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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荆王作乱之后,长梧立刻往金陵打探消息,知道中原腹地一带已是兵荒马乱,长梧心急难耐的要返京效力,盛维和李氏吓的魂飞魄散,长松和文氏也一道劝阻,还找了盛老太太来压阵,当然,品兰明兰和小长栋也浑水摸鱼的溜来了。

盛维家里气氛比较温暖和睦,且规矩也没官宦人家那么重,儿女在父母面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如兰扯后腿,没有墨兰说风凉话,也没有王氏的猜忌,明兰对着盛维夫妇反倒更敢说话。

李氏还在苦劝,不愿长梧去;长梧被母亲缠的不行,无奈道“娘,你不知道京城繁华,凡是能在京畿重地卫戍部队里当个一官半职的,都是权爵子弟;我还是靠着叔父走动,才谋得差事的,后来申辰之乱中侥幸立了点儿小功劳,才能升任把总,到地方卫所上,也能当个指挥佥事了。娘,你可知道,若实打实的在边关苦熬,没个十年八年的,能成吗”

李氏结巴了,为难的看着在座的家人,最后冲着盛维大声道“他爹,你倒是说话呀”

盛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说什么,他的眼光从家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去,李氏,长松,文氏,品兰他们的面色或有困惑,或有为难,盛维眼光一转,上首端坐的是盛老太太,一旁是明兰和小长栋。

盛维朝盛老太太一拱手,恭敬道“婶婶见多识广,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侄儿请婶婶指教。”盛老太太看了眼长梧,心里也犹豫着,摆摆手,缓缓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知道军国大事;要是你兄弟和柏哥儿两个在,兴许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盛维忍不住瞄了明兰一眼,回头又瞧了瞧长梧,长梧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不便说的话自然儿子来说,便道“明妹妹,你觉着呢”

明兰一直低头站在盛老太太身边,听了这句话,很谦虚的回道“这般大事,大伯和哥哥们做主便是,祖母伯父伯母在上,我一个小女子如何知道。”

盛维温和道“侄女儿,你就说说吧;你们姐妹几个,小时候是与柏哥儿一道读书的,那庄先生的学问那般好,你也说说。”

盛维经商二十余年,于官商经济之道颇为精通,官场上的派系,世家之间的脉络,他也能说个一二来,可于这军国大事,他真是摸不着边了,刚才要不是明兰那一连串明确犀利的问题,他还未必能明白外头局势的厉害。

这不能怪他,这时代没有初中高中历史必修课,更没有铺天盖地的网络历史军事普及贴,信息闭塞的古代,他一个商人和几个内宅妇人哪里知道这些。

明兰见盛老太太朝自己微微颔首,踯躅的走出来几步,想了想,才道“梧二哥哥的意思明兰知道,怕失了这为国报效的机会。可二哥哥想想,此去京城,必然途径皖,苏,豫,鲁和晋这几地,而这几处地方,如今怕是兵乱四起了,那些个蟊贼山匪自不会闲着,没准也瞅机会出来发一把财。二哥哥如今身边没有人马,了不起带上些家丁乡勇,可这未必够呀。”

李氏听了连连点头,连声道“明姐儿说的好梧哥儿,娘就是怕这个”

长梧试问道“若我布衣乔装,随百姓一路轻骑小路而去呢,未必会遇上祸事”

明兰点头道“这也有可能。”李氏脸色骤变,长梧倒有几分欣喜,谁知明兰下一句就是“可二哥哥怎么知道定能报效成功呢”

长梧不解。

明兰朝中间的黄铜大暖炉又走近几步,好让身子暖些,微笑道“前头北疆作乱,后头荆王就举了反旗,也不知是荆王伺机而动呢,还是随机应变的,不过如今反军一意北上,靠的就是快字,只消皖,苏,豫,鲁和晋五地都无甚阻碍,若能趁着京畿空虚,等一举拿下皇城,改天换日,这事儿便成了一大半。”

