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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重文怕死的本性,即使现在什么都没干出来,只是听了他的几句话,两人已胆战心惊。他有信心能说服他们。万一那ike 坚决一意孤行,那么一切将交由警方处理。他亦有信心,这个捏造的故事打击不到高胜寒。事情,终能安然解决。

然而时间分秒过去,ike却未曾现身。

等到过了预约时间的第二个小时,顾重文终是按捺不住。他很害怕,但也说不出怕什么。昨日顾文怀那句“后果很严重”已令他一夜难眠。万一ike被警察抓住了也不知会不会把他供出来。

“大哥,我们其实,其实什么都没做过,是不是”

顾文怀亦是一脸担忧,然而他担忧的是另一个可能性。

“重文,你最后与他联络,他有没有什么异样有没有不愿意见面”

顾重文猛地摇头,“没有没有他还很有兴趣听你的计划啊”

顾思源见顾文怀锁紧眉头,也急了,“文怀,你看他不会,故意摆弄我们吧重文会不会有事”

顾文怀合目养神,微声道,“这事你们莫再想了,行不通的,高氏若反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不出所料,顾重文和顾思源互看一眼,不禁面露惶恐。

顾文怀揉揉额头,续道,“重文,如果ike再联络你,切莫跟他多说,让他直接给我打点话。”

顾重文茫茫然点头,忽然觉得危机四伏。

顾文怀撑著椅背,有些吃力的站起身。

顾思源向顾重文打打眼色,顾重文随即搀扶顾文怀一把,“大哥,我送你回去。”

顾文怀咳了几声,摆摆手,“你让司机送我回去。”

“文怀,不如你留下来,等事情搞清楚再走。”

顾思源自知顾重文叛逆愚昧,只怕恐慌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可是作为一个不中用的父亲,他又不敢多说他半句。

顾文怀又咳了好一阵,面色极是不好,小声道,“可能会有人找我,”他一手搭上顾重文肩膀,声音微弱但肯定,“记住,我是你大哥,你要信我。”

这天顾文怀离开的时候,顾重文前所未有的竟有那么一刻替这个大哥的身体忧心,竟然,舍不得他死。

顾文坏估计没错,回家不久,果然有客到访,然而此人的到来带著惊涛骇浪。

“阿胜”

他宁可永远再见不到她,也不愿此刻她出现眼前。

高胜寒一双如刀刃的眼睛盈著泪水,交织著哀痛与斥责。

“你们要对付的是我,为什么抓了他”

顾文怀未见ike出现,虽已预见风雨欲来,但此刻闻言仍不禁怔住,林泉果然出事了。

高胜寒抓紧他双臂,带泪哀求。

“文怀,我真的没那么多钱,求你看在我们我们”

她无法说下去,看在他们一场从未发生的夫妻关系吗一场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的婚姻吗

她垂下头,黯然道,“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

顾文怀无声僵立。昨天在车上想了整夜,本以为将整件事已想得通透,待顾重文抽身后,若有人犯罪便当交由法律处理。怎料一转眼,事情竟演变到林泉被劫持,高胜寒被勒索的地步。他想不通,为何ike一心欲顺应他的计划坐顺风船,竟会忽然掳了林泉

“胜,我没参与,我觉得,我们应该报警”

高胜寒面目蓦地一冷,眼中全是掩不住的失望与心痛,抓著他的双手缓缓滑下。

“报警报警了他就要被分尸了这也是报复计划吗”

不愿信,不肯信,终需仍是要屈服于事实的面前,昨夜约了林泉的人,是他。

“你深夜约他会面,他今天就出事”

顾文怀面无表情,抬眸望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扶著墙壁走到沙发坐倒,行动迟缓如老翁。

她默默看着他羸瘦的身躯,面上若隐若现的隔夜须根,心底骤然涌起种种熟识的心疼。

“我无能为力”

他合上眼,苦笑。欧维说得对,他永远如此自负,总以为自己能掌控大局,心里总盼著某个不切实际的大团圆结局,结局里人人得以解脱,如意自在。

但现实即是现实,即使他甘愿当了炮灰,童话的结局又怎能随他一人的意愿化为真实

他的痛苦全是自找的,活该的,也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高胜寒眼睛一眨,剔透的泪水沿著脸庞滑下,她已分不清眼泪是为谁而流。

她抹抹眼泪,跪倒在顾文怀腿边,捉住他如常冰冷的手。

“文怀,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善良的,是我对不起你,把你逼成这样。你恼我恨我是应该的,但他他也是无辜的,我求你,现在高氏的环境你亦很清楚,我们已负债累累,让我先给五千,让我见见他,我担保我会遵守诺言。文怀,若果他出了什么事”

模糊的双眼已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往后的人生即使会与林泉渡过,她的心,早已辜负了那个青葱恋人。她又如何能看着他为一个已不爱自己的女人这样牺牲

顾文怀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一如她的悲戚惨然。

“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ike的下落,不知道林泉的生死,不知道事情是否已不可收拾。但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无能为力。

再自负的人,也总会有一刻明白自己的愚昧,懂得放手。

高胜寒慢慢缩回双手,机械般站直身体,步步走开。

他是无力抑或无心已不重要,假若林泉出事,她与这个男人的种种亦将会成为永远的曾经,不可重来。

大门静悄悄地打开,静悄悄地关上。屋内传来一声薄弱的叹息。

纵然爱她又如何纵然甘愿为她付出一切又如何在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时候,他却只可这样打发她走。

