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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行李家当都打开了,收拾得有些乱。

这一个个床上都铺了好些个花花衣衫,那些姑娘们都敛眉抿嘴,一副很庄重的表情,似乎在选夫君一样地在选衣衫。

就连苗女也拿着镯子,放下,又捻着。

一脸拿不定主意地样子

其实,我想说,这有啥好选的,那银镯子款式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毒性,戴哪个都足以当寡妇了。

“你们这都在忙活着啥”我好奇了。

姑娘们充耳不闻,无一人应答。

“你走的时候,上边儿差人传了话,明儿甄试第一场,她们都在为自己准备些体面的衣衫。”桃少瞅了一眼我,“唉,你也拾掇拾掇吧。”

难道我很差

我低头很认真地瞅了一眼自己,再望了一眼这屋内几个姑娘的打扮,还真能让人瞧出些猫腻。

我来时就寄住在三殿内,换来换去也就总侍拿给我的那几件黑衣衫,没有啥值得炫耀的。

而,她们都是二殿的弟子,身上穿着统一的碧翠的衣裙,这本不值一提,可如今有两三人仍是把这身衣衫穿得干干净净清爽极了,却隐约露出个牡丹红肚兜,这么大胆出挑的举动在这屋内还算是比较安分守己且忠贞不二的。

另些发髻上别着白玉簪子,雪腕戴着银镯子,恨不能再碧衫上绣上白花。这般看来,是馋涎一殿的。

还有一拨披着乌黑的长发,只差没把指甲都涂黑了。

人神共愤啊,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定是想入住三殿的。

再瞅瞅我

一身黑袍,黑眼,黑发。

黑不溜秋的,简直是比司马昭还司马昭。

其实,我真的没别的颜色的衣衫了。

“这肚兜是谁的”我扯着嘴皮,手里握着那香喷喷的红肚兜,吆喝了一声。

“搁那儿吧,这会儿她们都没空搭理你。”另一端,苗女已经挑选好镯子,专心致志地拿根簪子古铜香炉里,细细拨弄着。

“你明儿上殿穿啥衣衫”我坐过去,凑近了她,好奇地问。

“不晓得。”

“那你还杵在这儿干甚。”我忍不住往香炉里瞅了一眼。

“封藏不能超过七十二个时辰,”她小声与我说,“我得把这玩意儿提炼出来。”

殷红的一截,似粉末非粉末。

“魂迭香”我诧异了,忙四周望了一下,也跟着小声道,“你竟知道怎么配它了”

“偷来的书里头有一小段记载,但不仔细,我也是试试。”苗女轻声说,却突然蹙起了眉头,“咦,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我迷惑,低头吸了吸,“莫不是肉夹馍的味道”

苗女合上古铜香炉,正色地看我了一眼,凑近来闻了闻,手一抖一抽,我便觉得怀里痒痒的,她抽丝一般地从我襟衫里边儿掏出了一张轻薄的帕子。

一股熟悉诡异的香味弥漫开来。

“是有肉夹馍的味道。”苗女闻了闻,眉纠结着,“但这其余的香气倒是和我这香炉里边的气味有些类似。你打哪儿拾来的”

“别闹。”我忙夺了,随手塞入衣柜内。

“定是从三殿下怀里摸出来的,”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桃少坐在离我们不远地榻上,笑眼眯眯,亮着尖牙,分外俏皮,“我方才见着他俩在外头难舍难分。”

屋内顿时如一池死水,安静异常。

一双双美目瞅向我。

我涨红了脸,“你瞎说。”

“我桃少从不瞎说。”他慢悠悠地反驳。

只觉得那一道道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炙热了许多,探寻,疑惑者居多。

我叉腰,蛮横地瞪向桃少,“再胡说我就揍你。”

一姐妹走至我身旁,抚我背脊安慰我,美目直瞅着桃少,“你说的可是住在南边那位常年冷冰不理人的银魅殿下”

“可不”桃少从鼻里哼了一声。

嗤地一下,姑娘们全都笑了。

“那可真是瞎说。”一人娇笑。

“莫不是桃少修习遁地术时撞了脑袋。”另一人也接了话。

“小妹,”那姐妹抚摸着我,斜一眼桃少,“那你告诉他,这帕子是谁给你的。”

“银魅。”我闷头。

隐忍的笑声更大了。

姑娘们怜悯地望着我,便不再接话了,遂转了话题,有一人忒亲切的握着我的手说“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些首饰,你也挑些吧。”

我感激地望着她。

她眉一挑,笑了,“原来你已拿了我的肚兜啊,我这还有些其他式样的。你也别穿得这么寒涔了,瞧你都胡思乱想出毛病了。”

我囧。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热腾了起来。

反倒是苗女一直没吭声,总是若有所思。远离了众人,拿着手里的帕子闻了闻,继续专研起香炉里的殷红粉末来了。

但以失败告终。

为嘛

因为拜她的香炉所赐,全体睡过头了,次日起床,惊得呼天喊地,匆匆忙忙,乱得一团糟,一个个往外冲。

当然,还有相当镇定的。

比如我,和桃少。

我坐在榻上斜一眼桃少,只见他的在涂胭脂,面若桃花,气色果然比没抹前要好多了。

挑,擦,抹,涂。

指法好特殊啊。

我伸着脖子,手撑在榻上瞅着他,好奇归好奇但仍忍不住小声提议,“时间不多了,你还不去”

“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一不是女的,二又也没有要巴结的对象,但如今这么重大的日子,我好歹要也拾掇一下,你以为人人像你这般邋遢么。”桃少斜我一眼,满脸正色。

是啊

话是没错,没哪个男的像你这般骚的。

此番看来,我们二人也算是异类了,我顿觉有些惺惺相惜了。

“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啊”我继续八卦。

“这是胭脂,上万两银子都换不来的,上界何来这等好货,我从凡间带来的。”

