停在半空不敢再往下。没人告诉过他这叫什么,现在面前的这个抉择好像无比艰难。

吴邪睁开了眼,他瞳孔里映着光。张起灵马上抬头,自己把水吞咽下去。

这年的夏天。

在心脏跳动的一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吴邪呆呆地看着他,张起灵把矿泉水瓶递到他手里。吴邪还保留着本能,自己坐了起来喝水。

“你家在哪里?”他再次问道。

吴邪置若罔闻,把水喝得一滴不剩后,重新躺回去,在这里安心睡觉了,典型的雀占鸠巢。

张起灵见怪不怪,脱了衣服去冲澡。屋子里没装热水器,冲的冷水,出来以后,他只套个短裤,手背上被刀划过的伤口已经止血,但红色的伤口仍暴露在外,身上冰凉的水珠也没擦干净。张起灵把吴邪的身体朝床的另一侧推了推,空出一个位置,然后关上灯,自己就睡下了。

第12章

两个人睡单人床,共用一个枕头,彼此的身体挨得很近。

吴邪不舒服地动了动,差点把张起灵挤下去。

张起灵稍微侧了下身,差点把吴邪挤下去。

吴邪闭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大幅度地向左一滚,把张起灵挤出去张起灵反应极快,先稳住身子,再化被动为主动,根据武学套路下意识地撞向对方。

吴邪被挤了下去,掉在地上撞出一声闷响。还好床不高,他也没喊疼,站起来又上了床。

张起灵看他不再折腾,应该是可以睡了。

吴邪拉了拉枕头,似乎是要抢。张起灵刚要出招,忽然看到枕头上多出一抹血迹。只要是吴邪的手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血的痕迹。

张起灵的夜视能力很强大,他拽过吴邪的右手一看,手心的伤口竟然还在一滴一滴冒血。张起灵手背上那道口子是黑金古刀所致,而吴邪是被那棺材意外划破的,棺材属于厉煞鬼怪幻化出的实体,根本碰不得。

吴邪失去了痛觉,一路上都浑不知情,还能一边淌血一边在床上争夺地盘,如果张起灵没有发现,就要流到天明。这一滴一滴的流速倒是缓慢,不至于出事,关键的实际问题是弄脏了床铺,要知道这被单昨天才从阳台上回来。

张起灵放下吴邪的手,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这个事情解决起来非常简单,他要去寻一味方子。

这下没人和吴邪抢床了,他得偿所愿,自觉把身体舒展开来,像只八爪鱼霸占了整张床。

张起灵在黑暗的楼道里沿着楼梯往下走,每到一层就抬头看看别人家的大门。下到二楼的时候他停下了,这一户人家的门前,挂着一束艾叶。

端午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艾叶早就失去鲜绿的光泽,变得枯黄萎靡,被一根绳吊在空中摇摇欲坠。张起灵上前,抽了一片出来,随即上楼回家。

他在厨房里翻出一只瓷碟,把艾叶揉了揉放进碟里,然后随手拿了个玻璃杯,用杯底去捣烂叶片。捣了十分钟,只能捣出少量的一点汁液,绿色的汁水勉强在碟子里铺出薄薄的一层。

张起灵走到床边,在吴邪手心的伤口上敷抹艾草汁。起初吴邪要躲,后来睁开眼看见张起灵,呆滞地眨了眨眼,便由他摆弄了。

伤口涂上汁液后,神奇般地停止淌血。香艾驱邪,古方留传到现在依然有效。张起灵又等待了一会,确认不再出血后放下瓷碟,上床睡觉了。

于是吴邪不舒服地动了动,差点把张起灵挤下去。

张起灵稍微侧了下身,差点把吴邪挤下去。

这觉没法睡了。

办法总是有的,张起灵起身,去橱柜里找了一床被褥,搬出来潦草地打出个地铺。接着横抱起吴邪,把他放在地铺上,自己则睡到床上去。

屋里安宁了一刻钟后,吴邪仿佛梦游似的,闭着眼爬上了床。张起灵看了看他,决定妥协,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睡个安稳觉。几番斗智斗勇后,最终吴邪喧宾夺主,睡上了床,张起灵睡地铺。

这一晚张起灵忙得不停,很快就睡着了。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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