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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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当日,众修士齐齐醉倒,云霁也不能例外。

赵莲不漏口风,夜间发生诸事,俱无人知晓。

浮空山器灵被李攸-禁-锢,堵-嘴-捆-成粽子,法阵沦为空壳,山体无任何异样,城主府自是一片“祥和”。

翌日,外城四坊开启,荒川古境关闭一事传至北坊,鲁川四人得知李攸安全脱身,留在内城,焦急之情顿减。

“尊者无事,待诸事了结,自会来寻我等。”

鲁川收起灵石,继续教授山虎、石豹外家拳法。

时至今日,两人虽未能淬体,身手却远胜往昔。尤其山虎,资质更佳。

鲁川曾与鲁阳言道:“山虎兄弟手臂不断,经淬体入道,假以时日,境界必在你我之上。”

四人练拳时,噬魂藤盘踞院中,依旧没多少精神。

客栈中灵植均蜷缩枝叶,收起灵光,彷如遇到天敌。

客栈掌柜见多识广,只是一眼,便看出鲁川四人境界一般,随身灵植却非比寻常。思及被请上盾舟的黑衣散修,心头微凛,吩咐伙计好生招待,不可因境界不高,无山门宗派便怠慢四人。

“需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山两观十八宗,哪个开山祖师不是‘散修’?”

“今日结下善因,说不得便是他日造化。”

掌柜语重心长,伙计唯唯应诺。

鲁川四人很快发现,饭菜愈发精致,伙计更加客气。内城凡有消息传出,掌柜均会遣伙计告知。

山虎石豹不知缘由,感谢之余,无从应对。

鲁川鲁阳见多人间百态,商量之后,特意叫来伙计,言道:“掌柜好意,我兄弟已记下。他日再过山城,必将厚报。”

将因果揽到自己身上,不牵扯尊者,当是最好。

伙计如实回报,掌柜虽有遗憾,到底根在山城,很快释然。

“入世修道,终难免得失之心。”

掌柜摇头失笑,殊不知,他日鲁川再过山城,已是贵客之尊,早非今日可比。

鲁氏兄弟最终承诺,掌柜一念铸下因果,非但自身受益,更福荫子孙三代。

内城之中,众修士宿醉三日。期间酒醒,多以调息收纳百果酒灵力为先。

西阁之内,除守门木人,青衣侍者都少有踏足。

与宴修士多在调息,无暇他顾,云霁亦未出现。

为计划顺利实行,李攸抓紧时间祭炼法器。

碧玉碗器灵桀骜,难以驯服,果断成为口粮。

七柄玉剑慑于灵珠威压,不敢妄动,老实被黑色灵光包裹炼化。

灵珠颤动,探出一道紫气,融入黑光,玉剑顿生血色,剑锋血痕愈发醒目。

嗡!

祭炼中途,剑声嗡鸣不绝。

“开!”

李攸手捏法诀,祭出灵伞,内室为灵力包裹,与外界隔绝。

风不动,声不传,气不闻。

空气似被凝固。

直至法器炼成,各宗门修士,赵横兄妹,城主府披甲卫士,无一人发现异常。

“收!”

收起灵伞,玉剑再鸣,灵气扩散。

只是一刹那,门外木人如有所感,转头后望。

青衣侍者过时,木人仍面墙呆立。

“发生何事?”

侍者细查,灵气早被收起,自无异样。

“莫非此尊木人出了状况?”

斟酌两秒,侍者取出木人额心灵石,决定另换一尊傀儡守门。由此,李尊者祭炼法器之事,再无人知。

室内,李攸立在桌旁,七柄玉剑环状浮在身周。

剑身无柄,只巴掌大小。

锋刃无光,两面分刻一枚血红篆字,首尾相接,既成两句法诀。

催动法力,七剑嗡鸣,依星位排列,自成剑阵。

此阵以器灵操控,无修士作为阵眼,故只有死门,不见生路。

一旦入阵,非至元婴境界,休想轻易脱身。

欲-破剑阵,必须连碎七柄玉剑,否则将继续困于阵中,至死方休。

“出来!”

李攸一声令下,七剑器灵凝出实体,三个孩童,两名壮汉,一名少女,一位老者,均做修士打扮。

器灵立于半空,敛袖躬身下拜,以示臣服。

虽同为器灵,却是大有分别。

孩童清秀,少女娇美,壮汉粗豪,老者枯瘦。

相似之处,唯有神情冰冷,双眼血红。

“见过尊者。”

生为逆主器灵,背主是为天性。

然多次目睹李攸“生吞”灵石,“活剥”灵玉,叛心再强也难敌恐惧。

生出二心?

开玩笑!七剑器灵恨不能脑刻“忠诚”二字,日日顶着走路,只为让李攸相信,自己早摘脑后反骨,重新做灵。

归根结底,背叛他人,顶多重新祭炼,还有机会复生灵智。敢逆反尊者……想起化成粉末的碧玉碗,七剑器灵齐齐打个哆嗦,唯恐落得同样下场。

不想成为点心,唯有忠诚,必须忠诚!

