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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的说“我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是却为什么没能救下你呢”

夜凉如水,微风吹起她的衣裳,她就那样靠在墓碑上,好久也不动,像是凝固了一样,秋天的松树枝叶有些微微的泛黄,风过处,唰唰的响。

好似很多年前一样,他们也曾这样靠在一起,夜那么黑,四周都是敌人,他们背靠着背的并肩作战,默契的好像是一个人一样。

“诸葛玥,这就是我们的命”

楚乔低声的说,天上飞过一群乌鸦,哇哇的叫着,刮过上空,渐渐去远了。

楚乔曾以为,生命就会一直这样进行下去,然而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晴天霹雳一样的袭来,登时打碎了她生活最后的宁静

155与君诀别

一切都来得毫无预兆,大同行会叛乱的诮息像是滚烫的油,一下子就在回回的阴雨天气里炸出了噼啪的火花。

楚乔看着多吉的叔叔,看着这个肩头染血四十多岁的男人,皱着眉思索的这耸人听闻的字句。

大人,请你下山吧,你若是不去,大同必定彻底覆灭”

楚乔静静的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大同行会造反的消息是早上秋兰城守军刚刚来通报了的,可是紧随其后,多吉叔就跑来告诉她燕询要彻底铲除大同行会,已经解除了羽姑娘和乌先生的兵权,并且擒住了夏执、希睿等大同将领,大同的根据地望城已被夷为一片废墟,砚在陛下还要假意招还缘馔那主的火云军,想要将郡主也铲草除根。

对于这样的话,楚乔是不愿意相信的,理智也在告诫着她,不能这样草率的听信不确定的谣言。

燕询虽然手段狠辣,但是并不是没有头脑,在这个时候,铲除大同行会或许还情有可原,除掉乌先生和羽姑娘也勉强可以接受,但是为什么要除掉缳缳。缳缳可是他的亲妹妹,虽然是大同的信徒,由大同抚养长大,但是也未必就会因为大同而和自己的哥哥反目成仇。

你先下山吧。”

大人”多吉叔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道求大人救救大同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磕头的声音那么大,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鲜血淋漓,楚乔皱着眉看着他,终于还是静静的转过身去,走进了屋子,房门缓缓的关上,徒留男人绝望的眼神悲伤的望着她。

对亍大同行会,楚乔原本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除了乌先生和羽姑娘两位,其余的她向来很少打交道。她曾经以为他们只是一样擅权的居心叵测之徒,可是后来渐渐发现其实并不全是如此,大部分的大同行会会员,都是一些执着的信徒和战士,他们就好比中国古代的墨家信徒一般,善战,多学,且心地良善。

这样的人,若是好好利用引导,应该是能派上大用场的,杀燕询不会

楚乔这样想着,强压下心头的不安,静静的等待着后续的消息。

然而,事情完全脱离了楚乔的预想,不出两日,战火就在燕北内地相继爆发,诸多行会都被军队围剿,大同的领导者们遭到了灭顶的灾难,杀戮来的这样快,快到之前他们甚至没能听到一丝诮息,一切都像是一场酝酿许久的洪水,轰然没顶,谁都来不及做出一点应急的反应。

第二天晚上,求救的使者再一次登上回回山,一行二十人,最后活着上山的只有一人,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一各手臂只有一点皮肉还连在肩膀上,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掉下来

他看着楚乔,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只手费力的解开衣襟的扣子,已被汗水和血污染红的内衫一片污浊,可是仍可看清上面以鲜血写成的清瘦字体阿楚,帮帮我们,仲羽。

楚乔沉默了半晌,然后时着那名骑兵深深的鞠躬“辛苦你了。”

骑兵看着她,面无表情,眼睛发直,好像没听到一样。

楚乔站直了身子,冰冷的夜风吹过她纤瘦的身体,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贺萧,备马,下山”

