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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齐明曜眉头一松,颔首道“说得对,本王得去看看他。”

仿佛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齐明曜立刻大步流星朝凤祥阁走去。他的贴身太监陶福来不及说一句话,便跟着齐明曜一同去。只要事关元徵雍主,不,如今是端承王妃之事,陶福很早已经学会不置喙了,省得主子回头恼他。

齐明曜和滕辉月成婚之前,齐明曜特意在王府里修葺了两个院子。一个是位于王府中心的最宽敞最雅致大气的归鹤院,前身是齐明曜居住的地方。另一个则是王府里位置较偏僻安静的院子,也就是如今的凤祥阁。

对于滕辉月怀孕一事,如今齐明曜的心态已经变得很平和,甚至当思及这孩子身上流着一半滕辉月的血时,心里会升起淡淡的爱屋及乌的感觉。

因滕辉月嫁给他的时候,孩子已经有近四个月大,如此一来,出生时辰是瞒不过世人的眼睛的。不用问也知道,滕辉月必定不会愿意为了自欺欺人而服用药物阻止孩子出生,或者秘密生下孩子后,等到“足月”才公布孩子的存在,篡改孩子的出生时辰。

齐明曜准备两个院子,就是给滕辉月选择。只要滕辉月想,他不介意光明正大地公开这个孩子的存在,让滕辉月住进归鹤院,无须惧怕旁人的目光。但若滕辉月想要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待着,齐明曜也准备了凤祥阁给他。

虽然滕辉月在嫁给他后很快搬到凤祥阁,令齐明曜有些失落,但也理解以滕辉月目前的状况,他确实需要静养。齐明曜也就毫无怨言地继续住在归鹤院,而后偶尔趁滕辉月心情好时,睡到凤祥阁的外房。虽然有一墙之隔,但齐明曜已经心满意足。毕竟,滕辉月并没有排斥他到底,不是吗

84

齐明曜来的时候,滕辉月正在凤祥阁的小书房里画画。他真正擅长的是书法,而不是丹青。但因为他的字与明帝的字太像,所以他不再写。

滕辉月画得随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嫁给齐明曜后,他一直就是这副模样。把自己关进凤祥阁里,专心养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听不看不问。

偌大的端承王府,多了一个王妃依然和从前没有多大分别。

齐明曜对此毫无怨言。他照顾滕辉月照顾得心甘情愿,无微不至。即使滕辉月摆明了不想承担王妃应尽的责任,只想当个摆设,齐明曜都纵着,只要滕辉月高兴就好。

王府里,齐明曜为他立威。宫里,养母郑妃想摆婆婆架子,齐明曜为他挡着。除了婚礼后入宫谢恩的那一次,四个月来滕辉月没有再进宫。不得不说,若不是齐明曜,滕辉月这段时间很难过得如此平静。

滕辉月知道齐明曜对他好,可是如今他实在无能为力回报什么,只能沉默。

滕辉月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从福康长公主府带出来的。不明真相的她们非常高兴看到齐明曜对她们的主子这么看重,见滕辉月态度冷淡,面面相觑之余,却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一把。滕辉月知道了,对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懒得理会。毕竟说到底她们都是公主娘亲的人。公主娘亲绝不会害他,不过若知道了他和齐明曜处得不好,难免会担忧。

“主子,王爷过来了,问可否在外房摆膳”滕辉月的大丫鬟菱楠行过礼后,低声问。

滕辉月手中的笔顿了顿,平淡道“摆吧。”又继续下笔。

菱楠小心翼翼道“主子您不过去吗王爷一进房,就在找您”

滕辉月笔尖又一顿,头也不抬微微点头道“本宫待会儿过去。”

“是。”菱楠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滕辉月勉强又画了几笔,终是画不下去,搁了笔走出书房。

