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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

裴荫指了指前面那四个粗布衣裳的仆人,道“我只看见他们四个而已。”

叶青青抿嘴笑道“咱们在船上的时候,不是见到很多渔夫和采莲女吗”

裴荫一下子怔住了,其他的人也觉得十分意外。

难道环碧小筑就是个普通的水乡么难道那些看似普通的村民,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么

叶青青道“诸位失望了么”

没有人说话。这问题实在令人很尴尬。

常人都会认为武林世家应该是很气派很威严的,却不想想气派威严是需要钱的。名声只能带给一个家族荣耀,却带不来生活必须的东西。所以事实上武林中的各门各派,除了出家人之外,几乎都是雄踞一方的豪绅。譬如长风镖局,这是将生意摆在明处的,而像九色山庄,每年都要办谈剑大会的英雄山庄,甚至清高神秘如凌曦天境,暗地里都有自己的生财之道。

这似乎是很庸俗的事情,但若没了庸俗,清高也无法存在于世上。只不过人们往往乐于沉浸在清高的东西里,对庸俗的事情视而不见人岂非都很喜欢按照自己的口味和需要,去得到或相信一些事情这是人自己的悲哀,还是事实的悲哀

叶云缓缓道“其实我们叶家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一辈子都没有接触过江湖人。”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骄傲的光亮,带着深深的眷恋,“叶家的剑法,是用来保护这一片净土的。叶家根本不需要仆人,我们都是心甘情愿跟随少爷的。”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众人的心也跟着他的思绪飞舞着。

这就是江南,这就是多水、多情、多愁的环碧小筑么

归北景心头一震,他似乎有些理解云秋露为何对这里,对叶天雄如此钟情了。

叶瀚扬走在最前面,并没听到他们说的话,因为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仆人,一直在不停地对着他讲话。

“二夫人听说有同门和少爷的朋友来访,已经安排好了下处,还说要跟同门单独叙旧。很少见她兴致如此之好。但是大老爷和四老爷不愿意招待他们,这几天不会过来了。好在几位少爷小姐都想来,我们这儿不会太冷清。”

“四少爷从吕宋岛带回来一批黄金和生玳瑁,二夫人将黄金都分送出去了,只留下玳瑁,想给几位少爷小姐做成饰物,还留一部分入药。二夫人要我们问问您有什么需要的,或者用不用带到金陵去。”

“账房已将端午的账目理了出来,您是不是看一看”

二夫人指的是云秋露,因为叶天雄在家中排行第二。大老爷和四老爷自然是叶瀚扬的长辈,至于三老爷,已经故去多年了。四少爷是四老爷的儿子,恰好也行四。

叶瀚扬对这些或大或小的琐事似已习惯了,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两个仆人似乎对他的沉默也习以为常,只看他的眼神便知该如何处理。

倒是滑竿上的归北景叹了口气,道“贤侄,你一个人要管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么”

叶瀚扬淡淡道“前辈的星河派难道不会有类似的琐事”

归北景自嘲地笑笑,道“就是因为我不喜欢管这类琐事,才特别重用陆浩谦这个小畜生,重用到星河派没有我可以,没有他却会乱套。”

叶瀚扬笑了笑,没有搭话,

石阶小路终于升至了半山腰。眼前的景物变得开阔起来。三进院落依山而建,都是原色的青瓦白墙。其间隐约可见朱红色的亭台楼阁,许是因为年深日久,色泽有些暗淡,却依然透露出一种书香沉静的气度。院内古树参天,一只白羽孔雀悠闲地踱步,见有人来也不惊慌,反而将尾翼展开,露出金色的纹路来,好似迎接主人一般。

正厅重檐飞挑,廊柱下,两个梳着偏髻的白衣少女正练习插花,见叶瀚扬进来,齐齐起身,甜甜地道“三少爷。”

叶瀚扬微一点头,并没说话。

圆脸杏眼的少女接过他的剑,道“二小姐、三小姐一早就在那边等着呢。四少爷从吕宋带来好多新鲜的玩意儿呢”

