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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陶接过郝果子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道“你可知黄广德最近为何动作频频,甚至不惜得罪史太师和顾相”

除了顾射之外的三个脑袋都整齐地左右摇摆着。

“因为黄广德被盯住了。”老陶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要搜集他的罪证却被发现了吗”

陶墨点头道“记得。”

“其实被发现的人不是我。”老陶心中舒坦许多,当上魔教长老这么些年,除了明尊之外,他还未向其他人失过手。“而是皇上亲自派遣到各地寻访的监察御史。黄广德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只缺证据,因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证据湮灭,所以杀晚风,追旖雨,后来又牵连了少爷。”

顾小甲道“黄广德不是在京城安插了很多眼线吗监察御史出动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怎会没人与他通风报信”

郝果子冷笑道“看来黄广德真的是罪大恶极,连老天爷都想给他报应”

老陶道“的确是报应。黄广德虽然事先得了消息,暗中打点好了一切,只是他机关算尽,却算漏了一环。”

其他人听他说得神秘,都竖起耳朵来。

“蓬香。”老陶缓缓吐出两个字。

若非他提起,这个名字几乎要淹没在红尘往事的记忆之中。

陶墨神色唏嘘,“没想到他是个忠仆。”

郝果子也是一脸讶异,“他去拦轿告状”

老陶道“拦轿告状是拦轿告状,但告的却不是黄广德。”

郝果子道“那是谁”

老陶道“旖雨身居群香楼头牌多年,又甚得黄广德的宠幸,但他死后却没有留下任何值钱之物,你不觉得蹊跷”

郝果子道“或许是他重病的时候花光了。”

“不是花光了,而是被卷走了。”老陶道,“旖雨一死,蓬香就带着他生前积攒下来的珍宝远走高飞,自以为可以过安逸的日子。不想他身上的珍宝却引起别人的窥视,那人串通当地知县诬告他盗窃,将他身上东西抢劫一空不说,还给了他一顿板子吃。蓬香又怎么会甘心自己苦守多年的荣华富贵梦如此烟消云散他一怒之下,便拦了监察御史的轿子。”

顾小甲道“那与黄广德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个知县是黄广德的亲戚”

老陶道“与黄广德毫无关系,知县是知县,黄广德是黄广德。只是蓬香为了交代珍宝的来历不得不搬出了旖雨。”

陶墨道“可是旖雨之死与黄广德并无关系,难不成御史追究的是晚风的案子”

顾射道“不会。”

陶墨道“你如何知道”

“御史不会管小案子。”顾射道。

陶墨茫然,“冤案还分大小的吗”

顾小甲解惑道“冤案是不分大小的,但是官和功劳是分大小的。要知道监察御史乃是皇上亲自派出去的京官,他要不不动手,如果动手就必然是地方官员办不下来的大案子。他若是插手地方上那些芝麻绿豆大小的小案子,岂非显得当地官员都很无能当地官员都很无能岂非显得皇上很无能,无识人之明所以,就算当地官员无能,也要找个品级高点的官,不然如何显得出监察御史的能耐来”

陶墨听得瞠目结舌。

老陶道“正是此理。因此监察御史当下将这桩案子交给了那知县顶头上司。”

郝果子越听越糊涂,“那又怎么扯到黄广德身上去了呢”

老陶道“蓬香在群香楼呆了这么多年,又岂是没有眼色之人这些道理他一开始或许想不透,但是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想透了。所以,他丢出了一个让监察御史十分感兴趣的诱饵。”

郝果子道“黄广德”

老陶颔首道“正是黄广德。”

郝果子道“难道他手上抓着黄广德的罪证”

老陶摇头道“他手上若有黄广德的罪证,当初旖雨就会交给少爷了。他虽然没有黄广德的罪证,却为黄广德找了一样无法翻身的罪名。”

听到这里,顾射心中已然有数。

陶墨与郝果子两人依旧一头雾水。

老陶道“还记得当今圣上最忌讳的人是谁吗”

顾小甲脱口道“凌阳王。”

老陶道“蓬香在旖雨身边多年,旖雨对他也算推心置腹,连黄广德手中有凌阳王所赠之物之事也不曾隐瞒。为了出胸中恶气,更为了拿回那些珍宝,蓬香兵行险着,将这件事捅给了监察御史。监察御史是京官,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皇上的想法。若是换了其他罪状或许靠着史太师、顾相还能通融一二,但是牵扯到凌阳王,那便是一百个脑袋也得落地。”

陶墨暗暗唏嘘。当初岳凌想要以此法陷害黄广德,为他所拒,只因他认为律法面前,当秉公无私,不容谎言。纵然他与他有杀父之仇,纵然黄广德身上罪恶累累,也不该以诬陷的手段让他入罪,不然他与黄广德又有何区别都是以权谋私。只是他没想到,兜兜转转,黄广德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绝路。

