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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

“住手”一声清亮的女音响起,众人俱是回头,只见海氏站在院口,她清冷威严的目光扫射了一遍众人,并不置一词,只先转头与刘昆家的说,“太太身子不适,请刘妈妈先扶回去歇息吧。”

刘昆家的等这句话很久了,立刻半强硬的把王氏扶了回去,海氏目送着王氏离开了,才又转头看着长枫,淡淡道“除了一家之主,从没听说过内宅的事儿有爷儿们插手的份儿,三弟饱读诗书,莫非此中还有大道理还是赶紧回去读书吧,明年秋闱要紧。”

长枫面红过耳,灰溜溜的走了。

林姨娘见海氏把人一个个都支走了,伪笑道“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奶奶真晓事,这般懂得好歹,妾身这里先谢过了,墨儿,还不谢谢大嫂子,咱们走吧。”

“慢着”海氏忽然出声,对着左右丫鬟道,“你们三个,去,把四姑娘扶过来,到我屋里坐着,一刻不许离开,一眼都不许眨。”

林姨娘秀眉一挑,又要说话,海氏抢在前头,先道“再过一个时辰,老爷便下衙了,我已叫人去请老爷赶紧回来了,到时便请父亲做个仲裁;六妹妹脸上的掌印大伙儿已都瞧见了,可是四妹妹这样罢,去我屋里待着,我叫丫鬟好好照应着,一根指头也不碰她的。”最后半句话,字字咬音,林姨娘心头一震,知道碰上个厉害的,强笑道“何必呢,还是”

海氏截断她的话,干脆道“若离了我的眼睛,四妹妹身上若有个什么伤,到时候可说不清楚姨娘,你若硬要把人带回去,便带回去吧。”

说着,海氏身边那三个丫鬟,便过去请墨兰,墨兰这下心里害怕了,又要朝林姨娘求救,林姨娘身后的婆子丫鬟蠢蠢欲动,海氏嘴角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冷声道“今日在这院子中的每一个,一个也跑不了,谁要再敢拉扯扭打,我一个一个记下名字,哼旁的人尊贵,我治不了,可你们”海氏轻轻冷笑一声,“要打要卖,怕我还做的了主;解决不了全部,便挑几个出头的敲打着”

语音杀气,林姨娘呆在当地,一干丫鬟婆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做出头鸟,个个缩回手脚,老实了。

明兰暗暗点头,还是长柏大哥哥有老婆命。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不会写,想了很久,真佩服李子大人呀,那样有张力的吵架场面。

第71回

来福管事去都察院门外候盛紘的时候,盛紘正打算和新分来的几个愣头青去小酌几杯,顺便联络感情,培养个人势力,谁知来福急急来告,盛紘只好匆匆忙忙回了府。

墨兰被拘住了,林姨娘没法子和她对口供,也不能做什么手脚,便打算等在府门口,抢先一步与盛紘哭诉,谁知道海氏早有准备,叫来福管事借口路近,引着盛紘从侧门绕进来,先去了暮苍斋看了明兰。

盛紘看见明兰倚在软榻上,白玉般的小脸上,赫然一个清晰的掌印,小女儿人似被吓呆了,只害怕的扯着自己的袖子发抖,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盛紘听旁边一个口齿伶俐的丫鬟哭着说明原委,再看看屋里一片狼藉,打砸的碎杯破碗散了一地,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人呢”盛紘沉声道。

海氏恭敬的福了福,低声道“林姨娘情急心切,怕四妹妹吃亏,死活不肯叫太太带走,媳妇便自作主张,将四妹妹领去了自己屋,待爹爹回来再做主张。”

盛紘满意的点点头,想起王氏和林姨娘多年的恩怨,又担心里头有什么猫腻,面色似有犹疑,海氏侧眼瞥了他一眼,又温言道“媳妇儿是后头才赶到的,这事儿究竟如何也不清楚,爹爹且问问四妹妹,也别冤枉了她。”

盛紘想着也是,便吩咐了几个小丫头好好照料明兰,然后挥袖出去,海氏连忙跟上,又叫上丹橘和绿枝,一行人来到了正房屋里,这时海氏早已布置好了。

只见正房之内,上坐着抚着胸口不住喘气的王氏,旁边站着刘昆家的,下头站着林姨娘母子三人,香姨娘母子,一干丫头婆子俱被赶了出去,只在门口站了几个心腹的仆妇,盛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暗叹媳妇行事谨慎。

