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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十八岁的卿之来说,景丞修浑身上下似乎都弥漫着罂粟的味道。他不同于她身边接触过的男生,过早的褪去了稚气和青涩,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就连低沉的嗓音于卿之来说,都充满了巨大的吸引力。

忘了他们之间是怎么开始的,相差那么多岁,甚至他们的生活圈都毫无交集,可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却被老天用细细的丝线绑在了一起。开始那段时间,他常常会带她到处玩,马场、高尔夫球场、打靶场,他就像是个魔术师,将她原以为只有男人才喜欢玩的枯燥娱乐,变得新奇有趣。随便勾勾手指,便将她久违的快乐和欢笑勾出来。她越来越盼望和他见面,越来越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也许是在那时候动了心,也许更早。

可她却从没忘记过对母亲的誓言,于是,愈沉沦,心里的愧疚和自责便愈发的膨胀起来。直到那个久违的噩梦重新敲开她的回忆,夜夜折磨,她才意识到,这段感情已经放纵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开始避开他,也不接他的电话。放学的时候她会刻意晚一些离开教室,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车驶离学校。

原本以为这样做她的生活就会恢复正常,其实不然。秦雪那样大大咧咧的人,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总是旁敲侧击的问她。终于受不了她含糊的回答,秦雪直截了当的问“花卿之,你是不是失恋了”

她的心脏蓦地乱了几拍,呼吸不稳。但表面上还是保持镇定,若无其事的说“怎么可能”

秦雪明显不信,眼神带着忖度,上上下下审视她的表情,最后摇摇头“卿之,你骗得了我,可你骗得了自己么现在的你浑身上下都在说明一件事,你不快乐。”

她一时语塞,竟然无从反驳。

她失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总是先梦到和景丞修在一起时的快乐后,紧跟着又梦到母亲淌血的画面,幸福和眼泪交织,梦靥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后来她索性不睡,拿出书本开始做题,什么时候筋疲力尽什么时候才上床睡觉。

她经常看书看到很晚,到了凌晨三点还是毫无睡意。书桌的台灯可能是不堪重负,忽明忽暗,开始向她无声的抗议。她受不了这样的光线,眼睛酸涩,偶尔停下来闭目养神。

手边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她似乎被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小睡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看到发信人时,有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景丞修从不发短信,也许商人大都是这样,雷厉风行,会觉得耗费时间按那些字母还不如直接对话来得有效便捷。之前他总会在她上课时间打电话给她,她会立刻挂掉然后偷偷摸摸的发短信告诉他正在上课。本以为他会回个短信,让她也体验一把那些女同学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和男朋友聊天的感觉,可总是迟迟等不到回信。好好的一堂课,就被这么一通没下文的电话给搅黄了。

然而等到下课铃声一响,她会立刻接到他的电话。有时候她真是纳闷,到底是他的第六感太敏锐,还是早有她的时间表,才能把下课时间掌握的这么精准。

握着手机,卿之开始发怔。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收到他的短信,却是问她,我们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桌上的台灯终于罢工,啪的一声完全黑了下去,灯壁还有余热,钨丝被烧的极黑,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烧焦的味道。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上莹莹的光芒照在脸上,她只觉得眼睛更加酸胀,针扎的感觉从眼底传到神经,似乎就要淌下泪来。

对于感情她好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甚至都不知道之前的那些见面是不是就代表着开始否则,没有开始,怎么会有结束。

纤细苍白的拇指有些发抖,她按错了好几个键。断断续续拼凑出一句话,又觉得不妥,于是删掉。来来回回很多次,还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最后,她回了一个嗯字。按下发送键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僵硬。

她开始盯着自己的手机,一瞬不瞬。然而此刻和之前在上课时期待他短信时,又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她低低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边决绝的说再见,一边满心期盼能够挽回。到底是她太矛盾,还是感情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像被猫抓乱了的毛球,越想理顺,根根分明,可到底不是这么简单。

忽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背在桌角磕了一下,似乎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整个右手麻木不堪,她却好像没有痛觉。直直的走到窗边,左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缓缓地掀开被洗得发白的窗帘。

夜已经深了,风从空中划过的声音清晰无比,裂帛一般割破静谧。一辆黑色的suv停在空旷的马路边,街灯照射下,黑色的亮漆显得有些灰暗。一道长长的身影斜靠在车门,姿态静默,他微微垂着头,一动不动,似乎整个人已经融入这黑暗当中。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盯着手里的那一抹光亮,许久都不曾动过。西装外套敞开着,领带松垮的挂在颈间,肆意又慵懒的靠着,却让她的心揪得难受。

此时,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窗,或许连五百米都不到的距离,伸手可及。可注定只能遥遥相望。她躲在窗帘后,小心又贪婪的看着,偏偏,不能再有一丝丝的接近。

再次听到有关景丞修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的事。秦雪的父亲在本市也颇有威望,又只有秦雪一个女儿。他希望秦雪将来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所以一有时间就会给秦雪讲些政治上的事,希望耳濡目染间能把秦雪的兴趣调动起来。只可惜,秦雪的叛逆精神远比兴趣要多一些。

