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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你说真的呢”韩暮雨语气中带了显然的惊讶。

“当然,以为我跟你似的满嘴瞎话儿呢”我笑了一下儿,苦涩得让我想哭。

“我怎么瞎话儿了”他不明所以。

我没忍住,就那么冲口而出“怎么那天还说爱我,回家就给我找一弟妹;那天还说想我,到家就不回去了,你说你是不是欺骗我感情啊混蛋”

心口的委屈随着我半真半假的斥责呼地冲上眼睛,酸涩的,苦楚的,装满眼眶里,摇摇欲坠。

韩暮雨估计被我骂懵了,很久才开口,“安然你生气啦”

要是我有那个资格,我会生气的,可是,我没有,所以,我只能更生气。

“呵,”我干笑一声,“没有,暮雨,我生什么气啊,你有对象我为你开心还来不及呢,刚我那是开玩笑呢你听不出来啊”

其实这句才是玩笑,你听得出来吗

“暮雨,给谁打电话呢”一个纤细的女人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不是他妈,不是他妹,那俩的声音我都认得,所以,还能是谁感觉心口狠狠地疼了一下,我尽量装出某种不正经的口吻说道“哟,是你对象吧,行了,你陪她去吧,有事儿咱再联系,拜拜”

慌乱地挂断电话,生怕再多说一句我就会控制不住地发火。

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我会被纠结死。

挖坑,我决定挖一个坑,足够大的,能把自己装下去的坑,然后我跳到里面,一把沙一把沙的将自己埋起来。我想变成一颗种子,重回地下。我期待有一次新的发芽,抛弃以前那段生命,从新再来。新的生命里,暮雨,仍是,只是我的兄弟。

后来,太阳落下去;后来,海风凉起来;后来,沙滩上的人都走光了

后来,我没能变成种子,因为那只是臆想。我必须带着对暮雨的爱念生活下去,等着时光把这种伤感打薄。

我裹了一身沙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洗澡,睡觉。

晚上十点钟,我被敲门声叫醒。

打开门,服务员礼貌地朝我点了下头,“有位先生找您”

我一脸的不耐烦在看到韩暮雨时,化为呆滞。

、四十九

“你怎么还真过来啦”我一时间有点乱。

韩暮雨拎着箱子站在门口,低着头说“我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现在有多狼狈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儿。

他没答话,却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

我慌忙别开脸,“快进来,别在门口傻站着。”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我把他拉进屋里,手摸到他的衣服,湿哒哒的,提鼻子闻闻,果然酸酸的全是汗味儿。

“嘿,你干嘛去啦,出这么多汗”我皱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他摸了把衣服,说道“来的时候怕赶不上车跑了一路,这是今天来市区的最后一班。”

“赶不上就赶不上呗,明天再来,我又飞不了”我指指浴室,“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下来,我看着你都难受。”

他听话地拿了衣服走进浴室,一会儿水声响起。

我在屋里满地转圈,心里这个乱啊,头发都让我薅掉一大把。

韩暮雨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你陪对象就陪对象跑我这儿干什么来了是因为下午那个电话吗要是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从你对象身边召唤过来,那是不是说明你很在乎我你这么在乎我是因为我是你哥们儿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有他妈对兄弟这种好的吗是你有问题,还是我会错意是我有问题,还你看不清

我只知道情况越来越不对,而暮雨总是在我想退出的时候给我点希望。

要是我注定得不到,麻烦别耍我了好不好

韩暮雨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的头抓成鸟窝一般。

他穿着背心短裤挨着我并排坐下,某种清新的花香缭绕上我鼻尖儿,我翻着白眼不说话,他低着头不说话。

海浪声从打开的窗户传进屋子里,夜风吹动浅绿色的窗纱,壁灯发出柔和的橘色暖光。暗潮汹涌的空气,深深浅浅的呼吸在我以为我俩会这么坐到天亮时,一只手摸上我的头,一下一下把我乱七八糟的头发弄平整,韩暮雨用怕吓着我似的柔和声调问,“安然,你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求你,别对我这么温柔,别像这样,给我很多,却最终让我一无所有,你这个混蛋。