盛紘一言不发的走进来,林姨娘本一直在抹眼泪,见盛紘走过身来,连忙去拉,哭道“老爷”还没说完,海氏上前一步,走到林姨娘跟前,把她撤回来,微笑道“老爷放下要紧公事才紧着赶回来的,总得让老爷先说吧。”

林姨娘泪眼盈眶,颤声道“大奶奶,难不成妾身连话都不得说了总不能瞧着四姑娘受冤屈,也无人说一句吧。”

海氏眉眼和善,笑道“今日请了大伙儿来,便想叫大伙儿在老爷跟前说个明白,都是一家人,骨肉至亲的情意,有什么说不明白的,若有过错,老爷自由处置,若有误会,咱们说清楚了,依旧和和气气的不好不过,林姨娘,我听说,您也是在太太后才赶去的,怕也没瞧见四妹妹和六妹妹的事儿,您这会儿要说什么”

林姨娘顿时语塞,海氏还什么都没说,她连叫冤枉的机会都没有。

盛紘走上前,在上首坐下后,先去看墨兰,只见她身上完好,不见半点伤痕,只神色有些慌张,再看旁边的小长栋,稚嫩的左颊上起了几个水泡,似是被烫起来的,右手上缠着纱布,脸上似有痛楚之意,最后去看长枫,只见他一副缩手缩脚的模样,盛紘顿时心头冒火,一抬手,一个茶杯砸过去碎在长枫脚边,长枫惊跳了几步。

盛紘怒骂道“你可出息了啊不在书房里好好读书,成日地拈花草,如今晃合到内宅女眷的事里头去了,你要脸不要,圣人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要你何用先滚出去,回头再与你算账”

长枫吓的脸色苍白,踉踉跄跄的出去了。

盛紘发落完了儿子,再去看墨兰,喝到“四丫头跪下。”

墨兰噗通一声,含泪跪下,连忙申辩起来“父亲明鉴,我不过和六妹妹吵了几句嘴,一时火气大了,扭打间也不知道手轻脚重的,女儿不是有意的;谁知道太太要叫我受家法,姨娘舍不得,这才闹起来的,女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千万不要怪罪三哥哥和姨娘,他们们都是心疼女儿。”说着嘤嘤哭了起来,一片楚楚可怜。

盛紘脸色一滞,想到小孩打架的确也顾不上轻重,皱眉道“可旁人却不是这么说的。”

林姨娘掩着袖子,连忙哭道“六姑娘院里的丫头,自然向着自家主子了。”

盛紘神色犹豫,海氏见状,忽然轻笑一声,朝着盛紘恭敬道“爹爹,当时四弟也在,不如问问他”盛紘为人慎重,自任同知起便鲜少偏听,觉得媳妇说的有道理,便立刻朝长栋问道“你来说,当时情形如何”

林姨娘和墨兰对视一眼,都是脸色一沉。

香姨娘低着头,在袖中轻捏了长栋的胳膊一下,长栋明白,便垂首走上前来,抬起头来,脸上虽然无泪,但说话却带着哭音,清楚的把当时的经过讲了一遍“就要出门了,我怕有疏漏,便去问六姐姐,去宥阳还要带什么,小桃刚沏上一碗热茶,四姐姐便来了”

长栋口齿并不利落,但胜在巨细靡遗,一个细节一个动作都讲清楚了,连墨兰骂明兰的小贱人,小娼妇,也没漏下,这般细致想也编不出,疙疙瘩瘩的复述起来,反倒增加可信度,林姨娘几次想插嘴,都叫海氏挡了回去。

盛紘脸色越来越难看,等到长栋说到明兰要走,墨兰却追上去扇耳光,更是忍耐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怒骂道“你这孽障”

墨兰吓得发抖,已言不成声,林姨娘一见事急,立刻也跪下来,朝着长栋哭道“四少爷,全府都知道你素与六姑娘要好,冬日的棉鞋,夏日的帕子,六姑娘都与你做,你四姐姐疏漏,不曾关照与你,可你也不必如此如此你这不是要害了你四姐姐么”