一出书房,滕辉月没有太意外地看到齐明曜静静地站在廊檐下,身长玉立,清雅高贵。

齐明曜从侍女手里接过一件薄披风,披在滕辉月肩上,温和的凤目充满柔意地看着他“夜凉,你多穿一件。”

怀孕七个多月的滕辉月腹部已经高高隆起,行动有些笨拙,身体却不见臃肿,依然漂亮精致,还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的韵味,令齐明曜觉得爱不释手。

“嗯,你回来了。”滕辉月见齐明曜眉宇间带着掩不去的倦色,道,“这么晚了,还不快去用膳”

齐明曜得了这一句,只觉浑身舒泰,连疲累也去了几分,含着笑意道“想和你一起用。”

“我用过了”

“陪陪我。”齐明曜道。

滕辉月扯了一下披风的系带,不置可否。刚受了齐明曜的好意,他也不好摆出冷脸。事实上,婚后他和齐明曜的关系与婚前没有多大区别。除了多了见面的机会,齐明曜还是那个总是用温柔喜爱目光看着他的少年,而滕辉月则只用普通表弟待表兄的方式待齐明曜,亲切中带了几分疏离客气。

齐明曜不介意滕辉月的态度,只是加倍地对他好。他相信水滴石穿。终有一天,滕辉月会真正接受他。

齐明曜扶着滕辉月往外房走。

侍女们利落地摆膳。三丝银鱼羹、四喜豆腐、酸醋鱼、三鲜莲花酥等等滕辉月喜爱又适合有孕之人吃的菜式点心摆了一桌。

齐明曜扶着滕辉月坐下,不容分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柔声道“我一个人用没意思,你陪着我随意用几口。”

滕辉月先前用过一些,不过见喜爱的菜摆了一桌,肚子又觉得有点饿了。无论心情如何,为着肚里的孩子,滕辉月也十分顾惜自己的身体,便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吃下齐明曜给他夹的菜。

齐明曜的胃口顿时好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给滕辉月夹上一筷子,体贴而恰到好处,令人无法拒绝。

虽然齐明曜用得多,滕辉月用得少,但两人几乎同时停下筷子。齐明曜顺势邀滕辉月逛院子消食。尽管一路无话,齐明曜的心情却好得很,脸上的笑容没有下来过。

散步过后,齐明曜送了滕辉月回房,自己则在凤祥阁的小书房里处理了一些奏折,之后歇在外房的床上。

滕辉月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滕辉月在王府静养,虽然没有帮到齐明曜分毫,还要耗费他的精力照顾,但齐明曜甘之如饴。光是滕辉月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一点,已经令齐明曜精神为之一震。他踌躇满志要给滕辉月不输于明帝给的一切。

相比于滕辉月,另一个与齐明曜息息相关的人则令他颇为头疼。

这人是齐明曜的养母郑妃。

郑妃此人,美貌有了,小聪明也有了,偏偏待在皇宫这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复杂环境,美貌显得不够绝色,心计也不够过人,若不是有郑太后护着压着,早被扔到犄角玩坏了。偏偏没有太多自知之明,自觉受了很多委屈,只是因为畏惧郑太后与明帝,胆子不够大,多年以来隐而不发。

可是如今她的养子齐明曜成为亲王,满朝皆心知肚明的储君,连被千娇百宠的元徵雍主滕辉月都得向她行礼,叫一声“母妃”。郑妃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尤其是这个时候,明帝顾着那个狐媚子珍妃的病,对后宫不理不睬。郑太后不久前生了场病,精力大不如前,后宫之权便悉数落在郑妃与邓妃之手。而邓妃为了三皇子延宁郡王齐明勇的前程,对郑妃一向多有忍让。于是郑妃毫不客气趁机独揽了后宫大权。

