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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回答呢,粥场那里排队,都是什么人”

“噢噢,”小二忙拉回话题,“有本地,但不多,很多是陕西那边过来,听说那边旱情比这儿更严重,广元这边还算好了,前两年听说上面大人命县太爷把城外官道都整修遍,当时我们还说那大人是吃饱了撑地,结果后来路修好了,往来商旅比以前更多了,酒楼生意也好起来了,喏小在这里干了不少年了,几年前别说干旱了,到冬天,这里就没什么人”

他絮絮叨叨说了大堆,末了又极力推荐他们县太爷求雨表演“再过半个时辰,就在城东,各位来了,可别错过,比庙会还热闹”

赵肃嘴角抽,赶紧点了几个菜,让他先下去。

吴维良扑哧笑“在下没说错吧,这几年大人做了许多事情,可不是白费。”

坐在旁边默不吭声贺子重也点点头,难得开了金口“好官。”

赵肃捧着热气腾腾茶杯,从窗口往外望去,有点出神。

两年前,他来到四川,在了解了四川诸般情况之后,开始着手做些力所能及事情。

赵肃很清楚,在几百年后,中国依旧是个农业大国,数以亿计人口依赖着这片土地生存,所以即便是在历史上张居正“条鞭法”之后,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百姓依旧被牢牢地绑在土地上。

遇到风调雨顺好年景也就罢了,他们在交了赋税之后,起码还能有些富余,旦碰上天灾,那就只能自叹倒霉。明朝之所以灭亡,说是内外交困,外是后金,内是李自成、张献忠,而李自成、张献忠这种人之所以造反,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天灾严重,活不下去。中国老百姓习惯了逆来顺受,但凡有丝希望,谁也不会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造反。

天灾无法避免和预防,但是却可以尽量减少伤害。所以赵肃上任之后,方面鼓励工商业发展,上奏朝廷,减少部分地区商税,尤其对些并不那么富裕州府,更是商税全免,以鼓励本地商业发展,努力降低百姓对土地依赖。

当然,这样做效果并不显著,因为几千年来,人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生活中定要有块土地来耕种,才会觉得踏实,士农工商,这个观念并不是那么容易扭转。因此另方面,赵肃考察了四川许多地方气候,又通过与精通农事幕僚属官多次讨论,引种了些容易种植生长,又可以存储农作物,如包谷、红薯等。

由于这两种作物既高产,用途也多,还可存放许久,效果很快就显露出来,倒收到了不小欢迎,短短两年之内,四川许多地方都种上了包谷。在历史上,玉米要到万历末期才会在全国广泛种植,但由于赵肃,如今已是提前了三十年,却由此造福方百姓,在缺衣少粮年代,这种东西往往能救人命。

自然,对于四川官场吏治,赵肃也进行了次整顿,由于内阁首辅就是自己老师,而高拱平生最讨厌就是那些尸位素餐,拿着俸禄不做事,站着茅坑不拉屎官员,对赵肃举动自然是大力赞成,撑腰到底,纵然有些不满声音上奏到朝廷,也都被压了下来,更何况赵肃在打击贪官污吏之余,也很注重结交士绅商贾。修路、减免商税,这些措施既有利于小民,又有利于大户,这世上总有条双赢路子,赵肃明白,若是味注重清名,扶弱抑强,到最后只能得到反效果。

只不过,两年多时间太短,他也只能在这些微末小事上慢慢做些修改,而改变不了大局,譬如整顿吏治,就只能收时之效,若是没有套完整机制体系,这个问题永远也得不到解决。又譬如减免赋税,当他离任,换了个新布政使来,对方不贯彻他想法,自己也是点办法都没有。

想要长久贯彻下去唯办法,就是让这种观念深入人心,自上而下,建立套有效制度,开放舆论,监督吏治,既要有别于现在御史制度,又要达到启发民智作用,让天下士人,甚至普通民众,都了解到自己所处国家并不是天朝上国,在遥远海洋那边,文艺复兴光芒璀璨,照亮了整个欧洲,大航海时代扬起风帆,人类远渡重洋,探索科学道路从此开始

