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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家里。老人解放前都裹着脚,现在放开了,有鸡眼,经常看到她一拐一拐地辛劳,操持着这一大家子的生活。

“老北京过节有讲究,年三十前半个月,姥姥和我大舅事先蒸出一水缸的馒头、花卷、糖三角,而且还要将菜都做出来,冻在沙锅里,说是过节不动刀。姥姥做的菜棒极了,好吃,荠末堆、酱瓜、炖肉、烧茄子,现如今,没人继承,味就是不一样。尤其最好的是‘一锅热’,就是烫饭,那味,现在真是尝不上了,真的。”易军情不自禁地留下眼泪,兆龙很理解地静静感受着他的情感。

“小时候我最不懂事的就是,倚小卖小,总是抢着吃好的,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可当时为了贴补家里,姥姥和大舅就糊鞋盒子。哥们儿,你知道这加工活利润可低得很,累死累活干一个月,才几十块钱,那硬纸壳,折起来手可疼了,可总得干吧。想起当年姥姥和大舅一下一下的刷糨糊,一个一个地糊,到什么时候我也忘不了,这些全是一天的工作,劳累做饭的艰辛之后又干下的辛苦。小小的我,永远闹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就要受这罪,姥姥、大舅凭什么就要干这么多活儿,尤其是姥姥,拖着伤脚,奔波一天。哥们儿,十几人的饭菜呀,且得干一阵子,还要抚养我们五个小的,姥姥永远是微笑的,到今天,我也忘不掉。那时候,姥姥就有两个念想,一个是我,一个就是钱能不能花到明天。印象中,为了维持家用,姥姥借过院里所有的人家的钱,十几口人的吃喝拉撒,是姥姥在扛着肩膀支撑着。任何人都不知道,在我很小的年纪里,就萌着一股仇恨,一种抱负,多少次都暗暗誓,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孝敬老人,报答养育之恩,让姥姥吃好的,穿好的,不受累不受罪,这也对我以后走上社会为人处事有很直接的影响。

“我大姨是个幼儿园老师,她是我们家最漂亮的一个,姨夫是个体育老师。老人好玩,尤其是跳舞,那是她的最大的喜好。兆龙,老唱片你知道吗?就是硬胶木的老式唱片,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娱乐文化,她不惜装病装精神病,将暖壶打碎,赤脚踩在尖利的铁片上和热水上,将抄家的红卫兵吓走,自己也因此得了轻微精神病,还住过安定医院呢。我特喜欢去他们家,跟我们住的大杂院隔两个门,美妙的音乐,欢快的舞步,让我一切都感到新鲜。她家里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小弟弟很早搞体育,练游泳的,家里跟供神仙似的,吃最好的,牛奶巧克力,他的零食,我和大姐姐雪梅都不能动和碰,小弟不常在家,住队训练。雪梅姐是我少时最好的朋友。

“小时候我挺牛的,每天早晨一毛钱的早点钱,那是雷打不动,日子再怎么紧,姥姥都要给我挤出来,一个星期去吃一次上海小吃店三两饭团,或是翠华楼的一套炸焦圈,其他就是雪梅姐所在的春芳小吃店俩油饼一碗糖浆。雪梅姐和她爱人沈哥是一个单位的,一个卖油饼,一个炸油饼,哥们儿我享受最佳待遇,油饼比别人大一倍,糖浆随便喝。他们小组长不在的时候还能免上一次早餐费。外面人多,哥们儿可以坐在里面操作间吃刚炸热乎的。你说也邪性,那个时候,就这么点托雪梅姐的神气沾的小光,哥们儿特自豪,感觉特好,进去的时候都挺着胸,好像比吃早点的人都高了不少,现在想起来,真挺可笑的,那个时候,感觉真挺美好的,虽然穷,但挺找乐的,梅姐给了我很得意的童年少年的回忆。前几天给我来信,小沈哥哥当了副科长,雪梅姐经过自己的艰苦努力,已经当上了律师,我真为他们二人高兴。活得挺不容易的,人家也争气,这背后有多少苦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母亲只有一年一次的探亲假,每次回来很陌生,吓得我往姥姥怀里扎,但是一身的军装特吸引我,那时候,印象最深的是,也是最高兴的事,父母拉着我去王府井,一大堆小人书属于我,别的就不考虑了,根本就没想过与父母团聚亲热,以致母亲每次走都热泪满面。小,什么不懂,只有他们才有酸甜苦辣的滋味,等他们回到北京,我已经高中毕业了。

“大排行老三的是我大舅,中专毕业分配在钢当工人,落下个风湿性关节炎。姨舅当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打过我,骂过我,为这,姥姥没少跟他急,翻脸。大舅也疼我,每天清晨五点就要挤地铁,坐班车到石景山,任劳任怨帮助姥姥做家务。舅妈在平谷县马坊卫生院,二人经常天各一方,小表弟和我就成了他们房子的造反者。小时候我经常欺负小表弟,虽然打打闹闹,但是现在还挺留恋那时天真无邪的少年时代。男孩子,哪有不淘气的,大舅的叶子烟,哥们儿没少偷着抽,瞎闹,一两口就扔了,劲太大。到今天,老爷子和我的关系特好,也喜欢他跟我犯横,挺有意思的。”易军边回忆边与兆龙对着酒。“排行老四的是二舅,是个演员,去他家的好多人,现在都成了名人,他娶了个河北省的媳妇,舅妈精神,是个美人,姥爷不同意。俩孩子加上她都没有户口,姥爷挤对他们,不说话,二舅住在后院,我老去玩,还时不时偷点好吃的给两个小表弟吃。后来十几年的努力,户口终于上上了,姥爷流泪,破天荒地开了一桌,请他们全家过前边来吃饭,都团圆了,真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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