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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阴郁又说不出的怅惘,冯宛微微一笑,她福了福,客气地说道“赵官人乃是贵客,请上座。”

她朝着里面一指。

赵俊收回目光,微笑道“夫人请。”

说罢,他与冯宛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在经过卫子扬时,赵俊脚步微顿,他微微侧头,看向与另外几个朝中将领寒喧着的卫子扬,目光沉了沉。

脚步加快,赵俊追上了冯宛。来到她身后,赵俊突然说道“冯夫人当真了得有惊世之谋,却不为世人所知冯夫人这隐藏功夫,当真深不可测啊”

声音冷而硬,每句话都带着机锋

冯宛回眸,她微笑地看着他,樱唇微启,悠然说道“赵官人过奖了常言道,妇人如花,挂于枝头则锦灿,落于沟壑则成泥。妾的才智,一直是有的,只是以前被掩于沟壑当中,得不到发挥而已”

用辞犀利

赵俊一愕,他瞪大眼盯着冯宛,见她在自己的怒视下,微微而笑,光洁的下巴高高昂起,说不出的自在,更说不出的自信。这模样,哪里还是那个数月前,总是低眉敛目的她这般张扬,这般耀眼,分明已是另外一人

赵俊冷笑一声,正想讽刺她说,“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这妇人一得意,连往昔的贤良温厚都没了。”可不知为什么,这话他一点也说不出口。他竟是觉得,这样自信而明亮的冯宛,其实挺合她的,都使得她比往昔更明艳了三分。

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赵俊沉下脸,他吸一口气,就在冯宛转头跨入客房时,他突然说道“是吗以前夫人是在沟壑现在夫人是在枝头了啧啧啧,可惜卫子扬那厮,任性狂妄,非长久得意之人。阿宛,以你的才能品性,若是当日好好助我,我不敢说那荣光更胜于此时,但你能享用的尊荣,必是长长久久,白头犹在。何至于像现在”

说到这里,他想到新帝与卫子扬之间,已势不能容,卫子扬已命不久矣,而冯宛做为他的妇人,又是一个有大才的妇人,必然也在斩草除根之列,不由语气中尽是惋惜,尽是怜悯,尽是责怪和无奈

好好助他么

冯宛闻言,不由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向赵俊。定定地看着他,几乎是突然的,她双手掩于袖中,立于清风里,以一种温婉,娴静而淡漠的声音开了口,“赵家官人,你可知道,有的人可以梦到前世之事”

她问得突然,赵俊愕然抬头,不解地看向她。

在他的目光中,冯宛依然笑得随意,她清清柔柔地说道“便如我,便曾经梦到了前世的事。在那前世中,我不曾与君和离,更不曾与卫郎相识。我便如赵家官人所说的那样,一直好好的助你,助你得到荣华,助你得到了远比你现在还要崇高,还在稳固的权柄。赵家郎君不妨猜猜,后来我怎么样了”

第202章 是梦还是真实

赵俊盯着她,冯宛这话明明听起来荒唐,可她的态度,却让他不知不觉中问道“后来你怎么了”

冯宛一笑,她慢启樱唇,低而清亮地说道“后来啊,赵君迷上了陈雅,与她合谋,把我逼死了。”她慢慢续道“真可惜,赵君不曾荣华时,我为君耗尽心思,等到郎君好不容易达得高位,我以为我可以喘一口气时,却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她慢腾腾地说到这里,如星辰一样的明眸,一直静静地盯着赵俊,她的唇角含笑,说出来的话,更是如春风般温婉。

赵俊猛然向后退出一步,一张俊脸瞬时大变,瞪着冯宛,他冷声道“胡说八道”

叫出这四个字后,似乎还不解恨,他重重朝地上一唾,哧声叫道“真真胡说八道”

当真是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不对,是怎么可能会有人梦到前世荒唐,真是荒唐之极

面对赵俊的失态,冯宛一直淡如秋菊,静如春风,她安静地看着他,直到赵俊慢慢恢复了平静,她才微笑着说道“对了,我梦到前世的时候,正是赵君路遇五殿下,心心念念想在攀附权贵之时。”

