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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陪玮姨去看了菊展,买了些盆花回来,下午时有些无事可做,便摆开宣纸笔墨,在房中练字,但总也无法静气凝神。刚写得略为专注一些,新月敲门进来说,韩彦成的母亲在客厅里等着见我。

以前上中学的时候,我在学校和韩彦成家见过几次韩太太。我跟她说不上熟,但她对我格外地亲切关爱。她今天登门到家里来,绝对是有比较重要的事。会跟韩彦成有关吗会跟我有关吗

我整了整衣饰,跟着新月下楼。只见玮姨正坐在客厅里,陪着已经很久不见的韩太太说话。她变化不大,依旧是富态圆润,衣着考究,但面色却是有些掩不住的憔悴。

一看到我进来,韩太太马上从沙发上起身,两三步就急急地走到我面前“林小姐,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能不能单独跟你谈谈。”

我心中愕然,但仍是礼貌地回答“好的,韩太太。”

玮姨带着新月离开了客厅,临走时又周到地关上了客厅的门。

等客厅里只剩了我们两个人,韩太太就一下子哭开了。我赶忙给她递纸巾,又连连安慰她。等她哭够了,才开口说“林小姐,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冒昧地来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彦成。现在也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了”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我惊异道“韩太太,到底出了什么事,您慢慢说。只要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决不推辞。”

她擦擦眼泪,哽咽着说“这都是我的错,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送彦成去新加坡读书。原本想他拿个国外的学历以后有个好发展,但没想到他还太小,以前又从没离开过家,一下子到了异乡,人生地不熟,被帮坏朋友骗得染上了毒瘾。昨天他爸爸从他身上搜出来一些药丸,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惊呆了。韩彦成,那个羞涩规矩的男孩子会吸毒我记得那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一阵他脸色有些发青,但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好了。这就是原因吗

我同情而惋惜地看着韩太太“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要送彦成上戒毒所吗”

韩太太抹着眼睛摇头“我们是体面的人家,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们以后还怎么见人而且进了戒毒所,彦成的档案里就会有记录,一辈子都抹不掉了。”

我叹了一声“那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吗”

韩太太重重地点头,一面热切地说“林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救彦成了。我们现在想让他在家里戒毒,可他说他在新加坡的时候尝试着自己戒过,但是太痛苦了他坚持不下来。你知道,他从小给我们宠惯了,受不得一点儿苦的。可这毒要是不戒,他这一辈子就完了。现在我们谁劝他,他都不听。可是林小姐你不一样,我们家彦成从小就喜欢你,对别的女孩子看都不看。现在也只有你的话他肯听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韩太太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咚”地一下跪在了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林小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的彦成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要是毁了,我跟他爸爸也就都没法活了”

我赶紧扶她起来“韩太太,您别这样彦成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尽力帮他的”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林小姐。”韩太太一脸要给我磕头的感激“请你帮我劝劝彦成一定要把毒戒了,不过你能不能别告诉他我今天来找了你他这孩子面薄,会觉得这样丢脸。还有就是,这件事情,请你不要跟任何其他人提起。这事关我们一家的脸面和彦成今后的前程。”

我点头道“您放心,我都答应您。您先回去,我随后再过来,这样他就不会起疑。”

韩太太再三谢了我,匆匆离去。

玮姨满面狐疑地问我“真是奇怪。我们跟这位韩太太又不熟,她怎么就突然登门造访来了我看她刚才出去的时候眼睛也是红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飞快地转转脑子,回答玮姨说“是韩彦成跟韩太太吵架了,闹得有些厉害,韩太太想让我去帮她劝劝韩彦成。”

玮姨有些不满地攒眉“这娘儿俩吵架,哪有让一个外人去劝的道理”

“韩太太觉得我跟韩彦成读书的时候关系挺好,我说的话他大概能听得进去,所以就来找我。她也是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这个解释能不能让玮姨信服。

她果然仍是面有疑虑,想说什么但又顿了顿,只言之再再地告诫我“你可千万别把自己也劝进去了”

我回自己房间后,坐在窗前凝神思索。震惊归震惊,但韩彦成并不是我身边的朋友里第一个染上毒瘾的人。与andre的相处让我对这种事已略知一二。我要帮韩彦成,我必须要想出一种他能接受的法子来帮他。

将近五点时,我大概拿好了主意,让德均去车库把车开出来,然后自己换好了衣服,就准备去韩彦成家。我跟玮姨说我不在家吃晚饭了,她一脸的不情愿,但也只好让我离开。

我们居住的上善居是几座重檐楼式建筑,悬架在起云池的中央,四面环水,然后以蜿蜒曲折的廊桥与岸边相连。而车库就在岸边。此时德均已经把车开出了车库停在对岸等我。

我怕时间来不及了,便埋头在廊桥上小跑起来,却冷不防撞在一个人身上。

我定睛一看,竟是靖平。

“别这么着急,小心摔了。”他扶我站稳,然后放开抓着我上臂的手。

“你今天怎么回家这样早”我有些惊奇又有些没有来地尴尬。

“今天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想着最近一直忙,在家待的时间都太少,所以今天就早一点回来。”他顿了顿“我刚才在车库里碰到德均了。他说你要去韩彦成家。”

