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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啦三个字喊的震天响老人家也没明白,一旁做清洁的护工倒突然插话了,问他那孩子是不是还没走,接着放下扫帚直说可怜。

“我知道那孩子,我和他姥姥是邻居,他妈几年前死了,他爸做生意顾不上他,孩子跟姥姥住,有一次锦天发烧的厉害,他爸回来看了一趟,从那之后锦天就记住了。一天趁姥姥不在,他从三楼阳台翻了下去,以为摔伤了他爸就能陪他看病,结果活该孩子短命,落地时被马路牙硌了一下,内脏破裂引起大出血,送到医院没撑几天就过去了。”

“骨灰埋在咱们市最贵的公墓,出殡那天我还去了,可惜他爸在国外出差,一直到儿子过世两天才赶回来把遗体领走,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护工唏嘘道“听说孩子在迷离时一直念叨爸爸怎么还不来,医生骗他已经在路上了,结果孩子天天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等,咽气时还睁着眼呐。”

这个故事让林言几个人有点心酸,但阿颜说这种魂魄好处理,没有怨气也不想害人,只要找到他执念的人去坟前烧纸,陪他多说说话应该就散了。但孩子的鬼魂又最单纯执着,如果那人一直不来,孩子等久了化成小鬼就是极难对付的怨灵。

“鬼、鬼就是人心哪。”阿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失落。

“叮。”林言的手机响了,尹舟把周墨的详细住址和联系方式发了过来,竟然是本地人,住在本市最偏的一个区,开车过去得三个小时。林言咽下最后一口酸辣粉,顺便把汤里的花生米扔进嘴里,勾着唇角对萧郁说“走啦,这次的任务是帮小朋友找爹,比搞定你容易多了。”

说着抓了他的手腕往外走,开车的时候忍不住边吹口哨边笑,心想要是所有麻烦事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不管他最近多倒霉,亲情总是温暖人心的。

周墨家在城乡结合处,当导航显示的目的地到达时林言简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在他面前的是一座颇有气势的别墅,仿欧式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子私人宅邸,外有监控。林言不由暗暗咋舌,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拥有这么一套房子的人,就算孩子在美利坚住院天天往返也够了,怎么能连见孩子最后一面都没赶上呢。

把车停在院外,林言叫醒在副驾驶犯迷糊的萧郁,哄孩子似的说“我知道我赶你走你不高兴,但这事我特想办好,等会别捣乱,喏”说完倚着靠垫惬意道“我特理解那个小男孩的心情,我小时候爸妈也忙,一星期才回一趟家,我自己做饭自己睡觉,怕黑怕的要命,就盼着爸妈能突然回来。”

“但我知道爸妈也特想我,他们虽然忙,但每次回家不忘买一堆好吃的。”林言换了个姿势侧身躺着,捉住萧郁的一缕头发在指间绕圈,兴奋道“虽然人鬼殊途,但父子相逢总让人期待,对吧”

萧郁点点头,嘴唇在林言脸上一啄,缓缓道“走吧。”

“萧公子您终于肯跟我说话了,真难伺候。”林言嘀咕着开了车门。

主人的院子打理的很精致,各种时令花朵盛放,等在门外就能闻到浮动在夏夜里暖融融的暗香,不远处一只浅水池里挤挤挨挨养着好些锦鲤,摇头摆尾时蹭出的拍水声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慵懒和惬意。

林言等了几分钟,别墅里跑出一位保姆打扮的妇女,隔着镂空院门戒备的打量他,林言解释自己是为了周锦天的事来的,保姆颠着步子又跑了回去。这次足足等了快二十分钟大门才打开,林言理了理衬衫,穿过铺着花石子的小径,嵌响了小楼的门铃。

吱呀一声,维多利亚风格的沉重木门打开一条缝隙,一名中年男子从门口探出头来,犹豫道“您是”

林言礼貌的笑笑“我叫林言,是x大的学生,您是周先生吧,我为您儿子周锦天的事来的。”说着毕恭毕敬的把学生证递过去。主人疑惑的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将门缝开大了些,但仍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我儿子前段时间刚去世,您有什么事”

