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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出来,佣人已经把我的行李衣物解包放好。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文件,抬表一看 – 十一点半。云深该十二点放学。

我让明伟在家歇着,然后亲自开着车去接她。到学校时还有五分钟才下课,我把车停在学校里的来访者停车位上,正对着操场,刚好能从车里看到教学楼。

我坐在车里,安静地等她。

她的高中二年级课程即将结束,但她却无法在这座已度过四年光阴的学校里继续学习。因为下个月她十六岁生日过后,她就必须回到布鲁塞尔王宫 – 这是当初我和云深祖母annhie皇后的约定。

这样快,她就要离开了。

明亮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温暖,宁静。时值五月的季节,春光已暮,夏日且长。而我与她之间所剩的光阴,却已寥寥可数。

破茧 靖平

下课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过了十几秒,眼前的寂静就被呼呼啦啦从教室冲出来的学生打破。笑闹和说话声充斥在校园里,就像监狱大赦后的放行。

云深出现在我视野中,白衬衣,深蓝嵌红边的毛衣背心,绛红苏格兰格子短裙,黑皮鞋和雪白的及膝长袜,两条清水长辫整齐垂在胸前。

她的衣着和其他女生一般无二,但我仍能从攒动的人群里一眼看到她,是因为她晨风一样清新的气息,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泻的优雅灵动,和她摄人心魄的美丽。

只有十六岁,她已经能够倾人城国。

她微笑着和身旁的萍姐说着什么,一面抬头像是寻找明伟的身影。我刚想下车,忽然看见她停住了脚步,转身向她身后看去。只见一个颀长清秀的少年从后面追上来,在她身旁站定,向她絮絮地说话,满眼的痴迷不舍。

我仔细一看,是韩彦成。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她一看,满脸的惊喜,握在手里,再含了盈盈的笑回望他。

我从车里走出来,站在车旁,静静看着他们。这样一对漂亮的少年男女站在初夏明亮柔软的阳光里,夹杂着槐花香气的暖风拂着他们年轻快乐的面颊,构成一幅很美的图景。

云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回头,看见了我。

她脸上腾起不可置信的喜悦光芒,低喊了一声,向我奔来。

“慢点,慢点。”我一面嘱咐,一面朝她迎过去。

她一头扑进我怀里,双臂紧紧环住我的脖子,一面兴奋地喊“靖平靖平”

我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轻抚她的头,鼻息间满是她肌肤上特有的清新甘洁的味道。这味道常在我身居异地时的梦里出现。

我拍拍她的手臂笑着说“好了,好了,要把舅舅勒死了。”

她这才松手,但依旧拽了我的衣服,站在我面前,一边上上下下看我,一边和我撒娇“你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一定是不要我啦”

才两个月不见,她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现在站在我面前,头顶几乎够到了我的下颌。她大概长到一百六十五公分了。时间过得好快。

韩彦成走到云深身边,看我一眼,有些局促。

我对他平和地一笑。

他有点腼腆地红了脸,对我微微躬了一躬说“李先生,您好。”

他看着云深,仍是依依不舍,想说什么,但因碍着我在,没有出口,只将云深看了又看,从嘴里挤出一句“再见”,才慢慢走开。他正在变嗓,声音有些嘶哑,听着仿佛有些格外的心伤。

云深和萍姐跟我上车回家。一路上,云深坐在我旁边,问这问那,小嘴不停。

“我下个月生日的时候,你会和爸爸妈妈一起陪我回趟苏州,对不对”

“对。”

“明天我想去商店里去给茅真买一个喝水的盆,要粉红色带荧光的那种,这样它夜里想喝水了也看得见。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

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俏皮地把头一偏,一双纤白细嫩的小手伸到我面前“你给我的礼物呢”

“生日那天再给你。”我一面开车,一面慢条斯理地回答她“再说你不是刚才收了礼物吗这么快又想要了”

“礼物”她睁大了眼睛,然后从书包里摸出一本书,递到我眼前“你是说韩彦成借给我的书吗昨天我说起没看过机器猫,他今天就给我带了一本。他告诉我那只小胖猫的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有,我要是有只那样的猫就好了。”

我笑起来“你还真不算太贪心。公主殿下你还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她晶亮的眼睛瞥我一眼,并不回答,抿嘴偷笑着随手拿着书翻起来。她目中与年龄不符的妩媚神往看得我心里一惊。

这时她轻轻“咦”了一声“怎么里面有一封信”

我侧目一看一个精制漂亮的淡蓝色信封,上面镌着白色的暗花图案。

是给她的情书吧。她快十六岁了,是不是已经要到了不能再称为“早恋”的年纪了我心里突然像被针刺了一下,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那你把它收好。”

说话间,就到了家。玮姨早已布好了饭菜等着我们。

今天的菜式几乎全是我平时喜欢的,离开两个月,真是有些想念家里的菜肴了。大家落座吃饭,云深和玮姨不时地对我这两个月的工作和生活问长问短,一顿饭吃得很热闹。

云深问我“靖平,高考很难吗”