我点点头。

“这样的天气,晚上出去怎么不戴围巾以你的体质,会很容易生病。”他说。

我这才意识到我又忘了戴围巾,但我已经出了上善居老远,回去拿是来不及了。我对他摇头道“下次吧,我要晚了。”说完继续往前走。

“等等。”他转身拉住我,解下他自己的围巾系在我颈上,然后说“去吧。”

我心中一片错愕,只机械地转身,然后突然飞快地奔跑,仿佛有种未知的恐惧让我想要逃离。

我在车后座上坐稳,德均启动汽车沿着修竹夹道的小径朝大门驶去。

我伸手想解下颈上的围巾,但那上面残留的他的体温和气息,却让我的手停在围巾上,无力而轻轻地摩挲。这竟然还是他在托斯卡纳当着众人给我系上的那条紫色羊绒围巾。

我回头透过后窗望向上善居。起云池上渐渐升起的暮霭,让曲折精巧的廊桥和重楼飞檐的上善居都拢在苍苍烟水里。那廊桥上仿佛还站着一个身影。我的心跳无端地快起来,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但暮色与夜雾却已吞没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韩太太对儿子是溺爱,所以造就了韩彦成容易受诱惑又不太坚强的个性。这与靖平的母亲对靖平的教育方法截然相反。

玮姨不知底细,所以对韩太太的这次登门造访非常不忿,觉得这娘儿俩要合计着枪她的外甥媳妇了。

靖平这次提前回家本是想多些时间与云深相处,但可惜时机又错了。

木木童鞋提到小韩突然吸毒让她的小心肝受不了。其实吸毒的并不都是坏孩子。我来讲个真事儿吧。

大概是三四年以前,我有一个朋友的朋友,叫s先生。他们一家都是生活在美国中西部的白人,家里很有钱。s先生有一儿子,很规矩听话的小孩子,在离家大概五六个小时车程的一所大学里上大一。s先生为了方便儿子上学,就在离校远很近的地方给儿子买了一栋公寓让他住着。他儿子人很本分规矩,但平时花钱手脚比较大,结果被当地的毒贩子盯上了他们专找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然后在一次聚会上,毒贩子就装成一般学生,递了只加了毒品的烟给s先生的儿子抽,从此s先生的儿子就从他那儿开始买毒品了。过了不久,s先生给儿子的公寓里打电话,可连着两天都没人接。s先生慌了,开车到了学校,撞开他儿子的公寓门,然后看见自己儿子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了这孩子死于吸毒过量。好端端一个小孩,就这么没了。所以说,真地爱孩子,就别溺爱他们。

谁是谁的毒品云深

到了韩家,我和韩先生打了招呼,自己跟着韩太太匆匆去了韩彦成的卧室。

韩太太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儿子卧室的门,声音柔和地说“彦成,林小姐来看你了。”

片刻的静默之后,屋门被猛地打开了。韩彦成站在我面前,一脸的惊异和喜悦“云深我没做梦吗你怎么会肯来的”

“我刚才路过你家,就想来看看你。”我谎称道。这时韩太太偷偷看了我一眼,满是感激。

他开怀地笑了,满脸地灿烂“那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在家里已经关了一整天,快闷死了。”

“也好也好,你们出去玩玩慢慢聊。我去给你拿件外套,小心冻着。”韩太太急忙忙地去给儿子找外套。

她对儿子的呵护是无微不至,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这让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我那已在天堂的母亲也曾是如此地爱我。韩彦成,你知道吗,我羡慕你。

按韩彦成的建议,我们去了一家法国菜馆,情调不错,但菜品一般。我也无心讲究这些,只跟他落座点菜,然后开始闲聊。他和我讲他在新加坡的生活,和他学成后回国接手他父亲公司的打算。我留意地听,认真看他面上的神色。终于到将近六点时,他面色开始隐隐发青,额头有些细小的汗珠渗出来。他对我抱歉一下,然后去了卫生间。

我独自坐着,对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再也没了胃口。他这样的反应我曾经在andre身上看到过,而韩彦成今天出现这种反应的时间和上次几乎是同时的。看来这个单纯规矩的人是真地上瘾了。我心里一阵悲哀,又有一丝隐隐的恐惧。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韩彦成回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落座后他道歉说,眉宇间是一派神清气爽 – 我猜那是药物高峰反应过后残留的作用。

他的话多起来,也变得更大胆,开始絮絮地向我倾诉他从小到大对我的喜爱和思念,一改以往的羞涩。我一言不发地听着,心情沉重。终于他渐渐安静下来,想是药劲已经慢慢过了。

我端起手边的石榴汁抿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他,轻轻说道“彦成,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他吸过毒,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跟你刚才去卫生间之前的样子很像。我担心你。”

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静默。而这次,躲避对方目光的,反而变成了是他。

良久,他抬起看着地面的双眼,小声地说道“我没办法跟你说谎。我最怕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你。这下你一定看不起我了,觉得我像垃圾一样脏。”

“别这么说。”我安慰着他“我那个最好的朋友,他吸过毒,而且还做过更可怕的事情。可他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他现在已经戒掉了。彦成,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双眼重又垂下来看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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