虽然是背光,林言仍看的出中年人脸上典型的商人表情,势力,倨傲,斤斤计较,他只穿了件绛紫色浴袍,松垮垮的在腰间系了根带子,露着胸膛,身材微胖,但看得出年轻时底子很好,现在耳朵下面积了点赘肉,不爱锻炼,或者只把高尔夫当锻炼的缘故。

罩着铠甲的有钱人。

“您儿子的事我很遗憾,是这样,我有位亲戚在医院住院”别墅正厅的水晶顶灯明晃晃刺人眼睛,林言在脑海中努力组织语言,中年人却突然打断他“你是给哪儿打工的吧该付给学校的钱我都付了,医院和公墓的帐也结清了,小卖部也不欠钱,你来做什么”

林言急忙解释道“不不,您误会了,不是钱的问题,我知道这事说出来挺荒唐的,您可能也不信,但您儿子的魂魄确实还留在医院没走,他在等您去看他。”

中年人的表情古怪起来,手拉着门把手做出要关门的样子“你有病吧,什么我儿子的鬼魂,锦天早下葬了。”

林言皱起眉头,哪有这么当爹的,听说自己儿子的事,哪怕再不靠谱也不能立马下逐客令啊。

“是这样,您知道锦天为什么会出事吧他没对您没见上他最后一面的事一直觉得很遗憾,到现在魂魄也不愿意投胎,正附在我亲戚的女儿身上等您回去看他,您可能不懂,但小姑娘被鬼附身处境很危险。”林言急的比比划划道“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您要是不去,锦天的鬼魂就一直不能轮回,时间一长不仅他自己痛苦,更可能四处害人,到时为了我亲戚女儿的安全我只能打散您儿子的魂魄了。”林言边说边冒冷汗,这种话搁一个月前他肯定觉得自己脑残了,活脱脱就是个跳大神骗钱的,但不这么着还能怎么办,您儿子强烈的脑电波引发医院电磁场紊乱,致使十三岁无辜少女陷入幻觉生命垂危

中年人这才皱起眉头,放在门框上的右手抽回来,紧了紧浴袍的带子“这样吧,这事我知道了,我最近忙,你跟秘书联系,要多少钱能把锦天送走你开口,我叫他开支票。”

“我说了跟钱没关系,如果您不去见他一面就算把银行搬来我也没辙”林言这回真上了火,这人脑回路搭错了么,自己儿子的事他怎么只想到钱呢

“爸爸干什么呢,妈妈在叫你”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突然从中年男人身后绕出来,搂着他的腰撒娇,突然发现站在门口的林言,把拇指放到嘴里吮了吮,大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林言。中年人慈爱的把孩子抱起来扛在肩上,再看着林言的时候便摆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你到底谁啊法师大晚上赖在我家门口说胡话,再不走我报警了”

“谁啊在门口杵了半天,又是要账的老娘没钱,让他哪来滚哪去。”大门猛地被拉开了,穿绛紫色浴袍的年轻女人气势十足的站在林言面前,身段窈窕,蕾丝胸衣里雪似的胸脯若隐若现,凌厉的眼神像刀片刮着林言。

林言已经被眼前的阵势完全打乱了阵脚,结结巴巴道“呃,我,我是为您儿子周锦天的事来的”

还没等他说完,女人霎时变了脸,声音高亢道“有完没完了,为那黄脸婆留下的种花多少钱了,住最好的医院买最贵的坟,他儿子自己短命不争气,还蹬鼻子上脸”说完把小男孩往林言面前一塞“看好了,这是我儿子,我就一个儿子”

说完根本不顾及自己丈夫难看的脸色,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言握紧拳头站在黑漆漆的门道里,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车里,从车窗往外看时只觉得整栋别墅霎时丑陋起来,连院子里怒放的玫瑰都像脓疮似的。他从来不信所谓有后娘就有后爹,只觉得亲情是世界上最温暖坚固,也最不可动摇的情感,但这一次他却实实在在见识到人心的冷漠与凉薄。

不要考验人性,千万不要,因为它根本不堪一击,林言坐在车座上努力调整呼吸,但火气还是蹭蹭往上冒,眼前浮现的全是小阳委屈的要哭的脸,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要思念父亲到什么地步才有勇气从三楼跳下去,他在天有灵知道今天的一幕,会不会觉得自己死的不甘