她的话依然轻缓,这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轻缓。似乎她一点也不在乎赵俊信是不信,也似乎,她只是想把话说出来而已。

路遇五殿下之时也就是他还在云城的时候

刚念到这里,赵俊便是一僵。不错,她是从那个时候变的,便是那个时候,她莫名其妙的因为一点小事,便跟自己提起了和离,她还对两个被赶走的婢女说,云城会有兵灾,要她们远离。

对了对了,那时的自己,无数次愤怒地想要重重甩她几个耳光,便是感觉到,她明明很有才智,却对自己遮遮掩掩。当时的自己,还把错推到了卫子扬身上,总以为她是遇到了那个娈童,这才变了个人的。

只是一想,往昔的诸多疑点,那无数想不通放不开的困惑,还有心中的完美贤妻,由温淑贤惠突然变得冷漠自私的不解,方方种种,都涌出了心头。

赵俊呆呆地看着冯宛,对上她宛如春风般的笑靥,对上她宁静如水的神态,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一片。

不知不觉中,他又向后退出一步。

苍白着脸,赵俊突然叫道“真真可笑真真是胡说八道”

他的叫声响亮而突兀,陡然传出,四下都是一惊。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来,卫子扬更是眉头微蹙,大步向两人走来。

步履如风的走到冯宛身边,卫子扬搂上她的腰,问道“怎么了”

冯宛摇头,她含着笑说道“无事,只是赵家官人又失态了。”

她提到一个“又”字,卫子扬想到她的才智,以及屡屡在她面前气得脸红耳赤的赵俊,当下哈哈一笑,道“明朝是我们大婚的吉庆日子,阿宛可要口下留情,万一把赵将军气癫了,那就不好了。”

冯宛朝他一福,从善如流地应道“子扬教训的是,妾记下了。”

她抬起头,朝站在一侧,不知如何是好的几个赵家护卫微微颌首,道“你家郎主似乎身有不适,扶他回去吧。”

说罢,她长袖一甩,曼步跨入房中。

此刻的赵俊,还别说,当真是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他一张脸又是青又是紫又是白地看向冯宛离开的方向,一张薄唇也轻颤着,站在那里的身躯,也时不时地摇晃两下。

护卫们相互看了一眼,连忙上前,扶着赵俊便向回走去。

说来奇怪,平素并不好侍侯的赵俊,目光呆呆,任由他们扶持着。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像癫狂了一般,挥舞着手臂叫道“胡说八道”

众护卫一惊,连忙把他的手拉下。好不容易安静地走出几步,赵俊又尖叫道“真真胡说八道”

便这般,他一边骂着“胡说八道”,一边被护卫们扶到了马车旁。一路上,权贵们络绎不绝,见到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在院落里的众人,更是暗暗想道也不知冯夫人说了什么,把一个好好的官人激成了这样一会他们又想道这冯夫人不但智谋了得,这口舌杀人的功夫也是了得

扶着赵俊的护卫,这时都是沉着脸,他们感觉得到,众权贵看向郎主的眼神时,分明把他当成了癫狂之人。他们真是担心,若是郎主就此癫狂了,那可如何是好

马车驶动,急急出了卫府,向着赵府驶回。

马车中的赵俊,护卫们扶他起他就起,扶他睡他就睡,只是那双睁大的眼睛中,眼珠外突,血丝隐布。时不时的,他会挥舞着手臂愤怒的嘶叫一声,“胡说八道”

不过,护卫们没有担心太久,马车驶出卫府二百步后,赵俊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紧紧地闭上双眼,薄唇紧抿,没有再吭一声。

就在一个护卫上前,准备问侯时,赵俊嘶哑疲惫的声音传来,“回府,我累了。”

声音清楚,分明神智完好,众护卫大喜,连忙应道“是。”

马车长驱直入地驶入了赵府。

护卫们刚要伸手扶持,赵俊已掀帘跳下,他大步向寝房中走去,一护卫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追到台阶上,轻声问道“郎主,可有不适”