瓜子脸的少女帮他除去外套,道“今天二夫人兴致很好,亲自吩咐的菜品,就等着少爷回来呢”说着,便将众人引进正厅。三男两女五个年轻人,正在低低说笑,见了众人,纷纷起身。

叶瀚扬是家中老三,上面有一个堂姐,三年前便已出嫁。两个堂兄叶瀚天和叶瀚海,一个堂弟叶瀚飞。两个堂妹叶梓璎、叶梓珞。叶青青则是家中老幺。

叶瀚天和叶瀚海年纪差不多,都穿着深色长衫,稳重、大气、阳刚,初看与叶瀚扬很像,只是缺少了他身上那种宁静的气质。相比之下,四少爷叶瀚飞就显得随和一些。他二十出头,穿着一身金丝滚边的葡萄紫色外衣,故意解开领口扣子,透露着一股狂傲不羁。他的皮肤是一种发光的古铜色,眉毛长得和叶瀚扬一样,充满温柔气息,鼻子高而坚挺,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时刻都在轻柔地笑着。

叶梓璎生得高挑身材,美人肩,鹅蛋脸,一双水灵灵的凤眼脉脉含情,配上一袭淡绿色的绫罗,就像一支临水而生的湘妃竹,又像一株弱不禁风的水仙花,娇怯得惹人爱怜。

叶梓珞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打扮。她穿着一身金灿灿的窄袖胡服,银铃般笑道“三哥回来了三哥你看我穿的这身胡服好看不好看是四哥特意带给我的”话未说完,人已在大厅中转了几个圈。

叶瀚扬抱起双臂,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不错。你若是个男子,恐怕要迷死天下女人了。”

叶梓珞双手叉腰,笑道“我看迷死天下女人的是四哥,他这两年在海外,恐怕伤了不少女人的心。”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叶瀚飞一眼。

叶瀚扬也在看着他,眼睛里有种温润的感情“回来了。”

叶瀚飞的眼中也是一样“是。”

“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

叶瀚飞懒懒笑道“那要看我什么时候把钱花光了。”

叶瀚扬知道他的习惯。这个堂弟每次都会带回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银子,可是一旦将银子花完,又会立刻离开,似乎一天也不愿意在环碧小筑多待。叶瀚扬不再跟他说话,转而为众人一一引见,又吩咐那两个白衣少女加了椅子。

落座后,牧霏第一个道“怎么不见七师姐”

叶瀚扬还未答话,圆脸杏眼的少女已道“牧前辈,二夫人只吩咐请归前辈后园叙话,别人一概不见。”见牧霏稍显不悦,又道,“近三年来,二夫人除了见过三少爷和四小姐,也没有再见过谁。”

牧霏、元峰和归北景不由一怔,难道云秋露竟是过着幽居的生活么

十一 环碧小筑

十一 环碧小筑

席间,归北景并没认真去听叶瀚飞高谈阔论在海外的传奇经历,他只想赶快见到云秋露。现在,那瓜子脸的少女正提着一盏灯笼,引他往环碧小筑深处行去。归北景跟着她走在弯弯曲曲的石子小路上,两边具是三四丈高的竹林,四下里蝉鸣声声,却没有一个人影,一轮冰盘般的月亮升了起来,淡淡的光辉美得令人心碎。碎碎的月光穿过竹影,洒在地上,银箔一样。竹林尽头,是一幢二层的小楼,楼上闪着昏黄的烛光,窗上映着一个淡淡的人影。

归北景见了这人影,不禁心头一热。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了。当年,他不知有多少次一边责备自己,一边贪婪地偷看这个身影。

瓜子脸的少女走到门前,轻轻叩了叩门,道“二夫人,归前辈到了。”

屋里传出一个温婉的声音“请他进来。”

