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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的少年郎。可是,张起灵遇见吴邪已将近三天了,从来没看过他露出那种阳光下的表情。

最多也就是,第一天晚上他在恐惧中哭得绝望失常的脸。

张起灵看着这份寻人启事,默默背下了吴邪的相关信息。男,汉族,十五岁,性格开朗,暑假来此旅游,与家人失散……再往下看,写着必当重金酬谢云云,字里行间满是焦急。张起灵没有体会过亲情,但是不知怎的,内心起了些微的波澜。

张起灵回到屋里,吴邪静静看着电视,脸上不悲伤也不快乐。

荧幕里,人间悲欢离合,世间起起落落,千变万化,然而都不属于张起灵的那个世界。

张起灵生活在阴阳两端的交界处,游走在无常的时空边缘,但大多数人并不会像他那样。有道是,人间无鬼,鬼域无人。

电视旁,散落着吴邪新画的符纸。这几天张起灵经过观察,确认了他真的大有天赋。等到恢复清明后,应该能进步神速。张起灵是三岁开眼,八岁便首次独自出入鬼域,相比较而言,吴邪的年龄稍晚了些,但不会有大碍。

那么从此以后,这个少年开了阴眼,便将和自己一样,与无尽的阴魂打交道了。

张起灵站在门口,打量吴邪的全身。那天晚上被血弄脏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又穿在了身上。是件校服,运动风,非常符合吴邪的年龄。唯一违和的,是他脸上的神色。

这年的夏天。

张起灵摘下吴邪脖子上的那块玉坠,拿起刀片,翻开符谱,又在反面刻了一个封禁符,然后再次给吴邪戴上,紧红绳的长度。

绳子缩短后,就不能摘下来了。为了确保效用,他在玉坠上抹了自己的血。封了阴眼,也就意味着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通道。

早晨,张起灵把吴邪领出门,带他到电线杆下,让他留在这里别乱走。吴邪点点头,张起灵抬脚离开,自己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这年的夏天。

一个路人看到电线杆上的寻人启事,又注意到了旁边的少年本人,很快拨通了他父母的电话。

吴家几乎倾巢出动,吴邪的二叔赶到现场的时候,欣喜之余看到了他胸前的玉坠,若有所思,不由仔细多看上几眼。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吴二白被吴母推到了一边,吴母抱着儿子号啕大哭,喜极而泣。一家人总算团圆,吴邪在母亲紧紧的怀抱中两眼一闭,身子软了下去。

这年的夏天。

吴邪生了一场大病,两天后在医院里醒来,不明所以地问:“这里是病房吗?”

医院里人来人往,上演着人间生老病死的永恒规则。

吴邪又说:“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病?我晕了多久?完蛋我要得绝症了,你们说吧我挺得住。”

他的三叔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臭鸡巴瞎说什么,你这小子!”

这年的夏天。

出租屋里只有张起灵一人,如往日一般的安静。之前吴邪住在屋子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安静,貌似没有什么区别。但又确实存在一些差别,张起灵能感受得到,就是说不上来。

那种滋味是不一样的。那个少年的呼吸和目光,让他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所具有的温度。

张起灵关了灯,躺下睡觉。枕边没有其他人,感觉不太习惯,仿佛什么东西把他的心钩了起来,让他无法入睡,直到一个小时后才勉强有了睡意。原来一个人的存在,可以如此严重地影响另一个人的思绪。

张起灵想起自己入世之前,日子过得不像日子,只是在不断重复前面的日子。那老头说他没有心,因此他从来都是最被看好的那一个。就像传说中的无常,行走于阴阳之间,不带一丝爱恨,没有目的地,也没有出发点。

所以,用行话说,他们这些人就是在“走无常”。

而世事无常,谁会料到,这年的夏天,有个少年给了他三日静寂的陪伴。

第14章

吴邪想起那一件件往事,大脑忽然就忘记了如何正常运转。他那堆庞杂的人生记忆很少整理,现在,这堆杂物里突兀地跳出了一间窄仄的屋子,跳出了一张小床……

他自然没空去注意张起灵眼神的细微变化。后者将吴邪的所有面部变化入眼中,没有开口辩解,只是眼中带上了某种沉重的份量,安静地转身,走出这个地方。

“你去哪?”吴邪追上他的脚步,观察般的目光紧紧黏在张起灵身上。

张起灵浑不在意,自顾自走着。清晨四五点的地铁口,没什么人,刷卡进站时机器“嘀”的一声,在空空荡荡的通道里尤为刺耳。吴邪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个男人,直到自己被降下的闸机拦住,才如梦初醒般匆忙掏出交通卡,刷了去进站。

两个人站在候车区,面前是黑漆漆的隧道。张起灵这才转头,用一种略显无奈的语气说道,“你想问什么?”

吴邪反倒底气不足了,“我……很多细节其实都记不清,也不是全部想了起来。”

事实上,吴邪一路盯着他看,是在对比两个形象:现在的张起灵以及梦中的少年。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梦里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张起灵的翻版,唯一不同仅仅在于梦中的男生年纪更小,青涩了些。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张起灵,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是,莫非自己这份一见钟情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在十多岁的时候,会不会就已经对那个少年动了心?所以数年之后自己看到他的脸并且暗生小小的情愫,其实是一种穿梭光阴的延续?心理学表明,对一个人的判断很大程度上基于判断者与其的关系,当然也包括爱慕。

不会吧,吴邪止不住地心慌,自己是在青春期就弯了吗?还是说这人在青春期就具有那种吸引力?张起灵见他面色迟疑,以为吴邪正在质疑科学怀疑世界,事实上,另一边正在上演惊涛骇浪的内心戏:老子怎么可能是因为那件事变弯的!

人生最惊奇的莫过于,因果,是随时可以颠倒的。动心与性取向之间的关系分析,从心理因素至内在逻辑,吴邪默默地列了好几个小标题,接着引用文献排列数据……结论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吴邪发现无论如何,那些皆已成为既定的事实,不容更改。

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惊喜,把他感动得都快哭了。

地铁进站,吴邪从百感交集中回过神。尖锐的风声呼啸而过,车头上灼目的大灯泡像是深海怪兽的眼睛,光线穿透前方的黑暗。怪兽长长的身躯渐渐减缓速度,让两个人登上了车。

吴邪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张起灵便坐在他旁边。吴邪不确定地问他;“你要去我家吗?”

张起灵点头,淡淡道:“做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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