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15(1 / 1)

加入书签

她笑了笑说“好像我也没有其它的牌出了。”

孙太太“噢”了一声,对银梅使了眼色。

银梅识趣地站在宛静身后。

似乎抓住了大好时机,孙太太笑问宛静“不会搓麻将,怎么不早说若是这样,我就不找你了。”

宛静来这里陪客是有求于人,哪敢说自己不会,她莞尔回笑“不是不会,只是这两年几乎没碰过,生疏得紧。”

“听余小姐口音,不像是顺德人。”“表妹”好奇地发了话。

“余小姐是许昌人”老妇人亦是问道。

“太太真是厉害,我祖籍许昌定州。”宛静没有隐瞒。

“噢,不过,你的定州音比较淡,很难听出来。”老妇人又补充说。

宛静解释说“我早年的时候一直在许昌读书,后来又去了南洋两年,是最近才回来的。”

“你去过南洋”“表妹”来了兴致。

宛静点了点头,不悲不吭,一一答复了“姑妈”“表妹”提出的问题,其间,孙太太适宜地见缝插针,投其所好,表扬她懂什么会什么,总之她的好被孙太太干净利落地摆了出来,还不露半分自个的小心思,只说“能认识这个妹妹,我是有福了。”

春风不识周郎面25

鉴于银梅的指点,对胡牌技巧的洞悉研究,还有初学者奇异无比的好运,十几圈下来,宛静连连推牌,不仅收回了本钱,而且大杀四方,夺走了富贵太太脸上的彩光,逼走了千金小姐面容的红润,连孙太太都变得无所适从起来。银梅则躲在身后不时推她的背,或者扯扯她的衣角,甚至在她胡牌之际,接二连三的咳嗽。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提示提醒,她充耳不闻,该出手时继续出手,嘴上还一刻不停地拽着银梅的胳膊发嗲“呀我好像又胡了。”

起初麻将桌上还有两句人言人语,后来大家都寂静无声专心打牌,只是麻将的碰碰声在宛静的连连胜利中越演越烈,终于在她兴高采烈的一声高呼“胡牌”中宣告忍无可忍。

老妇人气急败坏地推了牌“不玩了,不玩了,这钱都见底了。”

宛静笑逐颜开,大方地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借你。”

老妇人俨然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脸上顿时挂不住彩,好在顾着自己的身份,不跟一般人见识,只是满眼的嘲笑“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还没像谁借过钱,今儿我倒开了眼界了。”

宛静惊异地望着她,愣愣地捧着钱,委屈无辜油然而生。

本是其乐无穷的场面竟然不自不觉地支离破碎。

孙太太忙上前陪起笑脸,两手摇着老妇人的手臂,道“姑妈,你莫生气,小妮子不会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甭跟她一般见识。”

“表妹”亦是出来圆场“妈,你瞧瞧,上了年纪,还那么大的火气,人家小丫头第一次打牌”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老太太脾气亦是三分霸道,三分倔强,三分不可忍,一分不可辱,仰头丢下主人,“哼”一声便离开了。

孙太太胆战心惊地跟了上去,劳心劳力地陪着不是。

“表妹”耸耸肩,无奈地紧随其后。

宛静则耷拉着脑袋,默默地看着一干人消失离开,对身后的银梅不怕死地一笑“她脾气好大”

银梅吓得呆若木鸡,一时回不了神“我从没见张太太发那么大脾气,脸都绿了。”

宛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晓得会搞成这样,把碧茵姐的客人都气走了。”数着大摞的钱,她捡出自己的那份,剩下的全部递给银梅“这些,你拿去给姐妹们分了吧”

银梅恐慌的眼睛又是一惊,慌忙罢手拒绝。

宛静强拉过她的手,把钱硬生生地塞到她手上“钱财对我来说是身外之物。再说,我现在也不缺。”

银梅推托不过,看了一眼数不清的票子,又望了望宛静,担忧地提醒道“余小姐,你不知道这是谁的钱”

宛静佯装无所谓,说道“不管是谁的钱,现在是我的了。你别牵心太多。”

银梅摇头道“在顺德,只要认识张太太的人都要给她九分面子。来孙家打牌的太太小姐们,哪个敢赢她的钱个个都是阿谀奉承,摇尾乞怜的,能输钱给她,都说是祖宗积德,老天有眼。”

宛静笑道“那又怎样,我是许昌人,总有一天要回许昌,难道还指望她官运亨通不成”

银梅瞧她无畏的样子,更是跺脚着急“余小姐,我看得出来四少爷他喜欢你。可是得罪了张太太,你怎么跟四少爷成亲,怎么进张家的门啊她怎么会答应娶你当儿媳”

是她察言观色,看出了他跟老妇人的关系不一般,然后一步步设下伏笔,又一步步引诱银梅说出她想要的答案,可听到她是“张太太”,她确是“张太太”,不姓“李”姓“王”姓“孙”,偏偏姓“张”,偏偏家大气粗,顺德无人敢得罪,她仍被意料中的回答震蒙了。

难过的种子早已在心中发芽,只是这一刻,它突然变得茁壮变得粗壮变成了苍天大树遮盖了全部欢悦的阳光。

她两眼发直,呆呆地坐着,恍然间听到有人问她“这是怎么了”她笑笑说“没事”可起身时,眼睛金光四散,脑袋发晕,一个列颠差点儿撞在了门柱,感到胳膊被人搀扶,她七绕八绕地摆脱了,嘴里不断重复“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又迷迷糊糊,跌跌撞撞,一步三倒地往紫芸阁的方向走去。

张澤霖办完公事来瞧她,她缩进被子,逃避着不想见。

银梅在一旁帮衬说“余小姐一天都没吃饭。”