骑兵的眼睛陡然现出一拜光彩,随后,他大头朝下的侧在地上,背脊上插着一支利箭,深深的没入背心,无人可以想象他是怎样支撑着爬上回回的

只带了二十名护卫,楚乔披上披风和雨披,就冲入了茫茫无边的夜色之中。冷雨不断的冲刷着她的眼睛,不祥的预感渐渐将她吞没,她已经不愿意再去想,战马狂奔,夜色浓郁,路途显得那般遥远。

羽姑娘的三千护卫团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人人身负重伤,但是看到楚乔等人策马前来的那一刻,他们仍日如同猛兽般的从地上一跃而起,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瓢泼大雨中,羽姑娘躺在一个茅草屋里,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睡觉,似乎是听到了人声,缓缓的睁开双眼,苍白的脸色略显乌青,看见是楚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静静的笑道你来了。”

一只利箭洞穿了她的心口,虽然已经草草的包扎,但是没有伤药,无人敢将簧矢拨出口

多吉见了眼睛一红,他抽着鼻子说道“我去找达烈大叔。”说罢,开门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判下两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楚乔半跪在地上,以她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羽姑娘的伤势有多么的严重,她咽下心底的酸楚,轻声说道姑娘,出了什么事”

羽姑娘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咳了两声,脸上浮起几丝不健康的红润。

长庆赋税严苛,当地的百姓造了反,会里的几个会首都有参与,事情败露,已然无法回转了。”

你也参与了”楚乔眉头紧紧皱起,沉声说道“你们怎么这样糊涂参与百姓造反,等于直接造反燕询他本就不信任大同,你们为何会如此大意”

呵呵“羽姑娘轻轻一笑,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她的目光那般飘渺,似乎是看着楚乔,却似手已经越过她看到了很远,她静静的说你没有看到,长庆去年遭了雪灾,今年春天牧草又不好,牲口大批大批的死去,如今已经有地方在吃孩子了,这个时候,还要抢去他们过冬的最后一点粮食,就等于要他们的命。

陛下在备战,要在入冬之前攻下翠微关,于是就征兵征粮,百姓们金都死了。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我不得不去做。”

楚乔咬紧嘴唇,鼻子酸楚,紧紧的握住羽姑娘的手,说不出话来。

阿楚,你是个好孩子,只是生活的太辛苦,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上并不是一切事情都能按照你的希望前行,很多时候,我们纵然努力了,但是却并不一定会如愿,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在等着你。”

羽姑娘温柔的笑,眼角的鱼尾纹像是柔和的风,笼着眼眸中的两潭清水,声音像是从九天之外飘来,楚乔半跪在干卓上,手捂着她的胸口,潺潺的鲜血无声无息的涌出,染红了楚乔洁白的长袍。她紧咬着下唇,眼洇盈在眼因,抿紧唇角,脸色凄的苍白。

羽姑娘,你坚持住,多吉去找大夫了。”

不成了””

羽姑娘轻轻的摇了摇头,脸色好似雪峰上的白雪,清瘦的肩膀手臂一片冰冷,她仰着头,视线投向破旧的屋顶,外面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她比惚间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生命的最后一刻,时光在她的眼前飞速而过,一忽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年前,在卧龙山上,相思枫红,落英缤纷,她站在初秋的枫林中,望着那一袭青衫萧萧黑发如墨的身影。

她似乎还能记起那时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母亲温柔的手。一旁的石桌上放着一只古琴,几片枫叶落在上面,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留下忽明忽暗的光晕,他自漫天枫红中回过头来,笑容温软,目光如水,柔和的望着她,冲她伸出手,温言的说“阿羽,怎么起得这样早”

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所谓的权术之道,并不喜欢兵法和韬略,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希望能有一个家,可以如寻常女子般学习女红和诗词,长大后嫁一个体贴的丈夫,春起摘花裁,寒夜听雨声,一生平顺安然,什么救世度人,手掌乾坤,从来就不是她的梦想。

然而,他却是有大志向大抱负的,他心怀苍生,看不过这世间的种种不公,上山求学也只是为了学习济世救人的屠龙之术。于是,他学兵法,她便钻研权术,他学实业,她便研习商道,他学体察民声,她便揣摩上意,他宽厚待人,她便严苛驭下。她废寝忘食的修习兵家诡道和谍算权术,只为他朝有一日可以追随他的脚步与他共同进退。

