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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子去京郊整理庄子去了,如何一切可好。”

“是呀,都说烨兄弟的那几座庄子大的吓人,理起来怕是不容易吧,弟妹若有个支使不过来的,我这儿倒有几个得力的,都是多年知根知底的了。”狄二太太笑道。

“谢两位嫂子惦记了,二嫂子这话我可记下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要人呢。”明兰微笑着欠了欠身,狄二太太满意的笑了笑。

当初顾老太公分家后,按说每房都有自己的产业了,但五老太爷一味附庸斯文,五老太太也是自诩高雅,夫妻俩都不擅打理庶务,偏长子顾廷炀又是个花架子,炀大太太更不用说了,便如个锯嘴葫芦。有这么三座大山在,实际管事的狄二太太也不好周转。

是以不论是田庄还是铺子都不如长房和四房经营的好,日子久了,家中的管事难免少了差事,僧多粥少,人员冗置,油水又薄,就算那些管事的自己不说,家中的妻小难免不满,渐渐有些埋汰抱怨出来。

明兰如今正缺人用,早就留心顾家下人的情况,平日也常着人打听一二;若真有可用的,明兰倒不介意招几个过来,天下没有不变的忠心,找几个底细干净的,肯干能干的,却比外面再去买的好,怎么说也是知道人家三代祖宗的。

但明兰也不明着答话,只转过话题,自嘲道“以前娘家老太太和太太老捉着我看田亩册,每年还叫我听庄头管事的回报,那会儿我只觉着烦的很,不若学些女红诗词,既清静,又风雅,这会子轮到自己了,才知道长辈们的一番苦心。”

煊大太太轻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应和道“谁说不是做姑娘那会儿哪知道做媳妇的名堂这么多,还当一本女诫一根绣花针就能顶事了呢。”

炳二太太听她们说了半会子话,掩不住焦急,插嘴道“弟妹可真是个大忙人,咱们使了多少人去寻你,见不着人也就算了,我说你到底跟烨二兄弟说了没咱们这儿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跟不知道似的,敢情不干你的事”

明兰很想说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煊大太太立刻接上道“弟妹也是个妇道人家,外头的事儿怎么晓得,这几日他们俩一个在营里忙,一个在庄子里忙,怕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弟妹哪有功夫过问还是听听爷们怎么说吧。”

女眷们想想也是,赶紧竖起耳朵去听。

“烨哥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太夫人的声音还是斯斯文文的,只含了几分焦虑。

顾廷烨侧身,轻描淡写道“想来只是问两句罢了,把话说清楚了,便也无事了。”

四老太爷最是焦灼,听了这不冷不淡的话,怫然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那日刘正杰领着一队禁卫如狼似虎一般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先把大哥的书房一通乱搜,又拘了我们几个在小院子里审问,一屋子弄的鸡飞狗跳,丝毫情面也不给。当我们顾家是土窝瓦肆了么”

明兰微一思忖真丝毫情面也不给,就该像墨兰的公爹还有几个夫兄一样,被提去大理寺问话,而不是在自家问。

“正是”五老太爷一拍案几,怒道,“不过仗着皇上宠信,便这般目中无人,那姓刘的,不过一寒门小吏,一朝升天,功勋承爵之家居然也要来便来,要出就出,实在忒可气了”

然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纷纷开了话匣子,无非是咒骂大理寺和刑部那帮负责此案的官员昏聩无能,乱审乱判,以及负责拘人下狱的禁军上三卫嚣张跋扈,不顾权爵世家的体面,然后哀叹两声顾门不幸,重点是激起顾廷烨的同仇敌忾之心。

可惜顾廷烨不动如山,自顾淡然,待众人说的差不多了,才道“那刘正杰是皇上的近臣心腹,他上门来问话自是禀了上意的;至于几位审理此案的大人,不是皇上钦点,就是宿著名吏。咱们这儿这般诋毁皇上股肱,未免不敬。”