郑妃得势后,其中一个表现就是对其他妃嫔侍君的轻慢。

后宫中真正能与郑妃分庭抗礼的只有育有皇子的邓妃与赵昭仪。邓妃知情识趣,避其锋芒,儿子又是三皇子延宁郡王齐明勇这个从小被认定与储位无关的,郑妃倒没有拿她怎么样,但对育有二皇子齐明渊的已经升为昭仪的赵昭仪就不客气了。以前储位没有尘埃落定时,两人皆视对方是最大的竞争对手。赵昭仪地位不及她,家族势力却与出了一后一妃的郑家不相伯仲,已故的汝南王府最受宠的赵侧妃是赵昭仪的姑姑,赵昭仪的表姐齐珍如今是安国公府继太夫人。而且赵昭仪没少拿齐明曜非她亲生子这事冷嘲热讽,令郑妃恨得牙痒痒的。

如今局势已定,郑妃没少拿住赵昭仪的错处故意刁难。

最严重的一次,郑妃罚了赵昭仪的跪,令其大病一场。

事后,二皇子延顺郡王齐明渊看齐明曜的目光都带了一股阴冷。

郑妃是齐明曜养母,为着孝道,齐明曜不可能对郑妃太强硬,只能劝了又劝,希望她有所收敛。

但郑妃没了郑太后与明帝的管束,行事依然张狂了不少。

不过最令齐明曜头疼的,还是郑妃与滕辉月的不对付。

郑妃与元徵雍主滕辉月之间却是有梁子的。滕辉月幼时第一次入宫,差点被郑妃摔着,直接导致了郑妃从贵妃降为妃,十多年来没有再晋升。滕辉月渐渐长大,元徵雍主之威令后宫妃嫔侍君通通避让。滕辉月与后宫妃嫔侍君从不亲热,对郑妃更是冷淡一点。郑妃对此怀恨在心。若不是齐明曜娶了滕辉月会得到天大的好处,郑妃对滕辉月恐怕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如今滕辉月已经成了齐明曜的正妃,郑妃依然有些忌惮他背后的势力,但也认为大局已定,如今是滕辉月以及他背后的势力要依附齐明曜和她郑家的势力,不是齐明曜和她郑家的势力要倚仗滕辉月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这种心态上的变换,导致她想出手压滕辉月一头。而且借口也光明正大她是滕辉月的婆母。

母亲想教训儿媳妇,恐怕连福康长公主齐敏都没有理由抗议。

如此,便有了郑妃三番四次想召滕辉月入宫请安。她也没准备太折腾滕辉月,只是想摆摆婆母的架子,让那目中无人的元徵雍主立立规矩。

可是齐明曜怎么可能舍得怀了身孕的滕辉月被郑妃折腾郑妃的召见,齐明曜甚至没让滕辉月知道,直接推了。

郑妃养了齐明曜这么多年,多少养出了感情。平时齐明曜对她也颇为孝顺,甚少违逆她的要求。唯独滕辉月一人,是母子两人之间永远不可调和的矛盾点。齐明曜娶了滕辉月之后,更是护得密不透风,甚至为了滕辉月直接驳了郑妃的面子。

新仇旧恨一起来,郑妃对滕辉月更加不待见。

齐明曜的姑姑兼岳母福康长公主齐敏对宫里的消息十分灵通。郑妃想为难她的儿子,自然引得齐敏大怒。不过齐敏的手腕与郑妃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她没有直接找郑妃算账,只是去探望滕辉月的时候把齐明曜叫到一边,淡淡地让他看着办。

“若端承王没有法子,本宫只能代为出手了。”齐敏很有长辈的风度。

齐明曜只能苦笑。若等到齐敏出手,郑妃恐怕就要保不住了。郑妃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到底养育他多年,齐明曜不能放着她不管。

由他出面挡了郑妃对滕辉月的刁难,总好过齐敏亲自出手直接打回去。

可是郑妃无法如愿,心里只会越来越不甘。

齐明曜下了朝到甘泉宫请安,向郑妃行过礼后,郑妃笑吟吟地指着给他奉茶的秀丽女子道“阿曜,这是母妃的侄女,你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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