师博洞悉世事,只一眼就知晓了她的心思,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倾囊相授,只是在她下山的时候将一封书信悄悄放在她的行囊之中,很久之后她才发现,打开之后却只有一个字痴。

一忽十五载,她戎马一生,呕心沥血,历经多少生死波折。好在,他一直在她的身边,无论外面是狂风骤雨还是冷雪冰霜,他们始终站在一处,岁月流逝,沧桑巨变,世间万物都已容颜不复,为了权力,父子成仇,亲人反目,爱人背弃,唯有他们,始终不改初衷,坚守心底信念,不曾有半分动摇

然而,有些潜藏在心底的话却从未吐出口,十几年了,他们就这样聚聚散散,她总是觉得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们在忙碌,在奔波,在为心中的梦想而执着。然而却从未想过,也许有一天,真的就不再有机会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那些深深压抑了近二十年的感情,那此如早春桑陌般婉转沉静的心绪,终于,永远的失去了倾吐的机会。

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低低的说我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一张温和舒淡的脸孔突然模糊的出现在眼前,羽姑娘轻轻的笑,伤口的鲜血像是坑蜒的溪水,渗透布帛,缓缓流泻而出口她费力的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那张模糊的脸孔,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的他们正当年少,她因为逃跑而被主人在街上责罚,打的休无完肤,却强忍着不哭出来。他跟着师博经过桥头,突然蹲下身来递给她一瓶伤药,然后皱着眉说早晚各一次,好好养伤口,

其实,我一生的快乐,也许就是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门外大雪纷飞,狂风翻涌,我爱的人躺在我的身边安静的睡,不动,不说话。可惜,我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笑容在唇角绽放,羽姑娘疲惫的说阿楚,我想要睡一会,道崖若是到了,记得叫醒我。”

楚乔紧咬下唇,拼命的点头,羽姑娘放心的闭上眼睛,眉眼间全是满满的疲惫和困倦,她低声的说“我就睡一小会,我太累了,就睡一小会。”

长长的睫毛在如莲的素颜上投下淡淡的剪影,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再也听不到了,手指滑落,沉重的垂下,落在楚乔的臂弯。

门外的风忽然变大,夹着冷雨吹卷进来,小小茅屋里,楚乔的身躯渐渐僵硬,她低着头,一滴眼洇唰的落下,砸在羽姑娘冰冷的脸颊上,坑蜒而下,滚落在地上的血泊里,轻柔的化开,融进血水之申。

大人”

贺萧突然不顾一切的冲进来,看到死去的羽姑娘,饱经风霜的男人猛然楞在当场。

楚乔缓缓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他,声音沙哑的问什么事”

贺萧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乌先生到了。”

见到乌先生的时候,天仍在下雨,楚乔披着雨披,在贺萧等人的护卫下来到了秋兰坪的边缘,一片漆黑苍茫的旷野上,战士们点着浇了桐油的火把,整条驰道上全是被雨水泡的发白的尸体,贺旗撑着一把大伞站在一棵胡杨树下,乌先生就跪在那里,面朝着楚乔等人来路的方向,背上插着三只利箭,其中一只透背穿过来,正好刺中心脏。他面色苍白,嘴角坑蜒的流下一道殷红,气息全无,却犹自睁着眼睛,好似在凝望着什么,虽死仍旧不侧,目光切切,眉头紧锁。

我们赶到的时候,乌先生已经去了。”

贺萧的声音在耳边低沉的响起,夜那么黑,黑的看不到一点光亮。楚乔插直背脊,坐在马背上,眼睛干涩涩的,流不出眼泪来。

一声痛苦的哭嚎突然从背后穿来,那是多吉的叔叔,曾经在乌先生的帐下当兵。受伤之后,乌先生体恤他,让他返乡还给了他生活养家的钱,此刻,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像是一头红了眼睛的狼一样,踉跄的奔过去,跪在大雨里,放声大哭。

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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