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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谨拿过来一看,馒头倒是现蒸的,但菜是中午的剩菜。

她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即便是中午吃了两碗米饭,她仍是饿得饥肠辘辘。

可一口菜下肚,咸得她差点吐了出来。她寻思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给自己喝水的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倒进碗里搅了下,然后又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小时候爸爸经常下乡或出差,妈妈的工厂经常要倒班,她和哥哥便经常吃咸菜就米饭或馒头,偶尔妈妈买回一块豆腐乳,哥哥会教她抹到馒头上吃,感觉香得不得了,只是这一天要喝好多水。

后来她学着做菜,开始时掌握不好放盐的量,有时候咸的要死,也有时淡的没味儿,可是哥哥都会夸张地把她做的菜吃得净光,从来没抱怨过她一句。

哥哥方若诚虽然身体不好,但从来都是她成长中的一个依靠,每当她回忆起年少时家里清贫的生活,哥哥都是那纯真岁月里的一抹温暖。

“给我一杯水吧。”方若谨对小战士说。

小战士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门外。

“这菜太咸了,我很渴。”方若谨仍是温和地说。

小战士没吭声,却在收拾碗筷时,顺手将她的杯子放在桶里一起收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拎着桶过来,从桶里拿出一个馒头和大半杯水,默不作声地放到桌子上后便快速离开。

方若谨笑了笑,将馒头拿到里面的房间放在床头,然后抱着杯子开始喝水。

可即便是这样,饭后没过半小时她仍是吐了。

她冲进卫生间,将胃里的饭菜全部吐空了,才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有眼泪滚到了脸上,痒痒的有些难受。

她站在洗手盆前,掬了一把凉水泼到脸上,冰冷的寒意让她略微清醒了一下。又漱了口,心里慢慢的舒服了一点。

她回到卧室,从床头拿出那个馒头,一口口咬着,就着那杯白开水吃了下去。

本来以为晚上还会折腾几个小时,但是意外地没有人再管她了。

陈副主任没了踪影,小吴也不见了,只有两个战士在外面坐班。

方若谨也不深究为什么,她去卫生间刷了牙便上床躺了。

硬板床只铺着一条褥子,床上有条薄被,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

她刚迷糊了一会儿便觉得全身发冷,她站起来走到外面,对两个小战士说“我冷,再给我一条被子吧。”

两个小战士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有一个人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一条薄被进来递给了她。

这一夜方若谨睡的非常不好。

床太硬,枕头也不舒服,屋子里大灯一直要开着,屋子外面还坐着两个年轻的战士,还不许关门,她一直处在似睡非睡状态。

因为菜太咸了,她又要了两杯水喝了,后果就是她不停地去卫生间,最后折腾的全身没劲儿。到早上五点多她又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她穿鞋子时发现脚竟然肿了。

她叹了口气,步履蹒跚地扶着墙去了卫生间,又顺便洗了脸刷了牙,用手指拢了下头重新挽了长发。脚肿的厉害,小腹也有些隐隐的不舒服,有着隐隐约约的坠痛。她心下一惊,忙回到床上躺下。

这个时候,她忽然恨起厉家铭来了。

自己从和他结婚之后就麻烦事不断,给他洗衣做饭当他儿子的后妈也就算了,谁让她十多年前就爱上了这个男人呢。可是让她受不了的是那些烂桃花的骚扰和他前妻的一再折腾。她只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傻姑娘,从没打算沾他高官厚禄的光,她只想过平凡朴实的日子,所以他提出暂时不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她痛快地同意了。可谁想到她就这样一点奢望都无法实现,平白被人污陷,还要承受这种非人虐待,这让她怎么能不委屈呢。即便是她再温驯,这种污辱也会让她记恨一辈子。

她不知道他还要几天能回来,也不清楚他是否知道自己被带到这种地方来谈话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明明在他走前自己都央求他不要去了,可是他仍是没有一点点心软。

方若谨想象不出如果厉家铭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地会是什么表情,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怕明天他们再变出什么花样来折腾她,更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什么问题,她只想马上回到他们的家中,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白天面对着那两个人时,她都是凭着一投真气儿支撑着自己不要软弱不要倒下,可在这寂静的凌晨时分,她忽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全身发抖,她使劲儿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又不停地用被子的边缘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的再也流不出眼流了,才觉得迷迷糊糊想睡着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隐隐约约中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声,由远而近直驶到大院停在楼下。接着是几声“砰砰”的声音,她猜可能是关车门声。又过了几分钟,方若谨清楚地听到走廊传来粗重的脚步声,直达她这个套间的门口停住。

接着是在外屋坐班的战士厉声喝问“谁”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几秒钟后,她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门被从外面踹开,凌乱的脚步声立刻涌了进来。

大约屋外的两名小战士要上前阻止,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响起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当方若谨惊觉到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慌张的坐起身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已经笼罩到了呆坐在木板床上的方若谨头顶。

“嫂子,我来接你回家。”

