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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蒲扇。

黑仲明来了。

他来的速度,远比她想象中更快。即使他的骨肉安然无恙的被留在黑家,他却在次日清晨,就直接登门。瞧福嬷嬷的脸色,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硬闯进来的。

黑家、金家与萧家,三分势力,始终保持均衡,纵然私下恶斗连连,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礼貌。而黑仲明却打破了多年来相敬如宾的假象,由此可以看出,他有多么心急。

金玉秀若有所思,红润的嘴角,弯成甜甜的笑。

她知道他会来,就像是她知道,清风会吸引他她清楚的知道。清风拥有一切能够引起他的兴趣,甚至强烈吸引他的特质,那是她当初会挑选清风,执行这项任务最主要的原因。

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过来。黑仲明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坐在炉边,正好整以暇的继续熬着汤药的小女人。

昨晚尚未回到黑家宅邸,他就收到属下诚惶诚恐的传来牡丹失踪的消息。

黄昏时,她还躺卧在床上,黄医师再三嘱咐,她身子虚弱,必须好好调养。入夜之后,她竟然就消失不见,拖着孱弱的身子,躲过层层守卫,离开了黑家。

当仆人发现时,她所躺的床褥,已经冷凉了。

更重要的是,她是独自离开的,并没有带走孩子。

黑仲明回到家中时,婴儿的哭声就迎荡在屋里,不论仆人怎么哄、怎么喂,小小的婴儿,仍是用力踢蹬着小手、小脚,尽全力的哭泣,像是知道自己已经被母亲抛下。

极端的愤怒,反倒让他变得冷静。

她逃走了。

而且,还丢下了孩子。

婴儿在深夜里就开始发烧,小小的身躯烫得就像一块火炭,抱着都觉得烫手。

黄医师深夜出诊,匆匆赶来,替婴儿打了针,又折腾到天色大亮,小娃儿才退了烧,疲倦的睡去。

所以,黑仲明才会延者到天亮之后才出门。

他亲自驾车,速度极快,穿过整座上海城,直闯金家。

他不用深想,也猜得出,牡丹究竟逃去了哪里。除了金家之外,她其实无处可去。

她在哪里一踏入屋里,黑仲明劈头就问,脸色铁青,霸道的态度,像是正在需索着原本就属于他的珍宝。

金玉秀抬起头来,并没有佯装不懂,只是温柔的一笑。

别担心,她就在屋里。我要带她走。别急,她很安全。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厚厚的布垫,掀开药壶的盖于,确定汤药已经煎好。她身子虚弱,昨晚又是逃、又是跑,毕竟是累坏了,这时候还在睡呢黑仲明的黑眸里掠过怒火,以及比愤怒更浓烈的情绪。

金玉秀看见了,但她只是记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福嬷嬷。她轻唤着,神色如常。胖满的身躯连忙走了过来,不需要女主人交代,福嬷嬷已经熟练的将滚烫的汤药,从药壶里倒进瓷碗里再连同漆盘与调羹,一同端到金玉秀面前。

夫人,请让我来拿。她自告奋勇,其实是不放心让金玉秀与黑仲明独处,深怕娇贵的夫人,会有任何闪失。

不用了。金玉秀说道,接过了漆盘。

我来就好。对于丈夫的汤药,她始终坚持自己送去。

黑仲明的脸色,愈来愈是阴沈难看。

金玉秀,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他棣声补上一句。我没有那种东西。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他恼怒的低咆。

怎么连名带姓的喊我了算算年纪,我还长你几岁,你该喊我一声姊姊吧她莞尔的一笑。

黑眸里的怒火,已经激狂到足以燃烧地狱。

不要跟我玩游戏。他的声音极冷。

我不敢。我是认真的。金玉秀诚实的回答,声音清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珍珠落进玉盘。 你想要见她,就得先跟我来。她端着漆盘,往走廊尽头走去,身段姗姗。

她没有回头。

但是,她知道,黑仲明会跟上来。

因为,他早已吞下了她撇出去的饵。

主卧室里,窗帘已经拉开,刚醒来的江诚半坐在床上,荚俊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病容。比起几个月前,他又更瘦了些。

诚哥哥,黑仲明来了。金玉秀轻声说道,走到丈夫身边坐下,先舀起一匙汤药,送到嘴边吹凉后,才喂丈夫喝下。

江诚咽下汤药,坐直了身于,脸上有着讶异。

黑豹他看见那个缓步走进房里的健壮男人,着实有些吃惊。 你怎么来了金玉秀轻笑着,抢着回答。

他是特地来看诚哥哥的。她说得那么自然,温柔的小手,依然喂着丈夫喝药。

江诚挑起眉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黑伸明。

发生了什么事在重病之前,他曾坐在金家将近十多年,虽然这场重病腐蚀了他的健康,却没有腐蚀他的敏锐。

没事,没事。金玉秀淡淡笑着,看了黑仲明一眼。 他是为了萧炼墨的事来的。江诚拧起眉头。

萧炼墨,始终是金家的心头大患,尤其是金玉秀出面主持大局之后,萧炼墨更加欺她是有一介弱女子,变本加厉的,一心一意想吞吐金家。

这一回,萧炼墨又做了什么江诚问。

别担心,没事的。金玉秀伸出手,轻抚着丈夫的眉心。 黑豹这趟来,是要答应帮助我们,一同铲除萧炼墨。始终冷眼旁观的黑仲明,冷声开口。

我没有答应任何事情。金玉秀笑着轻眨双眼。 我希望能试着说服你。她喂着丈夫喝下最后一口汤药。 毕竟,萧炼墨得势,对我们两家都没有好处。秀儿,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我--暖嫩的小手,落到江诚嘴上,阻止他再说话。

