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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副坚守的姿态,既不出来迎战,也不理会他们的攻击,每次冲上去,就是一轮密密麻麻的箭雨,留下几十具无莘的尸体。

九月二十二日晚,天降暴雪,气温陡然下降,冷风刺骨的吹来,只是半个晚上,就有五十多名伤员和八十多名百姓被冻死。百姓们终于有人受不住了,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突然离开军队就向龙吟关跑去叫门,仿若是一场洪水,紧随其后,更多的人们离开了秀丽军的帐篷,他扪顶着冷风大哭着,踉跄的奔向龙吟关。

生死关头,人们心底对死亡的恐惧终于战胜了他们的良心,抛下了这只一直拼死保护他们的队伍,向着自己的故乡奔去。

秀丽军的战士们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人出声,没有人阻止,他们沉默的看着这群痛哭崩溃了的人群,面无表情的让他们离去。

那名花甲的老人哭泣着跑到楚乔面前,怀里抱着已然气息微弱的孩子,满面羞愧的对着楚乔,想说什么,却终究只能发出几声短促的哭泣。

那孩子的面色已经一片青白,楚乔知道,再不取暖,他可能很快就要死。

她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噎住了,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痛恨他们的背信弃义。

身为军人,却不能保护拥护自己的人民,只能看着他们无辜的死去,她无话可说,她不忍再去看老人那愧疚的眼神,因为她心底的愧疚更甚,她只能沉默的低下头去,无言的表达着她的情绪。

对不起。

龙吟关上,渐渐亮起一片璀璨的灯火,关口之下,无数的老人、孩子、妇女,踉跄的奔来,人们在大声的喊着开门开门,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绝望和害怕,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他们的愿望只是活着,偶尔还会生出一点奢望,那就是更好一点的活着。

大雪越来越大,天地间苍白一片,城头的军官大声叫道“不要靠近退后退后”

可是没人理会他,他的声音已经被曹杂的人群淹没了,百姓扪痛哭着铺在城门上,用力的拍着,大声喊道“开门打开门我们是燕北的百姓,为什么不开门”

哭声穿透云霄,龙吟关的战士们被镇住了,他们全都清晰的看到了两天前的那一场战役,此时此刻,再没有一个人愿意将武器对准那些自已曾经的战友,如今,看到这些百姓,他们更是呆在当场,不知该如何行使自己作为一个守军的责任。

“开门啊”

百姓们疯狂的撞击城门,有人摔倒了,后面的人不管不顾的上前,将那人踩成了一团肉酱。

痛哭声和惨叫声回荡在旷野上,天地一片萧索的冰冷,大雪纷飞的坠落,苍茫一片。

“退后,不然我们就放筹了”

城头的军官在高声呼喊。

“不要放箭我们是普通百姓啊”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那名最先跑出去的妇女跪在地上,高高的举起手中已经不再哭闹的襁褓婴孩,痛哭道你们可以不救我但是求求你们,请救救我的孩子”

“开门啊,开门啊放我们进去”,

“楚大人”城头守军高声喊道“回来吧你不进来,我们是不能开城门的,陛下有令,只要你肯回来,一切既往不咎”

“楚大人一切既往不咎”

上百名城守军一同高喊,声音像是一道滚雷,滚滚的扫过苍茫的平原。

百姓们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有人突然转身朝着秀丽军的方向跪了下去,人们在痛哭

“大人回去吧”

“大人救救我们,回去吧”

“大人回去跟陛下认错吧”

“大人”那名妇女从人后奔出来,脚下一绊捭倒在地上,怀里的孩子被撞了一下,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声音尖锐的,比大夏的军刀还要刺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天地这般冷,溘黑一片,秀丽军沉默的站立,望着他们的主帅。

楚乔的心似乎被撕扯成了千片万片,她紧紧的咬着下唇,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嘴里,她的手一片冰冷,指尖都在轻微的战栗。

燕询,燕询,你早就其到了,是吗。

你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此刻,你是不是在北朔门外的火雷源上,静静等着我回去对你磕头认罪

