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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侍女赶去滕辉月所在的院子。

此时的安国公府已经忙碌起来,走道上全是来来往往的侍女仆人。他们大多是福康长公主齐敏从公主府抽调过来的,每个人皆穿得喜庆整洁,行动有条不紊,丝毫不见忙乱。他们看到滕文奇,纷纷弯身行礼后,才继续忙手头上的事,非常有规矩。

滕文奇走过的地方,处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华丽堂皇,充满热闹欢兴之气。

但当他走进滕辉月的院子,却意外地发现里面依然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他预想中的忙碌热闹。这令他疑惑地停住脚步。

“殿下昨夜梦魇了,寅时才刚睡下”打听到消息回来的侍女在滕文奇耳边轻轻道。

滕文奇吃了一惊。寅时那不是刚刚才睡下吗

滕辉月的院子里侍候的人全是福康长公主齐敏的心腹,而唯一的外人,正是得齐敏首肯时常陪在滕辉月身边的长辈滕文奇嫡亲的叔祖夫人赵敬。他们无一例外地以滕辉月的身体为重,照顾起来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滕文奇虽然觉得他们过于小心翼翼有点怪异,但也以为这是滕辉月身份尊贵讲究之故。

可是连嫁入皇室的婚礼,都如此顾忌滕辉月的睡眠状况若误了吉时,岂不是大大的不好

尽管这么想,但滕文奇并不敢有异议,只能束手站在滕辉月的房门外等候。侍女知道他身份不同,想领他到侧屋稍作休息。滕文奇刚想跟去,他的叔祖夫人赵敬就到了。

看到滕文奇等人站在房外,赵敬了然“殿下还没有起”

滕文奇老实地点头,朝他低声道“说是昨夜梦魇了,寅时才堪堪睡下”

赵敬拧起眉,掂量了一下时间,对滕文奇道“来。”

他带着滕文奇从偏门进房,看到滕辉月的房内,外房里的人正蹑手蹑脚地用燃了淡香的炭火熏衣,梳洗用具已经准备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就只等着滕辉月醒来。

赵敬的眉头一松,知道即使让滕辉月再多睡一会儿也不碍事了。

那下了命令不准其他人叫醒滕辉月的福嬷嬷是福康长公主府的老人,平时在公主府里荣养着,很有几分体面。这一次齐敏为了让滕辉月能有个舒舒服服的婚礼,把她派了出来,伺候怀了孕的大儿子。

看到赵敬和滕文奇,福嬷嬷甚为有礼地朝他们福了福身,请他们到侧房重新梳妆。尤其是滕文奇,今日他一天都得待在滕辉月身边,可不能坠了元徵雍主的面子。

“再让殿下睡半个时辰,老身会请他起来。”福嬷嬷压低声音道。

闻言,赵敬更加放心了,向福嬷嬷道了好,拉着滕文奇的手往侧房去。

不多不少半个时辰后,主房传来动静。

不一会儿,已经收拾妥当,还用了早膳,低声边聊边等候的赵敬和滕文奇被请了过去。

走进主房,赵敬和滕文奇看到滕辉月果然起来了。他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中衣,背靠软榻,闭着眼半躺着。侍女们把他围了一圈,有的给他梳发,有的给他揉捏太阳穴,有的给他递衣穿衣,忙成一团。

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滕辉月的脸色有些苍白,大大的桃花眼里带了点惺忪,但容颜依然极漂亮细致,未见憔悴。

赵敬和滕文奇上前行礼,滕辉月张开眼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

敛羽适时把一杯蜂蜜水递到他唇边。他最近被滕辉月冷落得厉害,可依然和以前一样,不离滕辉月三步以外地保护着。滕辉月不理他也不赶他,只管把他当空气,敛羽也就沉默寡言地忠实当影子。

滕辉月看到蜂蜜水顿了顿,接过杯子抿了几口,头也不抬地把杯子随手一递,立刻有人接了过去。

滕辉月有些干涩的喉咙被滋润了,便开口道“久等了,自去忙你们的罢。若阿奇得空,便陪我坐坐。”

滕文奇一愣,身边的赵敬率先道“阿奇今日的任务就是陪你,自然得空。”接着伸手拍了拍滕文奇“去吧。”

滕文奇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点头“是,殿阿樾。”

滕辉月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唇角淡淡勾了勾。

滕文奇被滕辉月正眼瞧了,脸不禁一红。虽然被定为滕辉月的相宾,但他这几日都在养被滕文珊打出来的伤,还得跟嬷嬷学规矩,真正靠近滕辉月,今日才是头一遭。

近看滕辉月,滕文奇只觉得他实在太漂亮了,皮肤像极品羊脂玉一般,光滑幼嫩,看不见丝毫瑕疵。

为滕辉月上妆的嬷嬷对着滕辉月的脸几乎无从下手,最后只能用宫里为滕辉月特意赐下的天然蜜粉薄薄地上了一层。

因此滕辉月脸上的妆并不费事,侍女嬷嬷们把精力放在他的头发和婚服上。

滕辉月昨晚做了个噩梦。在梦里,他一身皇后品级的凤冠霞帔,独自踏上金銮殿。明帝身穿大红的十二章衮服,在金銮殿的尽头等着他。他会站到最爱的舅舅身边,与他一起接受天下臣民的朝拜。可当他满心喜悦地把手搭在明帝朝他伸出的手上,却只触到满手的鲜血。他错愕地抬起头,只见明帝极温柔地对他笑,但身上全是艳红艳红的血