此话一出,众人俱静,顾廷烨缓缓活动着搁在扶手上的手腕,漫不经心道“前头的令国公府等十几家,都是拿明证据,确是涉入了先帝四王爷谋逆案的,早就落罪了。如今案子还在审理,查到略有牵连的再提去问话,永昌侯府,永平伯府,还有其他几家,查明无事的,放人回去,不就没事了么。人家都问得,凭什么咱们家就问不得了”

这话说的倒也有理,两位老太爷一时无话反驳,可旁座的顾廷炳却一气站起,大声道“什么叫略有牵连不过是他们没本事审案,便寻别人晦气,好显得自己能耐怎的咱们顾家几辈子忠心事主,再老实不过了二兄弟,你如今在御前也有体面,咱们老顾家叫人欺负到跟前了,你也不使使劲儿,难不成就这么叫人瞧咱们家笑话”

“自我知道此事后,我也寻机打听了。”顾廷烨淡淡一笑,“说是刑部拿了人证物证的,反复验查,确有疑点,皇上这才着人上门问话的。堂兄觉着这可是笑话”

顾廷炳一阵语噎。

里侧的明兰听了,忍不住心里暗叹这帮叔爷大哥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唱高调,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呀

从顾廷烨愤而离家起,顾家和顾廷烨就是两码事了,尤其是顾老侯爷去世后,顾廷烨最后的牵绊也没了;而那几年京城夺嫡争斗白热化时,顾廷烨正吃着三文钱一碗的阳春面,在江湖上风尘雨露刀口舔血的混生计。他们牵连夺嫡而倒霉,关顾廷烨什么事

这时身旁却一阵响动,只见炳二太太忽的站起,直往厅堂上走去,走到顾廷烨面前哀声恳求道“烨二兄弟,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大事,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如今你叔伯兄弟有事,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说着便垂泪哭。

明兰大赞,要说还是女人的第六感靠谱,什么大道理都不用说,苦苦哀求以情动人才是硬道理,果然,顾廷烨皱起了眉头,起身避过炳二太太的施礼,转身向四老太爷道“不如请诸位嫂子弟妹先回去,这不合礼数吧。”

四老太爷却并不在意“都是骨肉至亲,不必讲究这许多规矩,你嫂子着急,也是常情。”

炳二太太抹着眼泪,恭敬的站到一边去。

其实除了分家析产这种大事,古代的内宅女人不能随便露面,便是自己夫家的叔伯兄弟也是不好轻易见的,为的便是礼数避讳。

明兰眯眼,这是什么意思软硬兼施

顾廷烨微一挺眉,便道“好。既如此,我便直说了。”随即大马金刀的坐下,朗声而言“先帝之四王爷早被定罪谋逆,从逆的几个首要人犯俱已落罪量刑,现下查的是当初曾助逆的从犯,和逆王过从甚密者,与谋逆情事有牵连者。”

仁宗皇帝心软了一辈子,死前总算明白了一回,为了给倒霉的三王爷和德妃一个说法,也为了让后来即位的八王爷路好走些,钦定了四王爷的大逆罪名。

这番话一说,厅中众人俱是一惊,五老太爷总算白混过官场,沉声道“当初四逆王权倾半座京城,与王府来往之人何其之多,便是来往亲密了些,难不成就算是从逆”

“自然不会。”顾廷烨端起小几上的茶,呷了一口,“皇上是有德明君,特着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定案怎会草率。当初逆王犯上作乱之时,外有五成兵马司应和,内有几支禁卫内卫策应,殿上还有人帮着写伪诏,先逼死三王爷,后迫先帝禅位,几股力量一齐发作,里外勾连,这才酿成大乱。”

“爹在军中打滚二十年,戍边十余年,虽说后来不管事了,但当初提拔过的关照过的,后来却有不少成了器的;这么多年来,各军各营分散着,大多有些不大不小的军职。如今要紧的是,这些人中可有参与谋逆的咱们家可曾帮逆王去招揽过这些人若有,便算连结串逆之罪。”