耳边的惨叫声一波波的传来,成千上万的百姓跪在她的脚下,他们的头磕在地上,对着她放声大哭。就在前几天,他们还高举着拳头时她宣誓效忠,大声高呼着“自由万岁的。号,可是现在,他们却在恳求她,恳求她回去跟燕询认罪。

现实是如此的冷酷,却又是如此的无可奈何。

她的眼睛干涩一片,已然流不出泪来,苦涩的味道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命运将她逼到了绝望的深渊,似乎每走一步,都会被撞得头破血流。大人。”

贺萧走过来,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担忧的望着她,那眼神里,隐约可见如海的心疼和怜悯。

“大人””他想要劝她,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切都是那般荒诞和滑稽,世界那般大,可是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贺萧”

楚乔低低的叹息,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一时间都被冻死了,她绝望的想要就地死去,却还强撑着发出简短的号令“传令全军,我们“”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秀丽军的战士们迅速回头,只见大夏的战旗狰狞而至,赵飏率领着大军,再一次折杀回来

“传令全军,跟我抵抗夏敌”

生平第一次,楚乔觉得大夏的军队竟是这般的可爱。她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对不对,她只是像个驼鸟一样的想要逃离此地,大夏攻来了,一切都不能再顾及,她必须回头作战但是她还是在心底悄悄的感谢老天没让她在此时做出那个痛彻心扉的决定,虽然为此,她可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殿下全军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不必了”赵颇淡淡说道,我们只是转一圈就走。”

“啊”他的部下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赵飏久久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深沉的望著浓浓的黑夜,许久,才低声说道“不能让她回到燕北。”这样来回的拼杀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大夏像是将龙吟关当成了一个游乐场一样,没一会就要来转上一固。直到太阳驱散了漫长的黑夜,大雪停止的时候,终于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楚乔带着疲惫的军队回到营地,却看到了数不清百姓们沉默的眼睛,一排排尸休整齐的摆在军队的前面,那些昨日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好似一条条离水的鱼,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大雪覆盖住了他们的眉眼脸孔,积起一个个小小的雪坡。

见战场平息,渐渐的,有人离开军营,缓缓离去,人流渐渐扩大,从溪涧变成泉水,从泉水变成小河,再从小河变成一片黑压压的汪洋大海,他们没有走向龙吟关,没有走向燕北,而是向着大夏的雁鸣关,缓缓而去。

“回来”

平安站在楚乔身边,突然大声叫道,他试图去拉扯那些人们,却被人家推了个大马趴,他趴在地上大声的叫“都回来,别去”

可是没有人理他。

人们渐渐远去,他们走到了赵飏的军队之前,高举着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反复的强调着自已只是平民。赵飏的军队中有队伍走出来,让他们跪下,成干上万的百姓齐刷刷的跪了下去,他们高举着双手,慌乱的磕着头,远远的,压抑的痛哭声和夏兵得意的大笑声传了过来,秀丽军的战士们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人在默默的流泪,但是他们什么也说不出来,该说什么鼓励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去跟敌人厮杀,还是告诉他们自已一定会将他们救出去

大雪再一次从天而降,楚乔的心冰冷的好似冰层下的顽石,她的目光空蒙,战旗飞舞,红云如火天地萧索一片。

青海长空第158章青海之王

九月二十五,风急,大雪如棉。

地宫内外都被大雪掩盖,露在地面上的乾陵也早早的挂起来了纯白的灯笼,行走的宫人侍女都穿着麻布白衣,雅幔纷飞,白纱招卷,轻轻扫过地面上的微尘。

殿内并没有掌灯,只有一行行白烛静静的燃着,发出惨白的光,汇成一道道深深的烛影。

偌大的灵堂之上,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的坐在暗影里,灯火好似穿不透他身侧的黑暗,只留下一片昏昏的光圆,看不清眉目,只见旁边的小几上,杯盏半倾,酒浆四溢。