皇帝对这个跋扈的五哥早看不顺眼了,连着削了荆王好几项特权,不能开煤矿了,不能铸钱币了,还要消减年俸,缩编府兵;荆王心存反意久已。

再说的阴暗些,再阴谋论些,再匪夷所思些,搞不好北疆变乱就是皇帝自作的鱼饵,不过明兰觉得是自己无厘头军史小说看多了,这世上没几个脑抽风的皇帝敢拿军队造反来做阴谋诡计的。

李氏嘴唇发白,惊惧道“那荆王能成事”

明兰歪着脑袋,回忆道“当年庄先生与我们说史时,曾说过,自古以来王爷或藩镇造反,打的都是清君侧的幌子;可如今这位荆王倒好,一气指向皇帝。可当今圣上明明是先帝册了储君,尔后敬告天地太庙才登的基,只这一条,荆王便名不正言不顺了。”

一般农民起义才会直接攻击皇帝是坏蛋,例如张角同志的著名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如果是臣属造反的话,即使厉害如中断了盛唐基业的安禄山,他也不敢说都是李隆基的错,只能说老杨家好坏呀好坏,荔枝老贵的,还拼命吃,劳苦大众们,咱们一道去打奸臣吧,于是安史之乱了。

“再加上梧二哥哥适才说的那些,足见那荆王也是弱点不少。”明兰补充道,“且圣上对京畿军备整顿的十分得力,京城又城墙高厚,未必能攻的下,只消拖延些时日,四地的勤王军队赶来,那荆王就没什么戏好唱了。”

长梧喜上眉梢,更是着急的大声道“妹子说的对,所以我才要赶回去呀”

明兰又轻飘飘的泼了盆冷水“那也未必准赢,当年九王的军队物资民力均数倍于太宗武皇帝,谁晓得不过短短一年,就叫武皇帝一举剿灭了。”

品兰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呀反过来复过去的说废话”

盛维瞪了女儿一眼,也疑惑的去看明兰,只见明兰也是一脸苦笑,摊着两只小手,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呀这种事情谁能说明白呀。”这好比摇色子,没开盅之前都不知道。

长梧黑着脸不说话了,明兰在盛维面前站好,斟酌道“侄女的意思是,京城变数太大,能不能到京城不一定,到了京城局势怎样也不一定;但梧二哥哥又不好干坐着,不如去金陵吧,到金陵都尉府去效力。”

长梧奇怪道“妹子弄错了吧,荆王的军队都北上了,南边没有战事呀。”

明兰摇头“是没有战事,但有流民,有匪患,甚至还有浑水摸鱼的贼兵。”

长梧轻吸一口气,沉吟起来,明兰一字一句道“庄先生说过,哪儿有兵乱,哪儿就有流民。金陵繁华富庶,离皖地又近,这回梧二哥哥去打听,不是也说那儿军备松懈,将士空缺么不论如何,保家护城,安一方百姓,总是没有错的吧。”

李氏终于高兴起来,脸上有了些红晕“对,对,金陵离这儿不过一个时辰的车马,一家人在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宥阳在金陵以南,又安全些。

盛维也觉得可行,转头与长梧道“金陵都尉府你识得不少人,你拿着中威卫的腰牌和文书去,为父给都指挥司的刘经历写封信去。”有盛紘那个专职告状的御史叔父在,想必金陵都指挥司也不至于贪了长梧的功劳。

此言一出,盛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各个都转头劝说长梧去金陵,长梧被说的晕头晕脑,对明兰迟疑道“真的会有流民吗”几天前他去的时候,金陵看着还很和谐呢。

明兰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子“这个嘛等等看吧。”

长梧瞪着小堂妹,明兰很无辜的看回去狗头军师的确是个好职业,只负责出主意,采不采纳是别人的事,说好了功劳有一份,要是不好,那是老大没判断力,干嘛随便听信;军师说什么你听什么,他让你跳楼你跳不