我下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豆角,心烦意乱地往床上一躺,“睡觉,睡觉,都几点了,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讨不讨厌你去,睡那边”我拍拍身后的空位置。

暮雨半句废话都没说,乖乖地爬上大床的另一半。

白天睡一天了,我现在哪里睡得着,于是我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发现有一首歌词写得真对,床荒凉得像没有边疆,失眠是枕头之上无尽的流浪,于是我就在我没有边疆的床上打滚儿,滚到暮雨身边,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我就滚开,滚到床边再滚回来,如此反复,我倾听着暮雨的动静,很可惜,他根本就没有动静,就像不存在,我一次次贴着他身体的热度,才能确定他在那里。他就在那里,我无疆的床上静默的温暖,我靠近,再离开,离开,又靠近,终于在第n次滚到暮雨手边时,被他按住,我睁开眼发现韩暮雨就那么背靠床头坐着注视着我,眼睛里是无奈的笑意,“安然,你是怎么啦”

我心里疼,所以我折腾,你不懂。

反正睡不着,我干脆翻身起来,闷闷地问“你有你对象照片吗”

“有,手机拍了一张。干什么”

“管我干什么,给我看看。紧嘛的拿出来,快点”

他在我恶声恶气的呼喝下,找出手机上那张照片,递给我看。

我觉得,暮雨看得上的女的,怎么也得是天仙级别的,结果一看照片,不由一撇嘴。照片里的人不说难看吧,最多也就是中人之姿。圆圆的脸,没前没后的身材,老土的发型我啧啧嘴,就这么个一般到没法更一般的女人就把我家暮雨拐走了

“你什么审美啊”我特鄙视地看着他,“长得不怎么样啊,你看上她哪儿了”

暮雨凑过来跟我一起看着照片,皱着眉头说道“有那么差么还行吧,笑起来还挺漂亮的,”他抬手戳戳我的脸,“她笑得时候,也有两个酒窝,跟你的很像。”

“酒窝”我哭笑不得地问。

“恩”

“那你是喜欢她两个酒窝,还是喜欢她跟我很像”,你找女朋友是以我为范本的吗

“”他低下头,没有回答。

所以,其实,你喜欢的,是我,是吧

我忽然觉得这世界还有救,情急之下一个翻身,跪坐在他大腿上,我摇着他肩膀问道“正版的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个盗版的”

他被我的举动惊得坐直了身子,眼神犹疑不定。

“暮雨,那女的根本配不上你”

他避开我咄咄逼人的眼神,沉默片刻,说道“我觉得我大概是该找个对象了漂不漂亮不重要,只是该找一个不然会胡思乱想”

“你胡思乱想什么了你能有我胡思乱想么说说,没准儿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是不是我们有着一样的想法是不是我们都压抑着某种真实的感觉去扮演一对好兄弟”

此话一出,他惊疑地抬头看向我,眼里闪闪烁烁地不可置信。

我仗着胆子把手放在他脸上,我看到他眼中的自己,脆弱而慌张,“暮雨,别找那个女人行吗”我几乎是在请求,“我不好吗”

韩暮雨愣愣地看着我,无数的情绪在眼中翻涌、沉没,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慌乱,一如现在一塌糊涂的我。他的手指像是无意识地抚上我的脸颊,虎口和指腹的薄茧带着粗糙坚硬的质感摩擦过红的发烫的皮肤,拇指在我下唇来回地缓慢地碾过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好,说不出来的好那安然,你想让我怎么样”轻软地字句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觉得胸口蓦地一阵麻,骨头都酥碎了般难以支撑。

“喜欢我,暮雨,不要喜欢别人,喜欢我,好不好像这样喜欢我”

