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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后,涯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除了左手有些不便。但这对他而言也并不算什么大碍。至于脸上的伤,虽已不再出血,但因没有上药,留疤的几率很大。

之后,他去找了严凌枫,可对方并不愿见他。

给予他的回应很明确。两扇紧闭的门,严实而冰冷。

他有轻易将它们劈开的能力,却没有了那种勇气。

昨日那冷漠而厌恶的眼神,至今依旧如利刃般,深深地刺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愈发觉得自己的丑陋,却不知该如何去弥补。

那种冷漠跟厌恶,也许看起来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但他心里清楚,那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一直在大胆试探严凌枫的底线,因为他只能用挑衅来为自己争取一些空间,那是一种谨慎的冒险,他以为他多少知道分寸,就像知道刀尖再深多少就会刺破心脏一样。

然而终究还是越过了。

所以对方已经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了。

他只能这样静静站在门外,不敲门,不有说话,他不打扰那个人,他只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他在等待一个也许会有的,弥补的机会,如果他这回够安静,够本分。

然而整整一夜,什么都没有。

直至第一缕阳光,撒在他略粘露水的睫毛上,涯才终于抬头看向了天,自嘲的笑了笑。

随后,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了。

他还要去找墨溪断。

因为绝的伤口需要更好的药。虽然之前曽想了很多办法,但唯有墨溪断的回生在短时间内获得的几率比较大。

接近傍晚的时候,骑着一匹黑马的涯已经来到了墨溪断所处的据点。

因为才经历过战火,所以周围有些狼藉,鲜红的血迹比比皆是。还有一些人正在清理战场以及修复建筑。

随着涯的走近,那些认出他的侍卫都警惕地看过来,其中一个显然是队长的走上前,沉声问道“不知暗执者灰月魔前来有何事”

虽是敌人,但对方这样慢悠悠地从正面走来,显然不是来攻击的。而且也不可能独身一人攻击一个几乎可以是战争要塞的据点。

当然,队长如此客气的最大的原因,是他们的阁主曾亲自下过死令,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得对其动手。所以即便对方在这里大开杀戒,他们也只有逃跑的份。

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能逃得了。

灰月魔的称号不是涯自己起的,而是江湖上的人给予的。

因为在夜里杀人的涯,那一副混身染着鲜血,灰色长发在月光下随风乱舞的模样,实在让那些幸存者印象太过深刻。

尤其是他的眼神,极度的冷漠,极度的平淡。

如妖魔般,慑人心魂诡异,以至于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染血的长鞭席卷了生命。

涯并没有理会那个问话的队长,而是仍骑着马慢悠悠的朝大门内走去。

才进大门,立刻有两人迎了上来,并客气地将他请进大堂。

而大堂中央,依旧戴着面具的墨溪断,早已懒洋洋的坐在铺着皮草的檀椅上,一头及膝的暗金长发如丝般垂落,让人有种妖娆的错觉。

只是那原本带着玩味的表情,在看到到涯脸上的伤痕时,当场就阴沉了下来。

“怎么弄的”

墨溪断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涯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形就已到了面前,修长的手指更是不容闪避地直接抚向涯的脸颊。

“”涯皱了皱眉,拉开了墨溪断的手,对方却顺势用掌心托住了他的后脑,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的伤口,有些严厉的道“很严重,为什么不上药”

涯没有表情的抬头看着他,顿了顿,而后出手如闪电,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已然将那手扯开“我来找你谈事,不是来让你管的。”

“”

墨溪断沉默了,静静的看着涯,双眼深沉得让人无法读懂他在想什么。

随后,他笑了笑,缓缓的后退了几步,道“请说。”

没有马上回答,涯转身找了位置坐下。

旁边侍女连忙恭谨的端上沏好的茶,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而是沉默了一会,才淡淡的道“听说你们现在紧缺黑钢木。”

黑纲木,一种非常坚固却重量并不沉的木材,造船的上品选择,本身的产量非常的稀少。其中几处来源,更是死死的控制在各大势力手中。

墨溪断点了点头,没否认。

整个人比起以往,沉默了很多。只是双眼,却始终没有从男人的身上离开过半分。

就在他静待男人接下来的话,却愣然的发现对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神了。

那双灰色的眼明明看着他,却没有任何焦距

“”墨溪断暗金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挣扎着什么,却又很快压制了下去。只是嘶哑的提醒道“涯”

“”涯将焦距对准他,仿佛还没回神一般静了好一会,才道“我用三十吨,换你一瓶回生。”

看着男人仿佛只剩一些本能的机械摸样,墨溪断过了好久,才缓缓的出声道“可以。”

“”而墨溪断的干脆让涯微微愣然,因为按他预计,最少得给墨溪断七十吨木材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拆料才能换到。不过,既然能这样就换到,那也甚好。“现在就交易吧。”

点了点头,墨溪断转头的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去让唐零把回生拿过来。”

随后,他又看向男人“还有其他需要么”