他是从来不喜饮酒的,可是如今,他已经在乾陵里整整呆了三日了。

三日,乾陵大殿上酒浆弥漫,空坛堆山,可是为何却不曾有一丝醉意

门外狂风横扫,大雪纷飞,殿内烛影深深,幽静沉寂,他静静独坐,可是耳边却仿若听到了边关的隆隆战鼓,听到战士们举着马刀冲进冷风中厮杀劈砍,听到百姓们于冷风中呼唤故乡的惨叫悲嚎,鲜血蜿蜒的弥漫上来,淹没了龙吟关的巍巍城墙,淹没了燕北的萧萧牧草,更淹没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温情。

是的,他不曾醉,他一直是如此清醒的,清醒的看到了自己的沉沦和沦陷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夏夜,圣金宫的小房子里,蚊虫盘旋,闷热的让人无法忍受。有一天晚上,阿楚回来的很晚,那几天,膳房的姆婕们总是喜欢使唤她,他就站在莺歌院的门口,披了衣裳等着。夜里的月亮那么圆,明黄色的一轮,蚁子盘旋在他的头顶,他却觉得心底很平静,他等得累了,就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个铜枝,在石戳上打磨。

阿楚已经长大了,要绾发了,他在为她做一个簪子。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有像往常一样教训他为何不早睡,而是神神秘秘的从背后拿出一件晶莹漂亮的冰碗放到他的手里,这是大块的冰,雕成盆状的小碗,两侧刻着繁复的琉璃花纹,中间呈着碎冰沫和各色瓜果,凉丝丝的,像是燕北冬天的白雪。

他当时棒着冰碗,依稀间想起了当年父母在世的时候,母亲总是会在夏日为他们亲手雕刻这样的冰碗,他总是喜欢的不行,就使劲的棒着,二姐抢也抢不下来。可是越是握的紧,冰碗化的越快,很快就变成了一摊虚无的水

他抬起头,透过冰碗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女孩子,当年阿楚只有十岁,很矮很矮,她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穿着蓝色的粗布卦小衣,眉心如大夏宫女般簪了朵红色的小花,脸蛋很瘦,但却浮起一丝红红的红晕,因为一直棒着冰碗,她的手被冻得通红,使劲的握着小拳头,她的眼睛那般明亮,天上的圆月也无法比拟,瞬时间就穿透了他所有的忧伤和缅怀,直直的刺入他的心底,驱散了漫天的乌云。

当时燕询就发誓,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这一生都对这个女孩子好,永远不让别人欺负她,他要让她像公主一样的生活,每一个心愿,每一个念头,都要为她实现。

时间转瞬而过,岁月像是无情的手,轻而易举的淹没了他们曾经的那些回忆和誓言。他有时候觉得,他的人生或许就是那只融化了的冰碗,家园、父母、兄长、姐妹、恩师、战友、爱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渐渐远离了他,越是想要用力的抓住,他们离去的越快,终究如那摊冰水一样,洒在地上,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来,面前是他父母亲人的衣冠冢,高高的灵堂,巍峨的陵寝,占地千顷,里面埋葬的却只是几件生平的遗物和衣裳,他们的头颅,至今还在大夏圣庙的罪臣殿里搁置着,而身体,早就在乱世的战火中给野狼果腹了。

他拿起酒盏,辛辣的烈酒自他的喉间滑下,像是滚烫的碳,有低沉的风吹进宽阔的大殿,帷幔在轻轻的摇曳,像是戏台上女子轻舞的水袖,缠缠绵绵。燕询的视线仍旧是清明的,他容颜清俊,略带微微戚色,脸颊消瘦,眼底好似有重重的雾霭,仔细看去,那双鬓之间,似乎隐藏了几屡银丝,在幽幽的烛火之下,萤光闪闪,略带几分沧桑。

不过是两年之间,他就已经是如此疲累了,他的一生似乎都在一奈歧途上行走,每一步都有无穷无尽的岔路,渐渐的,身边的人各自上路,虽是同时结伴出发,却是各自有着各自的方向。

“父亲。”

止水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两个宇,像是一块石块,轻轻的打碎了平静的湖面。

“父亲,你欺骗了我。”

燕询仰着头,看着灵台之上的画像,父亲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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