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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照着镜子,有些担心地问她。

“当然不会,我们昊昊一定会是最帅的小伙子。”方若谨对这孩子这样在意自己形象觉得有些好笑,忙安慰他。

“嗯,那就好,不然他们会笑话我的。”昊昊自言自语着。

虽然头上的伤口并不太疼,但是他对妈妈这两天能在家陪着他还是很满意。

到了晚上方若谨弄了个防水的头套给昊昊戴上,在浴缸里放了水给他洗澡。昊昊特别开心,钻进浴缸就开始玩水,方若谨拍拍他的屁股制止“别弄到头上,会感染的。”

“妈妈,昊昊生病最幸福了。”昊昊乖乖地坐下让方若谨给他冲洗身上的浴液,仰着小脸儿笑嘻嘻地说。

“胡说”方若谨对着他的小屁股又拍了一下。

这孩子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让她无可奈何。

累得一身臭汗才帮他洗好澡出来,又将他安置好在卧室躺下,昊昊却睁着大眼问她“妈妈你今天晚上还会陪着昊昊睡觉觉吗”

“嗯。”方若谨垂着眼帘答应着,顺手将他换洗的衣服收拾好,拿出去准备洗。

她昨天晚上也是睡在昊昊屋子里的。厉家铭回家时她已经睡下了,朦胧中感觉到他拿了药膏给她揉撞伤的地方,但她不想再和他说什么,只是装着没醒。

厉家铭给她揉完了,大约又坐在床边盯着两个人看了半天,可能觉着实在觉得没趣,才悄悄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方若谨才放下紧绷着的身子。

也不是她耍小性子,而是她要自己冷静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清楚。

等方若谨自己洗好了澡,还在收拾卫生间,厉家铭已经回来了。

“有饭吗”他盯着方若谨问。

方若谨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等厉家铭洗好澡出来,方若谨也弄好了简单的饭菜给他摆到了餐桌上,然后转身要走开。

“小谨。”厉家铭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小谨,对不起。”

应该说,厉家铭这句道歉还是挺真诚的。他自小承袭母亲严厉的家教中,有一条就是做错了事情要勇于担当,认真道歉。虽然他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些年,已经学会了不知道多少的阴谋诡计,但是对于自己的亲人他还是不会使出那些手段的。

但是,在方若谨看来,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就是混蛋。

厉家铭那天误解他,又说了那样刺心的话,她心里特别难受。这两天她开始从头审视自己的婚姻,她觉得自己就和个傻瓜似的,一头扎到他布的陷井里回不了头。他给她一点点温情她就感动的不得了,默默地为他守着这个家,守着他的儿子,可是一但她要有点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他就打压她,甚至于出言伤害她。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他口中的傻姑娘。

方若谨低垂着眼睛,抿着唇咬了咬牙,说出的话却是轻飘飘的“没关系。”

然后,她稍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回到了昊昊的卧室。

那小女人一转身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满鼻的清香。厉家铭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有一丝丝苦笑,呆了片刻,才埋头将桌子上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厉家铭回到卧室没一会儿,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新海岸酒店金总的。

他接起电话刚听了两句,不仅勃然变色“好,你先处理,我马上就到。”

说罢他便匆匆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曹燕妮割腕自杀。

新海岸酒店的总经理是海军基地的人,也是李振清的手下,厉家铭有什么私人活动,大多是选在这里。

厉家铭离开时叮嘱他关照一下留在套房里的客人,他知道这个女人可能和厉家铭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便让后厨做了份粥和小菜,让手下一个客房女主管送到房间。

那女主管推着餐车到了客房门口摁了半天铃也没有人开门,便拿出自己的卡刷了后进到房间。

客厅里并没有看到人,她便敲了敲主卧室的门,卧室的房门虚掩着,她敲了两遍都没有回音。

女主管并不敢就那样推门进去,便低声说了句“我们金总给您准备了夜宵,已经放在客厅了,请您慢用。”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女主管出了套房后便向金总报告了情况,那金总听了后,便有些不太放心。想起厉家铭的叮嘱,便和那女主管说“你等着,我上楼和你一起进去看看吧。”

等他到了顶楼和那女主管再进到套房,到了卧室的门口,敲了敲门仍是没有声音,便示意女主管推开卧室的门。

大床上躺着的人影十分安静,门被推开仍是一动不动。但是屋子里隐隐弥漫着的血腥气仍是让他猛地惊觉,他伸手“啪”一摁亮了房间的顶灯,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曹燕妮躺在那张巨大的床上,白色的套装穿得整整齐齐,神情安详。平日里显得妖媚的脸上此刻没有半点化妆品,异常苍白,一只手耷拉在床的一侧,无力地垂在那儿,手腕上的血正一滴滴流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羊毛地毯。