滕辉月立刻被惊醒了,极度惊惶之下,一声“舅舅”差点冲口而出

睁开眼看到因为婚礼而特意换成的红色幔帐,他的心又隐痛着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辗转反侧,无法再入睡,后来感觉仅仅眯了一会儿,外头就传来福嬷嬷的叫起声。

滕辉月总算还记得今日是他和齐明曜的婚礼。

可是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高兴起来。他不想说话,又不想那么安静坐着任人摆弄,见滕文奇来了,便开口让他留下。

不过滕文奇也不是个伶俐的,他让他坐,他就真的光坐了,盯着他看,一脸惊艳呆怔,感觉有点蠢,又奇异地令人莞尔。

“你的脸颊,好了吧”滕辉月慢慢道。

滕文奇窘了,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都好了。嬷嬷看过的,已经消了肿,还上了粉。”还好滕文珊是女人,没有多大力气,那巴掌印子看着吓人,敷了药之后,很快便消了。但一提这个,他就为自己的懦弱无能羞愧不已,还累得滕辉月要帮他出头。

“我帮你教训了他们。以后他们若再敢,我便用延宁郡王妃的名义,来一次教训一次,直到把他们打残为止。”滕辉月道。

滕文奇顿时被滕辉月的“心狠手辣”惊得目瞪口呆,然后想到延宁郡王妃,不正是他吗

以他的名义弄残滕文珊

滕文奇欲哭无泪,立刻苦起脸。但想到滕辉月是在为他出头,他又不敢说什么。即使他再拧不清,也不可能为了欺负他的人去责怪对他好的人。

滕辉月把他的苦瓜脸当成不敢,有些不高兴。

两人一时皆静默了。

等了一会儿,滕辉月又按捺不住,蹙眉道“阿奇,你说说话。”

“啊说、说什么呢”滕文奇脱口道。

滕辉月无言地看着他。

滕文奇憋了又憋,老半天终于挤出一句“阿樾,你用早膳了吗”他的这个问题得到福嬷嬷赞赏的一瞥。

滕辉月停了停,道“没”

“不如吃点吧。今天你会很忙的。”滕文奇道。被教导了好几天的他非常清楚婚礼的流程。直到晚上,滕辉月和他都没多少机会能吃上东西。

滕辉月闭上嘴,盯着滕文奇不说话。他没有胃口吃。

滕文奇的手里却立刻被塞了一碗早已准备的燕窝粥。他反应迟钝地茫然四顾时,各人都在埋头忙碌,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滕文奇又转过头看着滕辉月,举起燕窝粥怯怯道“殿阿樾,你用一点吧”

滕辉月眯起眼,好半晌才道“你喂我。”不高兴,使唤人了。

滕文奇一点也不恼,立刻道“好。”直到这一刻,滕文奇才有点滕辉月比他小,是他弟弟的感觉。

等滕辉月穿好婚服,准备妥当时,院子外也越来越热闹。

几个侍女仆役来回跑动,向滕辉月他们活灵活现地讲着外面的情况。说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说世子滕辉然如何带着人刁难大皇子以及他带来的人,说大皇子如何应对,说大家如何地高兴快活

滕文奇和房里的人都笑成一团。不经意间,滕文奇看了滕辉月一眼,不禁怔忪了。因为滕辉月虽然也在笑,但这笑,似乎没有落到眼里、心里。

与大皇子齐明曜成婚,对于滕辉月来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吗

滕文奇的心里突然浮起这个念头,然后狠狠打住。他直觉不能深想下去。

吉时已到,福嬷嬷拿起红盖头,小心翼翼地盖在滕辉月头上。

滕文奇离滕辉月很近,准备扶他起来,只听到滕辉月用极低的声音轻轻吟道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滕文奇知道这词,描述的是女子或者文子向情人表达自己一往情深、无怨无悔的爱意。

滕辉月在这个时候突然吟起这词,滕文奇本该觉得他是在向大皇子齐明曜表白自己的心意,而他本该为他们之间的深情感动。

但莫名地,滕文奇听在耳里,只感到说不出的伤感与决绝。

那不是即将陷入情爱的义无反顾,而是义无反顾后被辜负的放手

盛装的元徵雍主滕辉月在滕文奇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安国公府。背后,是亲朋好友的不舍与祝福,前方,是他的表兄兼未来夫君齐明曜得偿所愿的狂喜。

把手交到齐明曜手上,滕辉月能感觉到他激动的颤抖。

滕辉月闭了闭眼,在坐进花轿的那一刻,泪水无声地滑下。

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81

“皇上,您的脉象有力,从容和缓,不浮不沉,龙体安康。”太医院的掌院胡太医为明帝把完脉,很是欣慰道。

之前明帝派了他秘密为元徵雍主把平安脉,调养身体,实在把一把年纪的他吓得不轻。如今明帝终于又把他唤回来诊脉,胡太医以为是终于可以脱离苦海,只差没感激涕零。

这个皇宫中,最让太医院放心的就是明帝本人的身体。宫里的其他主子贵人还时不时得个风寒,染个小病,只有明帝体魄强健,又有孝顺的元徵雍主盯着他不让他操劳过度,几乎没有生过病。唯一伤着的那一次还在十年前,也极幸运的是有惊无险。

明帝龙体安康,便是天下百姓之福。

明帝面无表情,平静地摆摆手“退下吧。”

胡太医很习惯明帝的喜怒难辨,恭敬地一躬身,退了出去。

内侍太监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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