老陶道“监察御史果然有了兴趣,亲自追查,这便是黄广德狗急跳墙的原因。”

陶墨想起那玉马虽然已经还给了岳凌,但到底经过他的手,怪不得黄广德会追着他不放。

郝果子激动道“你不是也查出他很多罪证吗不如交给监察御史”

老陶道“还需你说监察御史身边有一位是刚上任的新科状元,我将东西交给了他,他自然会把握机会。”

顾射挑眉道“新科状元谁”

老陶道“他叫佘照岚。”

陶墨看向顾射道“你认识”

顾射摇头道“未曾听闻。”

老陶道“我看他举止稳重,眉宇之间正气凛然,像是个有志之士。”

顾小甲耸肩道“官场上几曾少了有志之士年年都有,只是不到几年就成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同道之士了。”

郝果子道“你这么说,岂非把顾相爷一同算进去了”

顾小甲忙道“我家老爷不同,我家老爷胸怀天下,怎能与那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顾射淡淡道“他本是道源,如何提不得”

若是换了别人这样说,顾小甲一定会争个脸红脖子粗,但对方是顾射,他这样说,顾小甲除了闭嘴还是闭嘴。

老陶见状,又将话题扯回来道“你们还记得我去作甚”

“记得。你之前说,黄广德要送东西进京。”陶墨瞪大眼睛,“难不成,他想贿赂”

老陶哈哈笑道“少爷一语中的黄广德见连番算计不成,只能搜刮府中所有财产,向九皇子求助。”当今天下,若还有一人能在皇上面前为“勾结凌阳王”之人说话的,也只有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了。

郝果子道“哼他想得美。那东西如何了”

老陶道“由我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那些东西已经被送往监察御史处了,雪中送炭不成,只好帮他落井下石。”

他如此说,陶墨等人脑海中立刻想象出黄广德面如死灰的样子,都是一阵痛快。

老陶等人走后,顾射见陶墨仍有心事,便道“你怕空欢喜一场”

陶墨摇头道“我只是始终觉得他的罪名不该是勾结凌阳王。”

顾射道“凌阳王是王爷,勾结凌阳王又怎么会是罪名”

陶墨一愣。

顾射道“勾结凌阳王是皇上的心病,黄广德戳中了皇上的心病,便不得不死。至于如何死,以何罪名而死,那便是监察御史说了算的。”

陶墨恍然道“你是说监察御史会搜集他其他的罪证”

顾射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陶墨低声接道“因果循环,屡报不爽。”

“如此,可放下此事”顾射问。

陶墨回头见到他眼中满满的关切,逗留在心头的疑云与迷茫顿时消散无踪,不由露出真心的笑容。

顾射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随我去见见我娘吧。”

陶墨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115、安居乐业七

自从连府唯一的公子被问斩之后,连府就闭门谢客,不再与人往来。若非皇上逢年过节时常惦记,只怕连府早已泯然于京城显贵之中。

一辆马车在破晓时分悄然停在连府前。

两个青年先后下车,一个容貌雅致,一个平淡无奇,正是顾射与陶墨。

陶墨摆弄着衣角,神情甚是紧张。打出生以来,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覃城知府和黄广德,将军却是想都不曾想过的。一想到一会儿要以外孙媳妇的身份拜见,他两条腿就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顾射道“放心,外公未必愿意见我。”

陶墨愕然。

顾射步上台阶,轻轻叩门。

许久,门才咿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老仆歪着腰在门里头张望,“来者何人”

“顾射。”顾射道。

老仆一惊,“小少爷”

门很快被打开,老仆弯着腰道“我,我这就去禀告将军”

顾射道“不。我只是来门口看看。”

老仆怔住。

陶墨原本紧张兮兮的精神一下松懈下来,却又感到一阵空虚。

顾射道“外公进来身体可安好”

老仆叹息道“自从少爷与小姐先后去了,将军嘴上不说,心里头却一直耿耿于怀。幸好严将军时常过来为将军排解忧愁,不然,唉。”

顾射低喃道“那就好。”

“小少爷,你真的不进府来看看将军将军若是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老仆道。

顾射摇头道“相见不如不见。”

老仆叹息道“小少爷何必像小姐这样固执将军与小少爷毕竟是亲祖孙,纵然对顾相有所不满,也绝不会牵连到小少爷身上。”

顾射道“我娘生前说过,她选了我爹,便再无回头路。外公也说过,今生今世不想再见顾姓之人。”

老仆道“将军是气话。”

“当初是气话,如今却是心结。”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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