众人散去后,盛老太太抓着明兰到跟前,轻声道“刚才你说的,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明兰点点头,反复回想刚才所言,应该没有超出时代性社会性吧,那点东西盛紘和长柏,或者任何一个有眼光

77、第77回

的文官,都能说的出来。

盛老太太表情很复杂,目光在明兰身上来回溜了两遍,又轻问道“金陵真的会有流民你有几分把握。”

明兰凑过去咬耳朵“完全没有把握。”

老太太愕然。

明兰趴在老太太肩头,附在耳边慢慢道“其实我赞成大伯母,性命比升官要紧,但梧二哥哥定是不肯罢休的,索性给他找些事儿做。”

老太太楞了半响,惊疑道“那你全是胡说八道”

“哪有”明兰用力压低嗓门,“前面一大半都是真的呀;就后面几句掺了水的;金陵到底是陪都,城池高厚,流民哪那么容易进来呀。”

老太太瘪了瘪嘴,哼哼道“小丫头挺机灵的呀。”然后朝天叹了口气,忧心道“也不知你父亲和柏哥儿他们怎样了千万要平安呀。”

明兰想了想,正色道“孙女刚刚想到一件事,其实现在叛军离我们比离父亲他们近,若荆王北上途中遇到阻碍,散兵游勇便会直扑回来攻打稍弱些的金陵,或是劫掠一番补充军饷,或是攻下城池作为巢穴,所以现在我们先担心自己,等荆王打了几场胜仗后,再来担心父亲他们吧。”

明兰顿了一下,很好心的又补了半句“这句话没掺水。”

老太太刚刚叹出去的气又被哽了回来,她盯着明兰看了半天,胸口心潮起伏,忽然觉得自己一定能很长命。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jj抽风,偶也休息了两天,大家明白的,这叫浑水摸鱼。

还有,终于弄懂了霸王票的意思,就是说,那些只看文不留爪的小坏蛋们,如果实在死活不愿意留爪那就丢地雷之类的东西吧。

所以大家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一直在留爪的就别丢地雷什么的了,省下钱来看文吧;一直在霸王的,哎也算了,改过自新吧。

第78回

岁入隆冬,春节将近,明兰打算送自己一副对联,上联书料事如神,下联书铁口直断,横批半仙。

那日忽悠了一通后,长梧翌日就去了金陵,时局不稳的当口,多些武人来保家护院总是好的,金陵都指挥使司及周边五处卫所都只恨能打的人太少,长梧自然很受欢迎;连续五顿肥鹅大鸭子的接风宴后,长梧告假回了趟宥阳。

“妹子,你瞎扯吧我就说南边没战事吧我趴在金陵墙头这许多日子,啥事都没有,不过金陵城里的大户知道外头战乱,都怕的半死,这不半个月功夫已经纳了三次护城捐了喏,连我都分到了五十两银子。”长梧把一个沉甸甸的绣金丝布袋丢在桌上,苦笑着,对于那些靠兵饷过日子的来说,这是一大笔钱了,可盛家子弟并不缺钱。

李氏见儿子言语之间又流露出想北上的意思,苦于无话可劝,大冬天急出一头汗来。

“二哥哥你别急呀。”明兰悠悠然道,“你想呀,上个月才起的战事,流民用两条腿走,哪有骑马快呀,再等等吧”

“是吗”长梧满眼怀疑的看着明兰。

明兰用力点头,然后用先进事迹鼓励他,用说书先生的口气道“想当年,武皇帝御驾亲征兀良哈,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呀,领着十万大军在奴儿干古城一等就是两个月,不骄不躁,终赚得兀良哈轻敌,几个部落精锐尽出,后武皇帝一举将其剿灭二哥哥,你学的是百人敌千人敌,说不定将来还要万人敌,耐心便是第一等要紧的”

榜样的力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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