小长栋再傻也听得出来,林姨娘在指责自己徇私说谎,顿时小脸儿涨的通红,噗通朝着盛紘跪下来,梗着脖子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有一句假话,叫我,叫我长栋自觉问心无愧,强声道“叫我一辈子考不上科试”

“胡说”海氏连忙过去掩住长栋的嘴,轻骂道“这话也是浑说的”

香姨娘也哭着跪下,朝着盛紘连连磕头“老爷,知子莫如父,您是最晓得四少爷的,他就是个老实疙瘩,平日里连话都说不利落的呀,如何作假”

对于有心仕途的读书人而言,这个誓言的恶毒行不亚于“全家死光”,盛紘虽然心里恼怒小儿子沉不住气,但心里更是笃信了,便缓和着脸色,安慰了几句,叫人扶了香姨娘母子两下去,走出门前,小长栋还梗咽着说了一句“后来,四姐姐还捡了地上的碎瓷要去划六姐姐的脸呢

话音轻消在门口,他们出去了,可是屋里众人却齐齐脸色一变,姐妹两打架,还属于教养问题,但要毁妹妹的容,就是品质问题了,刘昆家的眼明手快,一伸手拉起墨兰的右手,迅速一翻,灯光下,只见墨兰的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上,赫然有浅浅的划痕,不需要宋慈出马,众人也都瞧得出,这是拿捏利片所致。

盛紘眼神冰冷,声音如同利剑般射向墨兰,低声道“四丫头,为父的最后问你一句,栋哥儿刚才说的,你认或不认”

墨兰脸色白的吓人,摇摇欲坠的几乎晕倒,抬头看见素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正凶恶的瞪着自己,她缠着嘴唇,低低道“是的。”然后身子一歪,便向一边倒了过去,林姨娘呼天抢地的扑了过去,抱着女儿的身体。

盛紘脸色铁青,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便要传家,林姨娘一边哭,一边挥舞着手臂,打开左右的婆子,厉声哭道“便是四姑娘先动的手,老爷也当问问缘由您问问太太,她心里如何偏颇,又做了什么不公之事。”

“放屁”王氏忍耐良久,终破口大骂,“你自己闺女不争气,又想浑赖到旁人头上,贱人生贱种,四丫头便是和你一个德行”

眼看胜利在望,王氏又受不住激将,海氏几乎要叹气,她忽然想起与明兰玩笑时,明兰说过一句“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彭一样的队友”,她现在打心眼里觉得这句话真对,但又觉得这般想对婆母不恭,便忍着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

果然,盛紘听见王氏大骂,立刻眉头一皱,这会儿夫,林姨娘已经跪着爬到他膝盖前,拉扯着他袍服下摆,凄切的哭诉“老爷,我知道太太素来瞧不上我,可这都二十年了,我低头奉茶,跪着端水,老实伺候太太,无一不敢有不经心的,我便有一千一万个不是,太太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呀怎能把怨气都出到四姑娘头上她到底也是老爷的骨肉,纵比不上五姑娘,可也与六姑娘一般呀四姑娘都笄了,今日有贵客来,为什么不叫四姑娘出来见见四姑娘可怜见的,两个妹子都有了着落,偏托生在我这个没用的肚子里,惹了太太的嫌,耽误至今,她这才窝了一肚子火去寻六姑娘的不是虽事有不该,但情有可原呀老爷,这满府的人都要将我们踩下去了,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呀”

一边说,一边连珠串的泪水顺着清丽的面庞流下来,林姨娘哭的梨花带雨,盛紘忍不住愣了一楞,王氏只气的浑身发抖,晃着手指抖个不停“你,你你竟敢这般不要脸,永昌侯夫人自己要见明兰的,与我何干她瞧不上四丫头,难不成也是我的错”

林姨娘一脸的委屈哀怨,哽咽道“我是出不了门的,不能到太太富人中去,可我也知道,人家挑儿媳妇,七分是说的,三分才是相看的,若太太多替四姑娘美言几句,也不当如此呀太太您行行好,瞧在老爷的面上,便帮帮四姑娘吧,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事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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