顾廷烨的目光异常清冽,缓缓扫过在座众人,众人心中便如过了冰水般助逆笼络,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便是只介绍个人给四王爷认识,往大了说,兴许有些人就是因着顾家的情面,而卷入夺嫡斗争也说不定。

“这这”太夫人终于明白厉害了,颤声道,“你爹的为人你清楚,他是断不会的”

顾廷烨也不答话,只拿目光继续扫视其余众人,言语愈发缓慢,似是一字一句在凌迟着“我人不便离开京郊大营,但却去信问过刘正杰,他别的不好透露,只说了个消息给我,说是当年曾有人帮着逆王采买过几批江南女子。”

“这也算罪过了”始终心不在焉的顾廷炀惊问。

顾廷烨放下茶盏,淡然道“后来,这批女子泰半送入了朝臣武将家中,以作拉拢收买。”

五老太爷看了四老太爷一眼,低头沉思不语,顾廷炜神色不稳,转头去看身旁的顾廷炳,只见他面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

明兰正听的入神,手上却被捏了一下,转头看见煊大太太面有嘲讽之意,她把声音压的极低,微微冷笑着“发财的行当轮不上咱,犯事的买卖自也搭不着。”

明兰呆呆一笑,也不好做声。现在很清楚了,顾老侯爷谨慎小心,不会去勾连,顾廷煜体弱多病,估计没体力去勾连,顾廷炜有老娘看着,大约也不会很离谱;而其他人就难说了。

她也读过古代几年刑律,平常跟着父兄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些门道,照适才顾廷烨说的,就算把勾连的罪名落实,顾家到底是开国勋贵,加上顾廷烨的面子在,估计也不会也杀头充军这么惨。那么,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呢

明兰朝外面看去,除了顾廷烨神色定然的喝茶,其余众人都是或惊慌,或惶恐,或焦灼,形色不一。

长房最担心的,自然是被申斥个治家不严,罚没家产御赐田庄,甚至夺爵;四房和五房最担心的,应该是罪名一旦落实到个人,到时说不定要受罚,或劳改,或坐牢,或流放,都不是好受的。那么顾廷烨想要什么呢

明兰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个端坐的男人。仅仅是想看当初欺侮过他的人倒霉吗

“二侄子说了这许多,扯了一大通,莫非是存心推脱”五老太爷一咬牙,直直的盯着顾廷烨,“你就安生瞧着自家叔伯兄弟去受罪你便给一句话吧,到底帮是不帮。”

“五叔也给句话吧;适才我说的,莫非真确有勾连其事”顾廷烨悠然道。

五老太爷被噎住,他不能否认,可也拉不下脸来承认,免得招惹顾廷烨一顿忠君爱国的数落,他是读书人,到底要面子。

四老太太本不想插嘴,可若四老太爷出事,自己女儿也别想嫁风光了,便柔声道“烨哥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你叔伯兄弟偶有做错,你也当帮扶一二,到底是一家人不是”

顾廷烨看了她一眼,道“我自不能袖手。”

明兰暗自揣摩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嗯,话题又绕回原处了。

四老太爷掏出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抬头冲顾廷烨道“烨哥儿呀,说起来咱们家如今就你是顶事的,你大哥身子不好,也担不得什么事,这爵位和一家子的重担,还要你做栋梁扛起来才好”

太夫人赫然抬头去盯四老太爷,目中隐然愤恨。

“四叔慎言”顾廷烨立刻放下脸色,肃穆道,“长幼有序,岂可妄言乱了祖宗家法,坏了兄弟情分,四叔可是不该了”

四老太爷讪讪的坐了回去。

明兰眉头一皱,四老太爷也忒露骨了,可算是无耻了,而且他们始终没有弄明白顾廷烨的心思。他不是为了要爵位而要爵位,他是为了咽不下那口气,为了早死的亲娘,为了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从这个角度来说,四房和五房其实比别人更可恶。

“烨哥儿,你倒是说句话呀。”太夫人瞧着不对,直发问道,“这事儿到底该如何了结”

顾廷烨看她焦急的样子,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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