方若谨慢慢地仰起头,对上的正是李振清那张冒着一层黑青色胡碴的脸。

一身戎装的李振清浑身冒着寒意,以往英俊的面孔此刻有些狰狞,一句话说完,眼眶已经红了。

方若谨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动了下笨拙的身体,将已经肿到小腿的双脚挪到床下。

可李振清却已经蹲子,将床下的鞋子拿起来帮方若谨脚上套。

方若谨惊讶地本能躲闪了一下,可李振清已经拿着鞋子帮她套到了脚上。

“我哥已经知道了,家铭哥已经在返回的飞机上。对不起嫂子,我来晚了。”

由于联系不到市委书记陈峰,下边的人仍是有所顾虑。地方上的事情太复杂,加上李世清一再嘱咐他按程序来,不要给厉家铭惹是非,他只好转着圈子找相关的人。若按照他的性子,恨不能提着枪直接冲上来把这座破楼给端了。

方若谨抿了下嘴唇,轻声安慰他道“李大哥,我没事的。”

李振清也不多说什么,帮她穿好了鞋子,站起身小心地扶她起来,慢慢走出屋子。

这时外面的房间已经站满了人。

两个坐班的战士站立在那儿,有一个脸上有着鲜红的指印,显然是刚刚阻止的时候挨了打。

还有一个穿军装的正是李振清手下。是在方若谨妈妈来三乡时,李振清在新海岸酒店请他们吃饭时见过的孙少校。他此时正一脸暴戾立在房间中央呼呼喘着气,军装上衣有两颗扣子都没扣上,方若谨猜刚刚门上那一脚就是他踹破的。

另外一个人方若谨并不熟悉,一身便装,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看起来成熟稳重。他一见李振清扶着方若谨慢慢走出来,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吗”

方若谨对他笑笑说“没事,喝水喝多了,脚有些肿。”

其实不光因为喝水多,更因为她一天都坐着不能动,所以脚肿涨的格外厉害。

脚肿了以后鞋子穿着就有些挤,走了两步便觉得脚疼。李振清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双眼充满杀气。

“李参谋长你们先下楼,我去和他们说清楚。”那个人说罢,便匆匆走了出去。

李振清扶着方若谨在前,孙少校紧跟在他们后面,一行三人慢慢穿过走廊,走到楼梯处正与匆匆上楼的小吴走了碰面。

小吴明显不在状态,看到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便厉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李振清护着方若谨刚好走到楼梯口,他低头看着方若谨脚下,伸手一指提醒她小心台阶。听到小吴的声音他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却直接忽视他的存在,抬手便扶着方若谨慢慢下楼。

此时那小吴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了眼色,见方若谨要被两个当兵的带走,上手就要扯方若谨,可他手还没挨到方若谨的衣服,便看到本来走在李振清身后的孙少校身子一晃便挡到了俩人前面,方若谨只觉得眼前一花,小吴便被那孙少校擒在手中。

“我们要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问,要想知道爷爷是谁找你主子问去”孙少校阴沉沉地说完这句话后,手一松,小吴的身子便像个破布袋似的被甩到了楼梯半层拐角的地方。

本就瘦的像根麻杆似的小吴疼的“呀”的一声,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墙角。

李振清似没有看到这一切,由孙少校在前面开路,他扶着方若谨一步步走下楼梯,直到出了那道铁门,来到了她刚被带来时那个接待室。

楼下的大门敞开着,一阵风灌进来,方若谨身子瑟缩了一下。李振清拉住方若谨,三两下脱上的军装披到了她的身上。

这时那位跟李振清一起过来的男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他身后跟着那位陈副主任,一脸的惊恐和不安。

“李参谋长,人我交给您了,回头我亲自向陈书记汇报。实在抱歉,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让方若谨同志受委屈了。”那男人非常诚恳地说道,又对方若谨抱了抱拳。

李振清铁青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他略微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小心地扶着方若谨上了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越野车。

82、家铭归来

厉家铭马不停蹄赶回三乡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张庆福从林州机场接回他后就直驶三乡,进入市区后又直奔海军医院,车子在住院楼门前放下厉家铭,侯建军也跟着下了车。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一个小护士坐在床前守着方若谨在打点滴。

这个单人房间很大,下午的天气有些阴,病房里并没有开灯,因而显得有些昏暗静谧。

正在打瞌睡的小护士扭头见到厉家铭进来,忙站起身要打招呼,厉家铭无声地摆了摆手,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厉家铭轻轻地走到病床前坐下,据住了小妻子的另一只手,眼睛盯着输液瓶子的滴管,看着那清冽的液体似眼泪般,一点点顺着塑料管进入纤细的血管中,他忽然就红了眼眶。

从他离开家那天算起,还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丫头已经瘦的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原本圆润的,略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包子脸变成了瓜子脸,一双清冷的大眼睛此时紧闭着,睫毛微微向上翘起,可以清晰地看到眼窝下黑黢黢的影子。

他松开手,轻轻揭开被角,缓缓地握住了她的一双小脚。

大约歇了大半天,她的脚略微消了些肿,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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