够了够了,不许你再为公事烦心。她像是撒娇般抱怨。 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进房里来了。秀儿--嘘,你好好休息,别担心。她柔声说着,深情的望着丈夫,之后才站起身来,对着黑仲明说道 我们到外头去谈吧说完,她又对丈夫一笑,才从容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头,早已备妥了香茗,就等贵客入座。

金玉秀先坐了下来,先用洒了玫瑰水的毛巾,擦净了双手,才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

看见黑仲明仍站着,她歪着小脑袋,好笑的问 你怎么不坐下她在哪里他冷冷的瞪着眼前从容不迫的小女人。

不是说了吗她就在屋里休息,你怎么这么心急她的口吻里有着莞尔,像是个在责备顽皮弟弟的姊姊。 太过心急,只会吓着她。她轻轻补充了一句。

那不就是你的目的吗他直视着眼前看似无害、温柔可人的金玉秀。他早已看穿了她细密繁复的心思,知道她阴柔的手腕,比男人的直接,更教人防不胜防。

我她掩着小嘴,讶异的指着自己。

我为什么要让你吓着她让她惧怕我,你就更容易操纵她。从头到尾,看来单纯真挚的金玉秀,其实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手中拿着长线控制着牡丹的人。

被黑仲明当场揭穿,她竟是半点也不慌张,笑得分外娇甜。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跟她都是为了诚哥哥我爱诚哥哥,她则是忠于诚哥哥,我们都不想让他在病榻上还得为这些闲杂事情担忧。黑仲明冷冷的看着她,睥光冷似寒冰。

金玉秀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诚哥哥的状况,你是亲眼看过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为了撑起金家,我别无选择。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但是,这些事情,却都跟清风有关。她像是想起什么。啊,对了,你是怎么唤她的

牡丹黑仲明沉默着,黑眸中进出危险的光芒。他可以在此时此刻就杀了金玉秀,强行带走牡丹,但是这么一来,牡丹只会更恨他。

其实,你要带走牡丹,让我很为难。金玉秀说着,懊恼的轻咬下唇。 我才刚刚决定好了她的下一个任务。黑眸眯起,早已洞悉了对手诡谲恶意的手法。

她也不管他脸色铁青,目光如炬,只是神情愉悦的,像是正在谈论着下一场野餐郊游的细节。

我要派牡丹去处理萧炼墨的问题。不用她讲明他也知道,她打算叫牡丹去姓萧的那里做什么。

一想到当初,金玉秀指派牡丹,为了潜进黑家所做的种种事情,黑仲明的脸色蓦地一沈。

你敢金玉秀浅笑着,注视着眼前那张黝黑的俊脸上,所透露出的情绪。她看得很仔细,连一丁点儿的变化都没有错过。

我的谋略不如你,所以,只能故技重施,委屈牡丹了迎面而来的拳,教她吓得停住了口。

重重的拳,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重击在她身后支撑屋梁的柱子上。坚硬的黑檀木竟然应声而碎,凹了一大块进去。

那一瞬间,就连坚固的百年老屋,都因而晃动,落下了些许烟尘。

说出你的条件黑仲明倾身,逼近沙发上的金玉秀。他黑眸闪烁着杀意,全身肌肉紧绷,仿佛是预备张口噬人的猛兽。

一想到这个女人,想将牡丹送往萧炼墨的身边,再度以忠诚这两字,控制牡丹的身心,他就几乎要失去冷静。

饶是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场面的金玉秀,也被黑仲明的愤怒震愠得有些恐惧。她的脸上,还右着温柔的笑,但却差一点就要握不住手里的茶杯。

她维持着锁定,笑容竟有些缰硬。

我需要你的帮助,两家连手,一同毁掉萧炼墨。她说话的速度比平常快而急。 我已经计划好了,关于细节,随时可以交付给你,而你只需要配合,跟我同时出手。只靠金家的力量,并不足以摧毁萧家的势力。

黑仲明看着她神色如谜,半晌没有言语。

就在金玉秀几乎无法再承受那阵长长的沉默时,黑仲明突然弯起嘴角,缓缓一笑。

好。他答得异常干脆。

金玉秀眨了眨眼,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虽然说,这桩合作对两家都有绝大的好处,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黑仲明会答应得如此容易。

那么,我们立刻就可以详谈--黑仲明伸出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不我先带牡丹离开。可以。全上海的人,都知道黑仲明一诺千金,她并不害怕他会出尔反尔。福嬷嬷,去把清风带下来。她唤道。

然而,黑仲明不愿意等待,径自问出牡丹的房间在哪里,就跨步朝那个方向走去,姿态从容得如入无人之境。

金玉秀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她不喜欢黑仲明脸上的那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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