“是么”我用激动的小眼神爱抚着这贵重的玩意儿,很小声地说,“我若有上万两银子便想拿来买散仙。可惜散仙没有,胭脂也买不起。”

桃少又斜了我一眼,“算了,给你了。”

我接了。

满心欢喜满心欢喜。

在他的注目下,我依葫芦画瓢,对着镜子喜滋滋地收拾了一下后,便趾高气昂地跨步,一脸自傲地跟在桃少后头进了殿。

守门下人皆用惊艳的目光目送着我。

大殿之上。

三位殿主大人端坐在薄纱后头,目光扫视了众人,竟是一脸触动。

“哎呀,哪儿蹿出来的猴儿莫不是从蟠桃园那儿过来的。”薄纱后头一席碧衫袍子的男子开了口,问着身侧的人,话里有些询问之意。

话一开口,人人自危。

姑娘们躁动了,视线却全聚集在我身上。

“哪儿哪儿”我还不太自觉,扯着桃少的衣衫,躲于其后,伸着脖子,又忍不住四处张望,“不知仙界的猴儿凶不凶,可否吃素。”

桃少斜了我一眼,因忍俊不禁,一张脸更胜那歪瓜裂枣,“想必荤素皆吃,但更爱肉。”

“你咋知道得这般清楚”我怔了,顿时一脸敬佩地望着他。

我见着桃少的脸笑得快抽了。

“我说”大殿之上,碧衫男子起身迈前了一步,隔着薄薄的纱,那双清眸弯弯带笑,“小妹,就算你有胭脂也不用擦得满脸跟那猴儿屁股一样吧”

这声音,这戏谑的话语,不是碧尘还会是谁。

原来他在说我。

我呆立着,茫茫然。

隔着轻纱,其他坐着的二位殿下似乎在笑。

我抿嘴,

竟成了众之焦点。

不知该怒还是该悲悲戚戚,顿时老老实实地归位,挤入人群里不敢放肆了。

大殿上坐于两位殿下中央的玉华,虽然隔着轻纱,但仍旧难掩身上高贵华丽的气质,他的视线滑过我,不停留半分,却已完全不记得我了。

我望了一眼后,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一个清癯的老头席地而坐,鹤发童颜,飘然有正义之色。

想必定是白老头了。

他手执着,捻长须,眼神锐利睿智有神,扫了一眼下面的人,“老夫召集各位,想必你们也应当知晓自身所肩负的重任了,甄试共有三场,从你们之中将会有决出胜者为南纳延续最为高贵的血液。”

众人哗然。

白老儿笑得格外得意,只差没摇尾巴了,事实上他袍子下摆还真抖了抖,有一条小蓬松尾巴左甩了一下,右砸了一下。

我定睛一看,

原来是他衣摆里匍匐着,趴着钻来只红狐狸,泛着融融的金毛。

这狐儿

好眼熟啊。

“今儿第一场比试,本仙将出三道题。”

轻纱后头的玉华,清眸一扫众人,微微倾身,缓缓开口,“且慢。”

千年寒尸

这声“且慢”道得是掷地有声。

连一派威严的兆曌上仙都不由地一震。

众人都屏住呼吸望着大殿之上的玉华,却见隔着轻薄的纱,他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手支颐脑袋,嘴边隐笑,若有似乎。

“此番是我们为自己挑选血脉孕育后人,这题目自不能由你来出。”话从玉华殿下嘴里倾泻而出,清冷无感情却也余音绕梁。

兆曌上仙低头称是,表情有些尴尬。

银魅端着茶碗,低头酌着,一脸的事不关己。

我却觉得他一袭玄袍在身,银发万千垂肩的模样儿,映衬着这张脸庄重里带点神秘,神秘里又颇有些高深莫测。

如此看来,还真被银魅君猜中了。

兆曌老头做不了主。

可银魅君不是说玉华丧偶忆妻成狂,所以不会插手此事,怎却与所传又不太一样。

我怔了怔,低头不敢动。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轻纱随风泛起涟漪,薄纱后面三位殿下的身影似雾般朦胧,玉华示意般地扬了一下,修长的指晃动,姿势忒好看。

以此同时,站在纱帐旁候着的仆人低头,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群穿白衫的女子鱼贯而出,其中有三两人抬着一檀木箱,其余的人手里头捧着些食盒。

我瞠目结舌。

这架势着实大了些,只怕这场甄试不好蒙混过关啊。

“本君出的题很简单,只有两道。每人上来弹上一两段,然后从食盒里捡些吃的,即可。”

玉华此话一出,下边的人哗然一片。

檀木箱被打开了。

我又一次被惊悚到了

里面躺着一乐器,竟是缘玠洞里的那具神古乐器。

我瞄了一眼,正侧头与碧尘窃窃私语的银魅,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可真是再世活神仙啊。

一旁的苗女轻轻扯了下我的衣袖,小声问,“小妹,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我挪了视线,还未等我回答,便有人抢了话,“这宝贝我们都没见过,只怕是殿下的心爱之物。”那姑娘的神情有些淡定,淡定中又夹着几分妒忌,“只怕除了夭十八没人会弹。”

“此话怎讲”我好奇了。

“没瞧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么,这题是一殿下出的,她又在一殿当差。”

原来如此

正偷聊得起劲,便见夭十八率先上去,坐于地,抚琴弹奏。瞧着她那自信满满的神情,我便觉得头皮发麻得紧,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忆起了银魅曾与我掏心掏肺地说,要的就是我这浑然天成的烂琴技。

忆着忆着我便有些站立难安了。

真不知此番是要往好里弹,还是要往死里弹坏。

“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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