“无,你们退下吧。”

“是。”

那护卫刚退下,陈雅从房中走了出来,她见到赵俊神色不对,便向他身后的护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护卫一怔,反射性地看向赵俊,等着他示下。可回答他的,却是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的寝门。

把寝门一关,鞋履一脱,赵俊便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他把被履拉到下颌处,闭着双眼喃喃自语道“真真是被魔障了,那么荒唐的话,我居然还信了”

这事确实荒唐之极,想冯氏那贱妇,她说起这事时,也不是如何慎重,自己骂她胡说八道时,也不见她辩解。这说明一切都是她信口攀咬的,自己怎么就入了障呢

寻思到这里,赵俊重重呸了一声。

也许真是累极,饶是心乱如麻,诸般思绪纷至沓来,赵俊还是一会功夫,便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华丽的房间。房间中飘荡着香气,轻纱弥漫。

赵俊四下打量了几眼,眼角无意中瞟到一个铜镜,镜中的他,头戴相国官帽,身穿大红官服。这样的打扮,再配上他俊朗的面容,精神饱满,泛着红晕的脸,当真说不出的容光焕发,志得意满。

只是,赵俊无意地蹙了一下眉,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我怎么成了相国了而且这里有些眼熟,是了,是了,她是阿雅当大公主时的闺房。这里不是早就荒废了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赵俊含笑站起,只见纱帏后,走过一个丽人。

这个丽人,身材高挑,肌肤白净,大眼高鼻,一副典型的胡人贵女打扮,可不就是陈雅。只是比起他的记忆中,这个陈雅年轻漂亮多了。

陈雅来到他面前,蹙着眉语气脆脆地说道“赵郎,新帝对你印象实是不好。”

见到赵俊脸色发白,她又连忙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羞涩地说道“再说了,到得那时,你好歹也是他的姐夫,你总不能不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你好歹也是他的姐夫”这几个字一入口,不知怎么的,赵俊感觉到,自己的心头涌出了一股不舍,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好一会,他才朝着陈雅深深一揖,道“多谢大公主。”

“赵郎,怎地到了现在你还跟我这般客气”说着说着,陈雅偎了上来,铜镜中,两张容光焕发的脸贴在了一起。

这时,画面一转。

坐在书房中,他不停地写着写着,唇抿得很紧,似乎有什么让他心绪不宁的事正在发生。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到那脚步声,不知怎么的,赵俊手中的笔一松,叭地掉落在地。而这时,房门推开,一个黑衣人走到他身后,低低禀道“郎主,夫人自刎了,尸体在乱葬岗中草草掩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俊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传来,“知道了,此事以后不可再提。”

“是。”

那个黑衣人慢慢退去。

他走后良久,赵俊弯腰捡起笔,又一笔一划的在帛书上写起字来。写着写着,他突然把笔一掷,自己对着自己说道“无毒不丈夫只不过死了一个妇人,有什么打紧的”

可他的心还是不静,又写了一阵后,他突然双手扶着几,朝着虚空中,徐徐说道“宛娘,你一直是最疼我,最为我考虑的这一次,我也是没法子啊,她就是不喜欢你占着那个位置,就是不愿意你还活着。我如果违了她,那就是荣华不保,说不定性命也难存。你那么爱我,体谅我,我这一路升迁,你有很多个夜晚都不曾睡好过。现在,不需要你出力了,我就能保住这个位置,不是很好吗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自言自语到这里,赵俊的脸上,恍惚尽去。他头一昂,大声唤道“来人。”

“郎主”

“吩咐下去,速速准备庚贴,我要求娶大公主。”

“是。”

“啊”突然嘶声一哑,赵俊猛然翻身坐直。他瞪大双眼,看着身前飘晃的帏帐,看着不远处的烛火,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喃喃说道“原来是做梦了”

这个“梦”字一出口,赵俊脸色大变那梦怎么这么的清晰梦中的人,梦中人的神态,还有语言,周围的一事一物,都清晰得如同现实。这梦,倒真像真实发生过的,根本不像是虚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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