“快去拿条毛巾”金总大步上前掐住了曹燕妮的手腕,等那女主管跑去拿了毛巾,他用力将她手小臂勒紧。

金总是当兵出身,懂得最基本的急救常识,曹燕妮已经婚迷了,他要先救人。

然后他略一迟疑,便抱起曹燕妮往外走。

“你跟我去医院”他吩咐女主管道,然后抱着曹燕妮乘着一部员工专用电梯快速下到停车场,亲自开车将曹燕妮送到离这里较近的海军基地医院。

他之所以选择基地的医院,除了这酒店离市区较远之外,另外也从保密方面考虑。

金总是在车上拔打了厉家铭的电话,然后又打了医院院长的电话,请他亲自处理这件事。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院长已经安排了医生在等。

曹燕妮手腕割的很深,身体大量失血,如果金总晚进去几分钟,大约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等厉家铭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打上了点滴。

金总向他汇报了情况,便让厉家铭打发回去了,让他处理好酒店的事情,他和随后赶到的侯建军留下了。

曹燕妮的口袋里留有一封遗书,在医生抢救的时候掉了出来,金总留给了他。

爸爸妈妈

原谅女儿不孝,不能给你们送终了。

爸爸,女儿这一辈子做错了许多事情,您总是原谅我,跟在我后面帮处理,但是最错的一件已经无法挽回,女儿也没有脸再求得您原谅了。妈妈,小时候您对女儿的教导女儿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愿我来世还能做你们的女儿,我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我名下所有财产都留给你们养老吧,唯一的儿子应该不用我操心了,他的父亲会照顾好他,相信他也不稀罕我留给他什么了。

如果有机会,请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你们的女儿燕妮

遗书是用酒店里的便笺写的,很工整,有几个字大约是因泪水滴上去,有些润开。

68、分得清

厉家铭被一个电话叫走方若谨是知道的,她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先是闭着眼想心思,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又有些担心他,却不好打电话,便干脆睁着眼睛等,但是她直等到天朦朦亮了,门口依然没有消息。

昊昊大约昨天晚上喝的粥多了点,五点多突然要上厕所,她拉他起来,将送他到卫生间。

他额头的伤口仍没好,她怕他睡的迷迷糊糊再磕到头。俩人都去了卫生间,回去又倒头接着再睡。

大约快六点的时候,厉家铭回来了,像是一身疲惫的样子。他先是到昊昊的房间看了看还在睡着的一大一小,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方若谨在八多点的时候起床给昊昊做早餐,走到客厅才发现厉家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已经躺在大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大约昨天出去的匆忙,他套了件衬衫便出去了,可那件衬衫分明是他昨天白天穿过的,回家后脱下了扔在那儿还没洗,急忙中又套到身上了,经过昨天一夜,衬衫弄的皱皱巴巴的,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圈黑胡碴儿。

方若谨知道厉家铭有轻微的洁癖,不洗澡是不能上床的,他大约是累极了,又怕弄脏了床,便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回到卧室拿了一条毯子,轻轻地搭到了他的身上,转身去了厨房。

其实,厉家铭已经醒来了。

他从方若谨起床走到客厅他就醒了,只是头有些昏沉,便闭着眼听着她轻巧的脚步在屋子里走动,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注视,也知道她给自己盖上的毯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霎时安宁。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现在最能让他感觉到温暖和放松的地方,便是这个家了,特别是经过了昨天之后。

昨天晚上曹燕妮醒来之后说过的话又浮现在眼前。

“厉家铭,你看到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痛快觉得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是不是”

曹燕妮失血过多,身体十分虚弱。这样的一句话让她说得断断续续。

“不。”厉家铭简短地否定,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曹燕妮对他的回答显然意外,她苦涩地一笑,苍白的脸上是一抹悲怆,完全不见之前的娇娆“何苦救我”

厉家铭没有再答话。

明明是不再有关系的两个人,明明是相互仇恨的两个人,可是,他真的能放手不管

脑中忽然就闪过方若谨那天晚上说过的几个字“十月怀胎”,而昊昊那清澈的眸子盯着他,小心奕奕地说“是我想跟她吃饭”的样子忽然就占据了他的脑子。

“你是昊昊的母亲。”

仿佛没经过多久的考虑,他就这样说了出来。

曹燕妮明显受到了震动,她紧紧盯着厉家铭,像是要看穿他。许久,她像是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一句话。

天亮之后李振清赶了过来,厉家铭简单和他交待了下便回家了。

他的身份太敏感,这里是部队的医院,李振清应该比他方便的多。

因为是周日,方若谨可以接着休息两天,她做好了早餐后,站在那儿想了一下,便走入客厅,轻轻推了下厉家铭。

手刚一触到他的身上,便看到他眼开了眼。

“去卧室睡吧。”她轻轻地说,然后转身要离开。

厉家铭伸手轻轻一拉,她站立不稳,一子倒在他的身上,他顺势伸手一捞,将她搂到怀里。

“小谨。”

大约因为一夜未睡,他的声音特别沙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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