这声音与杭语薇不同。杭语薇的声音像一只多汁的蜜桃,得别人忍不住想要咬她一口。而这个声音,却像一湾绿洲中的湖水,给绝望中的旅人生的希望。

瓜子脸的少女将门推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轻轻掩上门离开了。归北景脑中有些混乱,不知云秋露为何这样神秘,也不知她为何不见元峰和牧霏。他一面想,一面撩开水晶珠帘,便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七师妹。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静静坐在桌子后面,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安然沉静的气质。这沉静仿佛一泓深潭,清澈,却不见底,你若专心地望去,只能感到一片空灵。她脸上蒙着黑纱,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秋水一般。她似乎笑了笑,轻轻地道“师兄,请坐。”

桌上摆着四碟精致的点心和小菜,还有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清粥。归北景坐下,却不敢抬头看她。

他从来都不敢凝视云秋露,似乎在她面前,自己永远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云秋露柔声道“刚刚你一定没有吃好,你的伤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她的目光在桌子上停了一停,“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归北景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道“七妹,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云秋露的目光变得迷茫起来,自语道“很好。”一顿,又道,“师兄在西域,一定过得逍遥快活吧”

归北景沉默良久,缓缓道“你找我来一定不是说这些话的。”

云秋头“你可知我为何不见六师兄和九师妹么”归北景摇头,云秋露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忧伤,“因为我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背叛了师门。我们师兄妹九个人中,我现在只能信任你、五师姐和大师兄。”

归北景不禁怔住又猛然按住桌沿,失声道“凌曦天境出了什么事”

云秋露的声音依然是轻轻柔柔的,却有着一股坚定的语气,不答反问“你可知道打开凌曦天境地宫的钥匙是什么”

归北景的瞳孔开始收缩,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你知道”

云秋露缓缓道“半年前,我和五师姐都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信上说,青竹紫电,地宫之钥,重聚之时,天下折腰。地宫的钥匙,就是师父送给我和大师兄定亲的青竹、紫电雌雄宝剑。你没有收到那封信,大约是陆浩谦没有将信交给你。”一顿,继续道,“我和五师姐都没有见到送信之人,这封信就像是凭空长出来的。信上笔迹相同,我料其他同门也都收到了这封信。不久之后,你被陆浩谦暗算,四师兄派人去偷千年冰芝和九色温玉。”

归北景沉吟道“这几件事能说明什么”

云秋露道“这不难猜。你一直不愿回中土,陆浩谦却是个野心极大之人,他知道凌曦天境的秘密后,便想要除去你,才好做自己的事。”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

归北景不愿回中土,岂非就是因为她么

归北景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凄凉之色,道“四师弟所为,又是何故”他不想要云秋露有丝毫尴尬,哪怕是微不足道、理所应当的尴尬,所以有此一问。

云秋露明白他的心意,深吸一口气道“四师兄知道那冰芝的功效,更知道它成熟的日子。若是给三师姐得了,日后怕是要吃亏。至于盗走九色温玉,也是怕其他同门先得了此宝,便无须惧他的蛇阵。”

归北景喟然道“七妹,你虽未曾踏出环碧小筑一步,却看得比任何人都深,愚兄实在是咳,惭愧得很”

云秋露展眉一笑“若非对手时刻警醒着我,我怕也打不起这般精神来。”她苦笑了一下,“环碧小筑早已不是世外桃源了。三年来不断有人想盗走青竹剑,我几乎没有一天过得安稳,索性谁也不见。”

归北景双手按住桌子“你可有什么结果”

云秋露摇头“我只能确定,不是你,不是五师姐。依三师姐的脾气,若是三年前便知道了这秘密,绝不会等到现在才来争夺,所以也不是她。”

归北景道“不错,钟雪霄这人一贯是个暴脾气,师父要她修习雪域仙掌,也是想借这门须得日日打坐的功夫磨练她的性子,只可惜这么多年,她的脾气竟一点也没有变。”说完,重重敲了桌子一拳,“没想到,地宫的钥匙竟然是那对宝剑。可是,这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为何要写信告诉所有人”

云秋露一字一句地道“那只因这个人已经得到了紫电,却得不到青竹,便将此事宣扬出去,希望咱们同门相残,他便可渔翁得利。”

归北景大惊失色,道“什么紫电,紫电不在大师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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