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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到哪里去,新婚没多久,盛老太爷就领了个美妾回来,还羞羞答答的解释说是上峰所赐,不好推辞,还希望妻子很贤惠帮他照顾妾室;婚姻失败之后,老太太对文官的操守也失了望,又转而倾向起非主流从职人员,例如,贺弘文。

“明妹妹明妹妹”

明兰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贺弘文正羞涩的瞧着自己,一连声轻轻叫着,明兰定了定神,微笑道“什么事请说。”

贺弘文陡然黯淡了眼神,低下头去,过了会儿才缓缓道“明妹妹定是气了我,不然不会这般说话的。”

废话该说的我早说完了不过明兰嘴上却道“弘文哥哥,哪里的话说,没这回事。”

贺弘文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睛热切的瞧着明兰,喉头滚动几下,似乎激动万分,却又久久说不出来,好容易才道“明妹妹我知你是生我的气了,但请听我一言”明兰也住了脚步,静静等着,贺弘文吸了口气,鼓足力气道“我不敢说我自己有多明白,但至少也清楚自己想娶的是谁我诚然将表妹当做亲妹子的,绝无半点男女私情,可事已至此,我不能瞧着她去死,便只能委屈了你可是,请明妹妹一定相信,贺家与表妹而言不过是个安身之所,她能衣食无忧,但也仅止于此”

贺弘文情绪激动,语无伦次的说了许多接纳曹锦绣的无奈,也含蓄的说了许多将来会对妻子一心一意的保证,明兰始终静静听着,既没有感动的意思,也没有嗤之以鼻的讽刺,贺弘文看着明兰的样子,渐渐有些沮丧“明妹妹,始终是不肯信我了。”

明兰轻笑了下,摇头道“信不信的,不是听你怎么说,而是看你怎么做的。”

“我自然说道做到”贺弘文面色泛袖,鼻尖微微沁出汗来。

“比如说”明兰没去理他,转过身子,再次缓缓走了起来,自顾自道“你与妻子在下棋之时,表姑娘忽然头疼脚疼肚子疼,要你过去瞧瞧。”

贺弘文笑了,松了一口气,跟在后头走着“小生才疏学浅,自当另请大夫,有药吃药,有病看病便是。”

“若是表姑娘三天两头的犯病,也不好天天请大夫,只消你去瞧瞧便好了。”

“既是宿疾,家中必常备药材,熬上一碗送去便是。”

“若表姑娘吹箫弹琴念怨诗,声声入耳,丝丝出音,哭的煞是可怜,非要你去安慰。”

“调丝竹本是雅事,但得节制,不可扰了旁人清净才是,不然便是存心闹事;至于可怜之说,表妹自姨父流放之日起便可怜了,那几年我不在她身边,她不也活过来了。”明兰倏然停住脚,定定的瞧着贺弘文,冷声道“你别装傻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贺弘文也站住脚步,正面站在明兰面前,淡褐色的面庞全是不安“明妹妹,也知道你在怨什么那日我去见表妹,她瘦的剩下一副骨头了,只吊着一口气等我,连话也说不出来,只用眼睛求着我,我是个软弱无用的,没子硬下心肠,我便答应了。可那时,我也明明白白告诉她了,我给她一条活路,但也仅止于一条活路。进门之后,什么男女之情,嘘寒问暖,她是不要想了,若再有寻死觅活,我便再无半点愧疚”明兰听了,默默无语,贺弘文深吸一口气,宽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明妹妹,她若就这么死了,就会变成一块疙瘩,一辈子梗在我心头,叫我永远记着她我,我不想老记着她,我的心里只应放着我的妻子”

明兰慢慢抬起头来,背着阳光,贺弘文年轻俊朗的面庞一片真诚和紧张,她心里的某一处小小的一块柔软了些“到底住在一个屋檐下,你怕是做不到视若无睹罢。”

贺弘文认真的沉声道“明妹妹,我晓得你在忧心什么可我有眼睛,不会叫人哄了去的,张家的四叔公如今云游在外,当初他替令国公府瞧了十几年的病,从老公爷的十几个妾室到下头子孙的一摊子烂事,什么没见过内宅妇人的鬼蜮伎俩,做大夫的还能不清楚。”