“也不太难。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们班主任说韩彦成现在是我们班上的第一。如果他一直保持现在的水平,高考就可以考进全区的前十名。那应该是很了不起了吧”

“对。”我回答。

“那算什么”玮姨挟了一块鱼到云深碗里,不服气地接茬“靖平当年的高考成绩是北京的理科状元。而且那会儿他才十五岁。”

“真的吗”云深满脸崇拜地看着我“靖平真厉害”

我笑着对她说“我那时候的高考没有现在难。”

灯火阑珊处 靖平

窗外的夜色静得像水,我坐在家中书房里久别的书桌前,在熟悉温醺的灯下,处理因为这次长时间离家而集下的公司和医院的事务。

“公子,请喝茶。”玉钟银铃一样的声音敲击在我的耳鼓。

我抬头,只见云深站在我身旁,双手托着一个水晶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青瓷菊纹茶盏。

现在我喝的茶都是由云深亲手沏泡。沏茶是件极麻烦的事,先要将水煮沸,再静置到八十五度,然后用热水温壶,在喝茶前的五分钟开始冲泡,这样沏出的茶,味道才最好。

我本不想让她做,但这执拗的孩子却非不让别人插手。我无奈随她之余,只好少喝茶,改喝净水。

“这是奴家为公子刚泡好的狮峰龙井。公子请用。”云深学着戏里的腔调,向我敛福行礼。她最近受玮姨的感染迷上了昆曲,牡丹亭,桃花扇,长生殿,一出接一出地看过来。

此时灯下,她花瓣一样莹润的脸上,倩笑盈盈,一双忽亮忽闪的大眼睛,娇嗲顽皮,正是戏本中风华正茂的二八佳人。

我的心怦然一动。

“有劳小姐,小生这厢感激不尽,不知何以为谢”我逗着她玩,也跟她念起戏白来。

她倏地红了脸,垂了眼帘,扇子一样的睫毛一闪一闪“我我要我要你明天早些下班,带我去听俞丽拿的梁祝演奏会。”

明天明天我有一堆资料报表要看。但是,算了,开开夜车吧。我对她一笑“好。”

清逸绵长的香气从茶盏里渗出,夹带着温润的水汽在书房里四散开。

云深坐在我身旁的一张小书几前,看着一本王国维的人间词话。

她雪花石膏般细致洁白的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透出隐隐半透明的晶莹。一双深邃略凹而眼角又略略轻翘的双眼躲在卷翘长睫的后面,随着眼帘的翕动,忽隐忽现,美丽灵动得象一个梦。一张弧度优美精致到不可思议的瓜子脸,是arie家族的女性共有的特征,而她挺秀而比例完美的鼻梁,并不像一般亚洲人的低平,也没有白种人的突兀,而是恰到好处的优雅和含蓄,让她一张尚且稚气的脸多了一份高贵端丽。

她的骨架窄小,被一层恰到好处的肌理包覆着,纤细轻盈,但并不瘦得嶙峋。身量虽不算太高,但却是典型的白种人中最完美的纤长挺翘的身体比例。

她的美丽让人在看了第一眼后,就再挪不开眼睛。而越和她接近,你就越感觉在她美丽外表包裹着的里面,有什么梦一样的,迷离的东西更加惑着你,想去探,去求。那是种比她的外表更诱人的东西。

这时,她轻吁了一口气,枕着手臂伏在书几上,几根玉管一样的手指划动着书页,眼睛迷蒙地看着前方。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解词中绮情的小孩子,她已开始用带着些许憧憬微愁的语气念“花自飘零水自流”。

“又看到哪一句了”我含笑了然地问她。

她依旧伏着,只旋正了头,尖尖的小下巴抵在手背上“王国维说人做学问有三个境界,靖平你读了这样多的书,觉得他形容得贴切吗”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转了转座椅,正对着她“还是比较贴切的。第一境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讲的是人在求而不可得时的孤独。第二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明知不可得亦求之的执着。最后一境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人在苦求无果,万念俱灰时,才发现其实所求近在咫尺时的一种顿悟。人在求学时,心理上大多是经历过这三境的。其实不但是做学问,人生也是如此。只要有所求,那么孤独,执着,和顿悟就都是必然的。”

她起身,走过来,跪坐在我身前的地毯上,仰头看着我,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亮“那爱情是不是也是这样”

沉默了片刻,我回答她“是的。”

她看着我,眼中的期许和向往,并不像孩子想要糖果玩物时的欲望。

我用手指替她拂正了一缕额前柔软的刘海,温言告诉她“你现在还小,以后就会懂。我只但愿你不用经历苦求无果和万念俱灰,就已经得到了你的幸福。”

她用那样深的眼睛看着我,不像一个孩子。然后慢慢把头枕在我大腿上,垂着眼帘,不再说话。

她在想什么爱情韩彦成

自从她十四岁初潮那天夜里哭着冲进书房,问我她是不是得了癌症要死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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