午休吃饭时间,秦雪忽然想起最近从父亲那里听到的事,随口便说给卿之听“卿之,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新项目吗就是丞景建设和政府共同开发的那个浅月弯,说是要打造本市第一个国际商贸都会的那个。”

听到有关那个人的事,卿之愣了一下,两排羽睫缓缓垂落下来,恰好巧妙的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秦雪看来她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面前的海鲜粥上。

秦雪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听我爸说啊,这个项目好像被停了一个月了。有人举报丞景那边跟政府作假账,虚报价格,而且还在工地上发现了不合格的建筑材料。现在上面正在彻查这件事,闹得很大呢。”

卿之手里的汤匙一个不稳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秦雪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卿之,你怎么了”

“那景丞修,会不会有事”显然她还是不能完全置身之外。

秦雪显然有些疑惑卿之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但还是回答“我爸说,景丞修的身份本来就很敏感。当初夺得这项标案的时候,受到好多人质疑呢。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无论是不是真的,对丞景建设和景丞修本人都会有很大的打击的。”

卿之又想起来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略显疲惫的身影。而她却在那个时候不管她是不是知情,也无法逃避在那样敏感的时刻摆脱他的事实。他会怎么想她认为她也是那些随波逐流的势利眼吗

不过他如何误会她,似乎也是应该的。毕竟在他倍受质疑的时候,她却和那些人一样,拼命的和他划清界限。

“对了,卿之。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咱们出去吃大餐,我刚从我爸那里要来的银行卡,咱俩也潇洒一回去”想起钱包里插着的银行卡,秦雪就乐的合不上嘴。

卿之心思不知飘在哪里,随口应了一声。

秦雪似乎特别讨厌家里为她举办生日宴会什么的,这次特意早早就跟秦局长申请要和卿之两人一起过生日。秦局长宠女儿是出了名的,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卿之很少出来用餐,但这家她倒是来过几次,别具一格的装修,用餐坏境优雅安静,特别符合那个男人精益求精的品味。

秦雪似乎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也是,这里的消费档次不是一般人负担的起的,就连秦局长的女儿也要在生日当天才有机会潇洒一回。

秦雪好心情展露无遗,一路上叽叽喳喳,前方带路的服务生都一脸笑意。相比之下,卿之似乎太过于沉默。

卿之若有所思的跟在秦雪的身后,垂着头上了楼,没有发觉秦雪难得的安静下来。这时,一队人马从他们身旁错身而过,卿之下意识皱了皱纤眉,熟悉的味道沁入鼻端。下意识抬起头,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最近似乎神游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忽然,一阵沉默的脚步在身边响起。她的手腕被人攥住,那人的指尖微凉,拇指就按在她的脉搏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特别的近,以至于她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其中还夹杂着酒精的味道。

这时只听到为她们带路的服务生,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景先生。”

卿之猛然间抬起头,瞳孔中首先倒影出男人微蹙的浓眉,他抿着唇,下巴刻出刚毅的线条。虽然他现在饱受质疑,但她没从他身上看到一丝丝的颓废。手工剪裁的西装,似乎再也没有人能比景丞修还能穿出那股商人的霸气和稳重。长身玉立,似乎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若的男人,那一晚斜靠在车门旁的身影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卿之注意到他的身后,还站着一排精英似的人物,各个西装笔挺,但眼底的惊讶之色都毫无隐藏,正诧异的看着他们。

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正站在饭店最中央的旋转楼梯上。她轻轻挣扎,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难看。但显然他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固执的握住她的手腕,脸色严肃,异常深邃的目光像是能蜇人一般,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暗光,让她愈发的不自在。

所有人似乎都在向他们看过来,秦雪都难得的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要知道,秦雪可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人,可此时却瞠目结舌的看着景丞修。卿之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是这些人的焦点,但眼前的罪魁祸首早已习惯这样的万众瞩目。

“你这人怎么回事快放开我。”她有些脸红,神情十足的孩子气,就连瞪他的模样都有点像是在撒娇。

景丞修目光下移,眉尖的隆起愈发的深了。

卿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的注意力在自己的手背上。现在想悄无声息的藏起来只怕是不可能了。

“手怎么弄的”他开口,声音紧绷。

她心中蓦地一紧,若无其事的别过头,尽量说的云淡风轻“就就磕了一下。我没事。你朋友还在等你,快走吧。”

他掀开眼睑,终于将目光从她的右手转移到她的脸上。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会儿,回过头对那些人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公司,我待会再回去。”

那些人点了点头,又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卿之,缓缓离开。

秦雪这时才如梦初醒般的,眼睛睁得比之前更大了,暧昧的目光在卿之和景丞修面前流转“卿之,你的男朋友不会就是景先生吧”

景丞修挑了挑眉,眼底深深浅浅,似乎掺杂了些微笑意。

卿之被秦雪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话搞到无语,血气上涌,脸颊愈发的潮热起来。

他忽然毫无预警的俯下身,凑到她的面前。这样的距离,似乎她一眨眼睛,睫毛都会扫过他直挺的鼻子。她身体微微向后仰,黑瞳睁大,充满着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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