林言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冰凉的手轻轻摸上他的脸,林言扭过头,哑着嗓子说“萧郁你别惹我,我现在不想哄你,只想揍人。”说着往离合器狠狠踹了一脚“我操他大爷的”

萧郁耐心的拽过林言的手腕,扳着他的肩膀让他朝向自己,一双眼睛带了狠毒“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回去让阿颜想办法让那小鬼忘了自己还有个爹”林言气的直喘粗气。

萧郁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夜幕中别墅的轮廓,缓缓道“我来。”

“你是说”林言愣愣的看着萧郁,突然懂了他的意思,沉默半晌后咬着下唇说“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挺善良的,没什么忍不了的事,不过”林言灼灼的望着萧郁“我他妈突然想变态一回,算他该的”

“萧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他亲自来医院上门给他儿子道歉”黑暗的驾驶室中,林言一字一句狠狠说道。

萧郁捏了捏他的手,轻声说“放心。”

25、墓园

“嗡嗡”

地震了林言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茫然的环顾四周后把视线定格在茶几上。

是手机而已,林言揉了揉脸,摸过手机按下接听键,顿时尹舟中气十足的咆哮从听筒中传来,震得他差点一头又倒回沙发上。

“林子你总算接电话了”

林言捏着手机远离耳朵,咕哝道“昨天凌晨才那孩子他爹家回来,刚醒。”顺便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上午十点二十分,这不太科学,按照尹舟平时的作息规律,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死猪一样赖在床上跟周公约会。

“赶紧来医院给你打了快二十个电话你都不接。”尹舟突然压低声音“形式发展不太对劲。”

“啊小阳怎么了”林言有点着急。

电话那头尹舟犹豫了一下,答道“不是你、你还是来了自己看,说不清楚。”

挂了电话后林言匆忙洗脸刷牙往医院赶,临走前特意把每个房间都打开检查一遍,没有人,也没有鬼,萧郁一夜没回来。

赶到小阳病房的时候林言才明白尹舟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只见昨天被小道士折腾的不像样的病房窗明几净,墙壁上朱砂写成的符咒不见了,窗户也被重新擦过,床头的小桌上堆满了鲜花和营养品,女孩则一个人静静的蜷在被子里,白眼球盯着天花板一个劲发呆。

小阳妈不在,林言轻手轻脚的往里走,病房另一角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凳子响,定睛一看,昨晚牛逼哄哄对着自己摔门的中年男人正跟媳妇一人踩一把椅子,脑袋上顶着报纸粘的帽子,抓着抹布卖力的擦壁纸,一看见林言进门,男人跟见到救命恩人似的冲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声泪俱下控诉道“大师,我知道我没良心,你说的我都照办,都照办,您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这动静跟演电视剧似的,林言差点以为他开门的方式错了,正盘算着是不是该退回去重来一遍,周墨见他要走,赶忙伸出另一手抓住他“我把锦天生前爱吃的,爱玩的都带来了,病房也打扫三遍了,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求您别让那东西跟着我了,我家现在不能住人了啊”

“行、行您先放手”林言使劲想把胳膊抽回来。

“小林子你可算来了”尹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林言回头一看,只见尹舟和阿颜两人正抱着一摞东西往里走,见怪不怪似的瞥了一眼周墨,顺手把包裹塞进他怀里。

“我、我检查过了,能用就是太多,随便挑两样带着,再去买点香火纸钱,就、就够了。”

“都行、都行”周墨抱着袋子,苦着脸回答。

尹舟从袋子里捡出一只纸风车,看了看又给扔了回去,朝周墨一努嘴,对林言说“这哥们看着挺气派的,脑子不太对,来看儿子就看儿子吧,怎么跟掉了魂似的,大早上西装革履过来,拿起扫帚拖把开始干活,谁喊也不停,护工还给撵出去了,这不连墙都擦上了。”尹舟摊摊手“也中邪了”

“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哥们坏事做的有点多,昨天可能遭了点报应。”林言一脸轻松“门敲得有点响。”

小道士在旁边扑哧一笑,尹舟还是一头雾水,不解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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