吴维良无奈地看着自家大人又在默默发呆,那神情看上去就像个在苦思佳句才子,而不是执掌省政务布政使。

他禁不住咳了声“大人”

没反应。

“大人”吴维良略略提高了声调。

赵肃有点茫然地转头看他。“怎么”

“您再不吃,菜就没了。”他指着被贺子重风卷残云扫过桌面,苦笑。

赵肃喔了声,这才拿起筷子,却似想到什么,突然道“我们去看看那位县太爷求雨祭祀吧。”

74

74、第章

连翘在外头急得团团转,眼看着一盆盆清水送进去,又一盆盆血水送出来,她哪里见过这阵仗,听着里头传来一声高一声低哀嚎,直唬得脸色刷白。

“快马去通知大人没有”牡丹从屋里出来,满头大汗,面色惨白,见连翘就问。

“去去,昨日便出发,但大人是微服出巡,只怕到衙门里也寻不着人”连翘问,“夫人在里头怎么样”

牡丹缓缓摇头,小声道“夫人力气快用光,孩子还出不来”

连翘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海棠还在里头帮忙,我也得进去,你在外头看着,现在夫人在生产,大人又不在,府里头上上下下,总该有个人打点,你别慌手脚”牡丹殷殷叮嘱,又听见里头传来陈蕙惨叫,两人相视一眼,骇然变色。

对于女子来说,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莫说平民百姓,即便是富贵人家,因难产而丧命事情也不在少数,陈蕙本来身子就不算健壮,加上又是早产,必然比寻常女子还要艰难。

连翘几乎快哭出来“牡丹姐,夫人她,她没事吧”

牡丹张张口,正想安慰她,忽然听见里屋响起婴儿啼哭声,然后又是稳婆连声阿弥陀佛“好,好,出来,出来,是位小少爷呢”

二人大喜,连忙跑入屋内,只见稳婆手里正抱着血淋淋婴孩,喜上眉梢,旁边婢女连忙拿着丝被将甫出生婴儿轻轻裹住。

牡丹她们还没醒过神来,便见一直在照料陈蕙海棠转过身,一脸惊慌“夫人这是怎么,你快过来看看”

稳婆忙上前查看,过片刻,也跟着大惊失色“哎呀,不好,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只见陈蕙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蜡黄,已经是气息浅薄。

“不能让她睡着,快喊醒,要是孩子在里头那可就是一尸两命”稳婆小声道。

众人都闻言大惊,连忙喊起陈蕙“夫人,快醒醒”

喊半晌,陈蕙眼皮微微一动,慢慢撑开一条缝。

牡丹哽咽道“夫人,您不能睡着,还有一位小少爷呢”

“”听到这句话,陈蕙下意识地一震,调动起浑身力气。

稳婆大喜“对对,再加把劲又是个小少爷”

伴随着她声音,响起一声婴儿啼哭,却明显不如之前那个有精神,似小猫一般叫几声便有些气力不继,拳头蜷成一团,皱巴巴小脸看不出美丑。

再看陈蕙,却已经完全昏迷过去。

广元县。

城东龙王庙前,偌大一片空地上搭一个台子,周边坐满人,个个衣着光鲜,看上去都是县城中颇有声望地位官绅富贾,只不过每个人脸色都有些古怪,稍微好点也就是板着张脸,更严重还有如丧考批。

赵肃等人到来时候,那里已经坐不少人,周围也有官兵把守,还围着不少看热闹老百姓,脸上都带着嬉笑,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神情与坐着那些人形成鲜明对比。

少时,锣鼓声齐奏,一个穿着雨师道袍人步出来,一手拿着幡,一手抓着拂尘,在场中来回走动,随着鼓乐节奏跳来跳去,形容滑稽,惹人发笑。

“这位大哥,这是要求雨呐听说县太爷会亲自来,哪位是县太爷呢”赵吉向旁边人打听,他生性机灵,到这里短短两年,也能学一口似模似样川话。

“喏,那不就是”那人努努嘴。

“啊”赵吉一脸茫然。

“就那个跳舞,就是咱们邹大人”那人看着赵肃等人呆滞模样,笑嘻嘻道“你们一看就是外地来,难怪不知道,每年干旱,咱们县太爷都要亲身上阵,在这儿求雨,一开始咱们也都大叫怪事,可如今早就习惯,每回县太爷求雨作法,大家伙携家带口,都要跑来看热闹”