明兰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原来你都知道还当你一味怜惜曹姑娘的柔弱呢。”

贺弘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无奈道“男人也不全是瞎子傻子,除非是心长偏了,不然有什么瞧不明白的何况,我信你的为人,你会照顾好锦儿表妹的。”

明兰看了他很一会儿,缓缓的展开微笑“你说的对,也许罢。”无论怎样,他们之间终归是插着一个曹锦绣,她终究存在。

贺弘文的话可信吗她不知道。他能做到今日的保证吗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贺弘文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尽他自己的全力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平凡的古代男子而已,婚姻只是一个开始,而这个开头不好不坏,接下里的路怎么走才是最要紧的。

冬日的旭阳暖暖的,好像软软的棉絮捂在皮肤上,头顶秃秃的枝头顺着威风轻轻抖动,明兰和贺弘文顺着石子小路缓缓的走着,天光明媚,日头平好,山石静妍,一切景致都那么淡然从容;曹家已经离京了,如兰已经屈服了,老太太也基本定了主意,似乎一切都会照既定的轨迹缓缓前进。

可是很久以后,明兰想起这一天,忽然发觉,原来这是她最后一次和贺弘文见面

第94回

那一日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湖面上结起了厚薄不一的冰层,午饭后,明兰穿的胖嘟嘟冬衣的蹲在池边,隔着半透明的冰看着悠游自在的肥鱼,好生羡慕了一番后,提着个空鱼篓回了寿安堂;叫老太太嘲笑了一番,明兰也不生气,手脚并用的爬上炕,挨着老太太贴在炕头取暖

“大冬天钓什么鱼,找挨冻呢”老太太眯着眼训道。

明兰也眯着眼,懒洋洋道“大嫂子没胃口,说想吃我上回做的葱煸酸辣鱼鲞可后来我想想,冬鱼性寒,尤其是池鱼,草冰,别反吃坏了。”

老太太拿自己的手捂着明兰冰冷的小手,悠悠然道“酸儿辣女,也不知柏哥儿媳妇这胎生个哥儿姐儿”

明兰捏着小拳头揉了揉眼睛,好像有些困了,含糊道“大哥哥说想要个闺女,能凑成个好字,大嫂子没说话,但我晓得她还想要儿子。”一个嫡子是不够的,两个才算保险。

老太太轻轻的笑着“你大嫂子是个有福气的,男女都无妨。”

祖孙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老一小都被暖洋洋的炕头烤的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外头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明兰陡然惊醒了,老太太也睁开眼睛瞧着门口的锦帘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下扑在炕前,大声哭号起来“老太太,救命呀”

“小喜鹃儿,怎么了”明兰奇道,这女孩是如兰身边的三等丫头。

小喜鹃披散着头发,脸上的脂粉都糊了,满脸都是惧色“老太太,六姑娘,快去救救喜鹊姐姐吧,太太要把她活活打死还有我们姑娘,老爷要找白绫来勒死她大奶奶也不敢劝,只偷偷把我放出来找您”一边哭着诉说,一边连连磕头。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一下坐直了身子,厉声质问,“太太她们不是去进香了么”

明兰怕老太太起身太快会头晕,连忙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顺气。

今日一早,大宏寺给一尊新佛像开光,因王氏平日里捐香油钱十分丰厚,老方丈便也送了份帖子来,王氏便带着如兰前去进香祈福,顺便求支姻缘签。

老太太连连追问发生了何事,偏小喜鹃没有跟着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哭着求了好久却也说不清楚个所以然,老太太想着要去看看,明兰赶紧叫翠屏来打点衣裳。

明兰本想跟着去,却被老太太留下了,房妈妈好言安慰道“你五姐犯了错,老爷太太要责罚,老太太这一去定要有些言语冲突,你做闺女的听了不好。”