说着,我倾身吻过去,在快要碰触到他的嘴唇时,暮雨本能躲了一下儿。那是个极细微的动作,我却感觉像是万丈悬崖一脚踩空,心蓦地沉了下去。

真的,不行么终是,强求不来吗

我呆了半秒,随即苦笑一下,松开了抓住他肩膀的手。然而与此同时,暮雨的手臂却环住了我的腰,他犹豫着,极慢地,极谨慎地将嘴唇靠过来,贴上我的嘴角,只是那么轻轻地贴合,我却被柔软温润的触感闪电般击中,呼吸停止、动弹不得。

我的心长了翅膀从深渊处飞起啦,我在快要死掉的瞬间得到一个赦令,于是幸福硬生生将我拍傻了。

过了很久,也可能就一会儿,暮雨退开来,红着脸问我,“是这样喜欢吗”

我回过神儿来,一把搂过他脖子,“不是不是这样这么敷衍哪行啊当我是幼儿园小朋友呢你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啊自己没谈过电视总看过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看人家哪有这么蹭一下儿就完事儿的,这喜欢也太浅了吧,哥可是久经沙场,你不会让哥教你”我一激动就胡说八道停不下来。

揽在腰上的胳膊一紧,暮雨单手将我拉到贴上他胸口,额头抵着我的,鼻尖碰在一起。我被他抱在胸前,立马儿自动消音,却止不住地脸更烫。

他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湖光海泽的眼睛凝视着我,嘴角弯起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蛊惑般开口“我会,我只是怕你不喜欢”

、五十

不过,亲热这档子事儿,原本跟会不会的关系也不大,主要还是想不想。

技巧或者可以挑起感官的愉悦,而本能的需索则可以引爆灵魂深处的渴望。

那么久那么多的幻想,幻想中亲吻他的感觉,自以为已经欲仙欲死,却没有实际感受十分之一的迷醉,所以,当他的舌尖极轻地带着微微颤抖地划过我唇边,我就疯了。

疯了般的喜悦,疯了般的迷乱,疯了般的回应。

我再也不用压抑某些蚀心蚀骨地念想,在感觉到那片滑腻的第一时间义无反顾地吻回去。

舌尖碰到一起,赤裸裸的感官接触,超出我所能想象的最美妙的滋味。细腻柔韧,有着微凉的甜蜜,一如他冰雕玉琢般的气质。我心里几近绝望的感叹,怎么可以这么好这个清凉甜美仿佛青苹果口味的冰激凌般的男人,这个让我想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差点就被人偷走的心上人,他有着无铸的容颜和似水的温柔,让我就想这么抱着他吻着他跟他融化在一起

我平凡渺小的人生有很多被归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其中之一,便是和你唇齿纠缠。

我简单又冲动的头脑中有很多无法向旁人言明的龌龊想法,其中之一,便是将你据为己有。

所以,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只是,我仍抽出一线神智来得意,哎,这孩子真是什么大话都敢说啊

他说他会,纯粹是扯他以为知道马走日象走田就叫会象棋了吗明明就那么青涩,只能在我狂热的追逐纠缠下被动又无措地配合、回应每一次舌尖滑过细腻的齿龈,每一次舌面摩擦敏感的上颚,每一次捕获了柔嫩的舌尖细细的吮吸,他都急促地低喘着将我震颤的身体更加拥紧一分。

那些灌注在他手臂上的力量像要将我揉进他身体里,全凭本能的亲吻,幼兽般稚嫩无害的嗜咬撕扯,可爱而诱惑,清冽到微苦的气息携带着浓醇的渴望勾引得我欲罢不能。

连绵不绝的吻,越来越重的呼吸,迷离而水光滟潋的眼神,甚至不知何时摸进我肥大t恤里需索无度的手,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也压抑得很辛苦,他对我的贪恋就像我对他的一样那么强烈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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