赵肃看着场中那个跳大神人,眼角一抽“堂堂朝廷命官扮作牛鬼蛇神,这成何体统”

那人闻言,倒还白他一眼“这你就少见多怪,要说我们邹大人,还是个好官呢,他把城里那些官老爷们都喊到这里来看他表演,完可是要他们出钱打赏,邹大人拿这些钱就去买粮食,自从他老人家走马上任以来,咱们广元县每逢天灾,就没饿死过人”

赵肃听,却是挑挑眉,大出意外。他生怕这人说得不靠谱,特意让贺子重与赵吉四下去查问一番,回来一报,还真有其事,再看场中那人,虽然形迹可笑,倒也不是那么碍眼。

不过盏茶功夫,那位彩衣娱众邹大人已经表演完毕,也不卸妆换衣,直接穿着身道袍就到处晃,还跑到那些官绅面前,一个个嘱咐他们要给赏钱。

那些人被说得面皮抽筋,可县太爷都亲自上阵求雨,还待怎,碍于颜面,不得不掏出银票,那位邹大人命随从收下登记,一面欢天喜地地与他们寒暄,直让人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得赵肃颇为好笑。

“等那位邹大人换好衣裳,让他到县衙门见我。”

赵肃又看会儿热闹,交代赵吉一声,转身便带着贺子重先走人。

可怜邹大人邹靖平手里抓着一把没拿热银票,还没高兴完,就听见布政使大人亲临广元,正在衙门等自己消息,他不得不以最快速度屁颠屁颠赶回衙门,这才瞧见那位传说中布政使大人,正施施然在他衙门正堂内踱步。

要说见面,两年多前赵肃刚上任时候,曾经召见过省内大大小小各州府官员,还请他们吃过饭,可惜那会儿人多,邹靖平又坐得远,压根就没看清这位新任布政使长得是圆是扁,现在一瞧,竟是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可对方身上穿着官服,带着印信,那派头威势,却分明做不得假。

来不及多想,连忙行礼,自报家门,一见自己手里还抓着把银票,来不及藏好,不由满头大汗。

赵肃见他这副毛毛躁躁,浑不做作模样,倒起几分好感,便也装作没看见他偷偷把银票往袖子里塞动作,转而问起广元县情况,赋税几何,田地几何,人丁几何,旱情如何等等。

邹靖平起先还有些紧张,到后来却是越说越流畅,许多情况张口便来,不假思索,显然平日里也下过不少功夫,不像其他官员那般成日只知逢迎上级,鱼肉百姓。

换旁作风严谨,兴许要看不惯邹靖平变相向官绅们索贿行径,但赵肃先前经过明察暗访,却知道这人官声不错,所得钱财也确实是用于民生治理上,不曾中饱私囊,又见他朗朗答出辖地诸般情形,心中赏识就更深几分。

“你是嘉靖四十四年进士”

“正是,下官仅为三甲出身,不如大人远甚。”

邹靖平赔笑,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一点也不敢因为对方年纪轻就小看,要知道赵肃在四川官场上雷厉风行早就出名,别看现在和风细雨,一旦动真格就能要人命,更何况当今内阁首辅是他老师,太子殿下又是他学生,翅膀硬,靠山更硬。

赵肃看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却见赵吉从门外跑进来,神色张皇“少爷,不好,家里头来人,说夫人,夫人”

他跟随赵肃多年,少爷二字喊习惯,即便赵肃成亲也没改变。

赵肃心中咯噔一下“夫人怎”

“您快回府瞧瞧,来通报人,说夫人要生,情形怕有些凶险”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陈蕙结局,我在定本文大纲时候,就已经想好,所以之前包括她性格,她娘家,这些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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