他“嗯”了一声,打发走了银梅,在床沿坐下,扒开锦被。那锦被又被她死死地裹在了头顶。他微微一笑,伸手钻了进去,刚碰到柔软细滑的肌肤,瞬间响起了一阵咯咯的笑声尖叫。

她晃动着零乱的头发从被子里拱出来,收起笑意,忧伤欲绝“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母亲,我当时兴奋坏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丝毫不介意,紧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麻将桌上输赢是常有之事。她每次都是好运,天天遇到人放胡给她。只是今儿不巧,遇上了你,才打破了她只有赢没有输的狂想。”

似乎此时此境,他越是深明大义,她越是心如刀绞。

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是为了哄骗玩弄几分又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他若是心里有她,明知表哥无罪,口口声声说要放他,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舞枪弄棒,逗她,耍她。若是为了留她,他只要一句话,只要放了表哥,她便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今生今世永不再回许昌。

知晓宛静心情不佳,心思重重,孙铭传提议张澤霖余小姐这个年龄应该是刚从学校出来不久,不妨带余小姐去顺德的校园走走,让她去感受些熟悉的氛围,或者带她去沽溏小住两日,也许远离了俗尘,赏赏大自然的景色,她的情绪会有所缓和。

这两个建议全部被张澤霖采纳了,于是吩咐孙铭传去安排路线。

孙铭传又说道“现在不管是女子学校,还是大学高中,学生都是大考之际,如果以考察的名义前去似乎影响太大,不很妥当,不如去附近的一所军校,学生们现在都是演练期,校长教师们不管请元帅发表演讲,还是陪同观摩都不算是超出互相职责范围的事。”

张澤霖赞同地点了点头,说“一切依你安排,不用报告了。”

孙铭传听罢不显声色,先是布置了校长协同副校长在门口相迎,接着想法设法引张澤霖去教学区视察学生上课情况,一定且必须要保证这堂课是算术课,而且要极力邀请元帅身边的余小姐进入课堂,拿起粉笔,扮演一回教师的角色,然后全班一起鼓掌,校长夸奖余小姐的才华,请她留校任教,似乎加上时间上的天衣无缝和自己的极力推荐撮合,余小姐不去沽溏都很难。

但是这机关算尽,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刻。

春风不识周郎面26

自鸟雀传来第一声清脆的莺歌啼鸣,依靠窗棂的宛静一直忧愁敷面,烦恼上眉,闻着凉丝丝甜蜜蜜的幽香,看着青色满园的落红,听着珠帘的随风颤动,那手指不厌其烦地翻转绞动着丝帕,真可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早饭时,瞧她胃口不好,容颜憔悴,眶子里血丝尽现,似乎一夜未眠的样子,张澤霖柔声说道“若是今儿没精神,便不去学校了,过两日再出去散散心。”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俨然不想扫了他的雅兴“无碍的,只是昨晚多看了几章书,待会子在车上休息眯眯眼睛,自然会好些。”

学校位于顺德郊外,丛山脚下,密林掩映,鲜有人家,距离孙家宅子有些距离。

她仿佛疲倦得利害,不管轿车颠簸,道路崎岖,还是车内人的闲聊杂谈,她两耳不闻,微闭眼帘,像春风离不开大地般眷恋地粘着他。他少有的浓情蜜意,揽着她的肩枕靠在自己的腿上,撩拨着她耳后的柔软发丝。那紫红色的蝴蝶斑点随车一起一伏,翩翩舞动,一股股清雅的兰花香从白皙的颈子弥散出来,很让他欣慰满足,只是眨眼的功夫到了地方,总有种意犹未尽的错觉。

灰色长袍加身的校长,鼻梁上架着黑色边框眼镜,庞眉白发,儒雅博学,早带领一干教师主任在校门外恭候元帅大驾。

宛静瞧那白鹤凉翅的阵势,心有所触,以为他是借工作之便带自己出来走走,而自己与顺德、与秦军、与眼前数不清的高层文人高级将领陌生不说,又是唯一随行的女性,多有不便,又是要听大堆关于对他的阿谀奉承卑恭谦让,多不自在。趁着下车,她悄声跟张澤霖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张澤霖亦是意想不到学校安排了这种宏大的迎接场景,却也不好对下属们显露不满的怒气,只能吩咐了司机“好好保护余小姐。”转而又凑近她耳边低语“我会很快打发他们,等我。”

那热气在初夏带了股股闷躁,吹得她脸颊发烫,泛着桃色圆晕,她嘴角淡淡一笑。

他恋恋地握了握她冰凉纤细的手指,方在孙铭传的焦虑等待中下了车。

车又在孙铭传莫名奇妙的神色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元帅,余小姐她”孙铭传掩饰不住忧心挂念。

张澤霖给了简短的答复“她还不习惯这种场面,等以后再说吧”

孙铭传“噢”了一声,无言可劝,眼睛示意了校长。

校长心灵会神,知道不能拖延元帅的时间,打扰他游玩的兴致,于是简单地领着上司在小范围内走动,走马观花地汇报近期的教学质量安排,一阵铃响后,草草遣走了随行的教师,然后故意安排人把自己支开,合理地给元帅留出想要的自由空间。

张澤霖今天一身便装,休闲的西服西裤,领子处的白色衬衣解开了第一颗纽扣,一个人怵在校园里除了面貌英俊外,与平常人也显不出什么不同。

而宛静身着深蓝格纹旗袍,亮丽的高跟皮鞋,撑一把蓝色的小洋伞,游荡在本就缺乏女子的封闭校园,单单婀娜多姿的背影已经引得年轻人浮想联翩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