明兰心里沉了沉,事情恐怕有些严重,涉及闺阁丑闻她便不好参与了,朝房妈妈点点头后,便安安稳稳的坐回到炕上,又觉得心痒难耐,便招手叫小桃去探探风声,自己捧着个青花玉瓷小手炉,拿了副细铜筷子慢慢拨动里头的炭火,耐着性子等着。

眼看着炉里的炭火被拨的几乎要烧起来了,小桃终于气喘吁吁的奔了回来,明兰弹簧一般的跳起来,放下手炉,一下抓住小桃的胳膊,连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小桃拿帕子揩着头上的细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太太的正院围的死死的,我根本进不去,我便只在外头打听了下,只知道”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颤着嘴唇道,“老爷这回真气急了,老太太去的时候,老爷已经拿白绫套上五姑娘的脖子了”

明兰大吃一惊,小桃收了收冷汗,继续道“我偷着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里头的妈妈们把喜鹊姐姐抬了出来,我的妈呀,一身的血,衣裳都浸透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气里头的动静我听不见,刘妈妈又带着婆子们来赶人,我就回来了”

明兰心头一跳一跳的,好像一根弦在那里拨动,她忽然抓住小桃的腕子,沉声道“你去找丹橘,带上些银钱,再翻翻咱们屋里有没有什么棒疮膏药子,然后你们俩赶紧去找小喜鹊,要塞钱的塞些钱,要敷药的敷些,但求尽些力救她一场”

小桃知道事情严重,立刻应声而去,明兰压抑着不安的心绪,又缓缓坐了回去,然后端起炕几上的茶碗慢慢嘎了一口。小喜鹊是个好姑娘,明兰颇喜欢她平素的为人,对如兰忠心诚挚,常劝着哄着,待下宽和,常帮着瞒下小丫头们错处,明兰并不希望她就这样死了,或残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明兰手里的茶都冷了,冰冷的瓷器握在手里像个冰坨子,明兰才放下了茶碗,瞧瞧外面的日头渐渐西斜,却依然没有动静,明兰渐渐有些泄气,足足等到天色渐黑,才听见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听见正堂帘子的掀动声,明兰赶紧跑出去,只见海氏扶着老太太进来,房妈妈撑着老太太的身体,小心的把她放到暖榻上去,安托好让她侧侧靠着绒垫子歇息。明兰一瞧老太太的面色,顿时慌了,只见她脸色铁青,气息不匀,胸膛剧烈的一起一伏,似乎是生了很大的气,一旁的海氏神情歉疚尴尬。

“祖母,你怎么了”明兰一下扑在老太太的膝盖上,颤颤的去握她的手,只觉得触手尚温,反握回来的手指也很有力,她才多少放下些心。

老太太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还带着愤恨,见是明兰才放柔软些“我没事,不过是走快了几步路,气急了些。”说话间,转眼瞧见海氏,只见她小腹微微鼓起,一只手在后腰轻轻揉着,却低头站着不敢说一句,老太太心头一软,便道,“扶你大嫂子去隔间炕上歇歇,她也站了半天了。”明兰点点头,轻轻扶着海氏朝次间走去。一进了次间,明兰就把海氏扶上炕,拿老太太的枕垫给她靠着,从炕几上的厚棉包裹的暖笼里拿出茶壶来倒了一杯,塞进海氏手里;海氏一边谢过,然后喝了口热茶,暖气直融进身体里,才觉着舒服了些。

明兰见她气色好些了,便急急的问道“大嫂子,五姐姐到底怎么了爹爹不是在都察院么,怎么忽然回家了你说呀”

海氏犹豫了下,但想起适才盛紘和老太太的争执,想着也没什么好瞒明兰的了,咬了咬牙便一口气说了

王氏和如兰一路上山,本来进香好好的,王氏瞧着如兰这阵子乖巧多了,便放她在庭院里走走,王氏自去与方丈说话,谁知一眨眼夫,叫陪着的几个婆子就被如兰打发回来了,说如兰只叫小喜鹊陪着散步去了。王氏觉着不对,立刻叫人去把如兰找回来,可是大宏寺不比广济寺清净,那里香火鼎盛,寺大人多,一时间也寻不到。正发急的当口,如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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