谁敢不忠,先尊者将其灭杀,绝不留情!

器灵互瞪,剑身嗡鸣,杀意凛然。

见器灵顺服,李攸满意点头,挥袖收起玉剑,推开槅窗,跃身飞出。

早一步行动,便少一分风险。

众修士酣睡,守山器灵不得反抗,此时动手,纵有变故,也能从容脱身。

以灵力掩去身形,在半空立定,单手虚握,猛然举起,凌空虚化一只巨手,穿过浮空山石,直探山中。

灵力入山,不见守山器灵挣扎,内城法阵未起任何变化。

“起!”

巨手收回,守山器灵已被抓至面前。

五短身材,秃发长眉,细眼圆耳包子脸,身着绿袍,活似一只矮胖西瓜。

李攸愕然。

据他所知,守山器灵多为古木所化,不能英俊出尘,也该修长挺拔。这只西瓜算怎么回事,品种突变?亦或舍弃树干,炼化树根?

“尔乃此处守山器灵?”莫非抓错了?

“回尊者,小老儿正是此处山灵。”守山器灵弯腰下拜,潸-然-欲-泣,“前时误会,引得尊者动怒,实为小老儿之过。还请尊者手下留情,饶小老儿一命!”

整整三日,堵-嘴-绑-手,困在山中,半点动弹不得,险些丧命。见到李攸,怒气早转为恐惧。况李攸灵力特殊,不类人修,倒似巫修,更少几分抵触。

“所言确实?”

“不敢欺瞒尊者,小老儿本为一株千年苍松,后经大能炼化,生出灵智,镇守此山已有千载。”

“那位大能,可是赵氏中人?”

“非也。”守山器灵面露鄙夷,愤声道,“赵氏小人,怎能祭炼于我!”

“哦?”

“尊者或许不知,人皇在时,其祖不过一守城裨将,声名不显,世家末流。趁五国-逆-乱,背主投靠齐国,撺取城主之位,更做下许多恶事,只不为外人所知。小老儿鄙其不忠,不屑与之为伍!”

李攸皱眉,道:“既如此,为何赵氏能在此建城?”看不上,还许赵氏长居?

“小老儿也是无奈。”守山器灵叹息一声,苦笑道,“人皇陨落,夏国不存,五国自封,人界沧桑百年。赵氏借齐皇之力,挖出山中黑岩,祭炼法器,以符篆法阵封山,小老儿曾相抗百年,终是无能为力。”

李攸不语,如此看来,这守山器灵倒也可怜。

“不过,”守山器灵又道,“只是有小老儿在,浮空山必不能幻化真形,为赵氏所用。任凭他千般算计,终要落空!”

幻化真形?

李攸挑眉,难不成,这座山中另有蹊跷?

“不敢瞒尊者,此山同为元神大能炼化,实为一件元神法器。”守山器灵顿了顿,见李攸神情木然,咬牙继续道,“山内存有末代夏皇一滴真血,得之可挡一次雷劫。”

什么?!

李攸着实被惊了一下。

“元神法器不提,夏皇真血,你如何确定?”

“指点小老儿的大能,亦是夏朝皇室中人。”守山器灵道,“据小老儿猜测,齐皇和赵氏老祖应知此事,只未得实据,又有小老儿阻碍,多年遍寻不得。”

李攸默然。

“再者,荒川古境本为夏朝宗室历练之地,在山城开启,盖因此处存有夏皇真血。”

李攸仍是默然。

真相既是这般,计划是否继续实行?

这座山,他吃是不吃?

不吃,难受。

吃了,恐怕更难受。

见李攸迟迟不语,守山器灵小心道:“尊者可是对此山有意?”

“你有办法?”

“尊者欲得此山,小老儿确有一策。”

“说来听听。”

“是。”守山器灵活动一下手脚,恭敬道,“岁过千载,屡经消磨,便是元神法器,威力也只存一二。以小老儿之见,尊者不必耗费法力,搬运此山。惹来赵氏反扑,太不值得。”

“你是说?”

守山器灵憨厚一笑,“尊者可先取夏皇真血,再挖空山中黑岩,进行祭炼。届时,真髓皆为尊者所得,此处不过空山一座。”

“……的确良策。”这才是真正的反派,果断需要学习。

不过,挖空此山,这株老松何处安身?

“依此行事,尔当如何?”

“小老儿自当跟随尊者。”守山器灵笑得更加憨厚,“非法阵之故,小老儿早灭杀赵氏,离开此地。尊者愿意收留,小老儿必当竭诚以报。”

“你要跟随于我?”

“小老儿虽境界不高,唯祭炼法器颇有心得,必能为尊者所用。”

“法器?”

“非是夸口,便是洞天福地,小老儿也略知一二。”

“……”

该怎么说?

天上掉馅饼,弯腰去捡,结果发现里面不是肉,是金子?

李攸默默转头,幸福来得太快,石头也需要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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