“”涯摇了摇头。

“你并非给自己用的对么”沉默了一会,墨溪断忽然问道。

虽没有确切依据,但是墨溪断却还是凭直觉肯定了答案。

涯点了点头,也没否认。这让墨溪断又沉默了好一会,以至于大堂有种死般的寂静,直至药被小心的拿了上来。

随后,两人很顺利的达成了协议。

木材约在五天内送到,而药物则是涯先拿走。

到他们这个地位,因为协议而说出去的承诺,基本都不会违背,所以也不必害怕违约。

当然,交易归交易,敌对的关系并不会应此而改变。

所谓的和平,也仅仅只是短暂的存在于互相索取利益前提下。若之后在战场,谁都不会因此而留手。

涯前脚才离开,唐零后脚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看着墨溪断双眼湿润的大声喊道“墨哥哥你疯了么回生我们自己原本只有三瓶,上次用掉一瓶,现在就两瓶了你怎么能拿它来这样交换”

回生不是一般的药,它的材料可遇不可求,又是绝佳的保命灵药,怎么能拿来换一些拆料,而且分量还那么少,跟送有什么区别

何况那个人上次还烧了黑域阁的总部不光是那些建筑跟其他的重要资料她的药材也全毁在了那次火灾中。

“下去。”

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从墨溪断的嘴里缓缓传出。伴随着让人心底发寒的威压,无生息的遍布整个大堂。

“都给我滚。”

“”唐零伤心又畏惧的看着他,眼泪几乎当场就溢了出来。随后,跟其他人一起,默默退出了大堂。

一时间,宽敞而雅致黑色大堂,仅仅只有墨溪断一个人站着。

过了一会,他忽然猛的一拳打向桌子,单手一横直接将上面的东西尽数扫落。随着器具的破碎声,按着桌子的墨溪断开始剧烈的颤抖双瞳,犹如一头负伤的野兽,呼吸急促而频乱。

焦躁的脑子里,更是反反复复回想着那人毫无光泽的双眼。

像一潭即将干渴的湖水,毫不波澜的死寂。

连他都怀疑他快撑不住了

那人却像是没有丝毫自觉一样,只机械地犹如平常一般,依旧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仿佛一具只凭本能行走的躯壳,看起来很强大,却分明就要碎了。

可讽刺的时,让那人走到如今的这一步的,却是自己。

他明明知道那人有多在意另一个男人,却还是残忍的用计谋,将他一步步推向绝境

残忍的剥去他所有的牵挂,用血让他认清其实本没有那么残酷的事实

可是那人现在的摸样,却让他,怎么都不忍心再继续下去了

就在刚才,他有好几次,好几次都差点克制不住要将那人狠狠的搂进怀里,再也不要放开。

甚至,怀疑这样到最后,他得到的男人,真的,还是原来的他么

可是,到了这一步,他却已经停不下了。

只能在男人有要求的时候,补偿一般,尽量的满足。

“严凌枫”黑暗中,墨溪断嘶哑而低沉的声音,仿佛至地狱深处传来,一字一句,都冷得慑人,沉得惊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最重要的东西,是自己亲手摧毁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推测出,涯脸上的伤,来自谁

“你已经没资格了”

“没资格再拥有他了”

月光透过枯枝,无声的洒落在森林里骑着马,独自行走的男人身上。

周围很静,连风都没有。只有马蹄踩在枯叶上时,少许的沙沙声

寂寥而清冷

男人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有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没有指挥马任何方向,但他知道,马回带他回去的

否则,他也回不去了

他并不是刻意去忘记这本应该无比熟悉的路,却,真的不记得了

正在这时,一只暗红色的鹰缓缓的在他头顶盘旋,那是黑狮他们的鹰随后,鹰如同过去每一次般,停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叼出了缠在自己脚上的字条递给男人。

“”涯皱了皱眉,伸手接过。

以前黑狮他们都是用这个跟他联系,尤其是任务反馈的信息。可他知道现在的字条,已经不可能有那些内容了。

就连黑狮是否还活着,他也并不确认了。

缓缓的将字条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限汝午夜子时赶到寒水庄,

否则,城水悦必死;

且,依然是你指使的。

蝎姬字

“”无言的掐碎字条,涯沉下了一张脸。

看玄月的位置,现在离子时恐怕还不到三个时辰,完全来不急回庄跟严凌枫商量对策。何况他也很可能为了找城水悦而出去了。

最可笑的是,自己跟城水悦,都同时不在庄里,严凌枫会怎么想,他已经不需要去猜,就完全可以想象了

原地沉思了一会,涯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淡然而凄冷的笑。

如今,只有他知道城水悦的位置,这算不算一个补偿的机会

随后,涯头也没回的拉着马掉头朝寒水庄奔去。

只是这一次,他连自己的血鞭,都没有带在身上

苍凉的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掩盖,遮掩了月辉。

如水墨画般雅致的寒水庄,静静屹立在漆黑山林间,隐隐透着一份诡异。

漆黑的屋顶,一个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潜伏,灰色的发丝被风扬起,如轻纱般渐渐淹没在风里

涯并没有直接从正面进入寒水庄,他还没有那么鲁莽。虽然这不符合他以往喜欢强攻的风格,但目前身体状况已不容他正面对敌。

修长的手指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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