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打开瓶盖才发现是空的。

呆视着空瓶,傻傻的发愣,怎么又吃光了

身子忽然般抽搐一下,往前一倾,滴滴暗红洒落地上,点滴凝聚,恍若血泪。

这两三天以来咯血吐血已见怪不怪。他磕磕绊绊地走进浴室,惯性般放了半桶水,加了洗洁液,将拖把扔进,把桶子挪出,若无其事般开始擦洗地面。这程序太熟练,人已几乎麻木到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然而,人毕竟亦是血肉之躯,那怕真是铁人,以药片填肚的身体终是耐不住了。他擦了两下已觉周身发软,眼前阵阵发黑。握著拖把晃了晃,一声闷响夹著一声脆响,人与拖把已跌倒在地。

白茫茫一片,亮得刺眼。是医院吗

在朦胧的意识中好像听见有人叫他,那声音如此温柔。

他终于能睁开眼睛,眼前果然是一张他最爱看的脸。

他情不自禁地笑,她始终,没留下他一个人。

“文怀,”高胜寒柔声道,强抑眼泪,“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傻,这样逼死自己”

为什么他不知道,只是觉得,世上没有免费午餐这回事,所有的快乐都是要换来的,每一份幸福的施惠都附带著另一份灾难的承受。如果可以,他宁可一个人全当了,这样,比较划算。

高胜寒拿著纸巾抹眼泪,“文怀,你放心,都解决了,chris没事了,重文知错了,ike被捕了,一切都好了。”

他恬然微笑,原来,童话结局真的可以实现,虽然此刻,很不真实。

病房的们徐徐打开,顾文怀茫然望去,不禁一愣。

走进来的是一个手挽保温瓶,看着他慈眉善目,带泪而笑的周顺雅。

那是如此不可思议的画面,她一步步走近,笑意渐宽,如幻如真。

“觉得好些了吗”

她放下保温瓶,心疼地扫摸他的头,眼里不见疯癫,只见安祥与怜惜。

他傻气的眨眨眼,点点头,竟是一脸的羞涩,有点不敢直视她。他从小渴望与母亲亲近,被她疼爱,但又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感觉。这一刻,他贪婪抓紧的,是一份叫做母爱的陌生。

周顺雅笑笑,又扫扫他的头,“儿子,你埋怨妈,怪妈么”

他不知道,或许,埋怨过亦责怪过,可是此刻看着她眼里溢出的老人泪,他什么都忘了,只懂得猛地摇头。

周顺雅忍著泪,打开保温瓶。

“妈为你熬的粥,吃一点吧阿胜,帮我扶起他”

周顺雅和高胜寒一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扶著顾文怀坐起。

他目瞪口呆,妻子和母亲如此对待自己,居然,出奇得可怕。

这究竟是现实中的童话,还是童话中的现实

如果是后者,让他永远活在童话中。

周顺雅取出一个碗,倒出稀粥,刚拿上手,“哎哟”一声,烫著了,不慎摔跌了碗。她无奈叹了一声,弯收拾碎片。

顾文怀跟著探头往下看,嘴脸忽然僵住,呼吸梗死。

不见了周顺雅不见了碎片不见了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恍若从没存在过

他不可思议地转头一看。高胜寒也不见了保温瓶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

眼前又是一片白光,病床急促下坠,白光转灰再转黑,直至他什么都看不见,被无边的黑暗侵吞,依然,一直坠落。

是什么声音是牛鬼蛇神的召唤铃吗他死了吗

他冷得发抖,微微睁开眼,眼球呆滞地转了一转,但身边没有妈,没有胜,只有一把沾血的地拖。

他笑了一声。原来,幸福不是现实亦不是童话,而是一场傻子才会做的黄梁梦。

铃声继续响起,他混混沌沌地摸进口袋,掏出手机。

“喂,顾先生,我是疗养院的汪姑娘,我想通知你,周女士昨晚开始绝食,她说要见到她的儿子才肯吃。”

顾文怀半昏半醒,模糊中以为自己应答了。

汪姑娘见没人说话,电话却分明传来隐约的呼吸声,甚感怪异。

“顾先生你在吗”

“嗯知道了”他没气力多说半句又咳起来。

汪姑娘一怔,“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不如让我告诉周女士你生病了,这样她就明白为什么你不能来,待你好一点再来看她,这样好吗”

他恍惚中说了句谢谢,挂了线,苦笑一下,这位汪姑娘也许不了解,周顺雅要见的儿子根本不是他。

他昏沉沉的躺在地上,脑袋又乱又麻,周身酸痛,没法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再次响起。他抖着手指,摸摸按键接通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女人高声的呵斥。

“你说我听话你就让重文见我他为什么还没来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你害了他了,是不是”

周顺雅在电话里失控哭闹。自住进疗养院以来,她十分孤独,内心的矛盾与煎熬使她难过不已,不料忽然出现一个顾重文,她乍觉找到倾听的对象。她抨击顾文怀,他顺应附和,更懂得加油添醋般诉说他自己受害之苦。她的一切怨愤仿佛找到确认,心头舒服,自然欢喜与他作伴。顾重文没母亲,又会嘻皮笑脸地哄她,更令她猛然燃起浓烈的思子情结,火头一点不可收拾。

顾文怀神志混沌,根本听不清楚她在闹什么,但心下雪亮,对他,她永远不会有好说话。

“妈好难受难受妈”

他迷迷糊糊,喃喃呻吟,声音微若蚊子。周顺雅哭哭啼啼,怎听见他的哀诉

耳边的手轻轻瘫软,手机滑跌地上,随著她的吵闹声,他再度昏迷过去。

他没想过自己会再醒来。

当他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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