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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放下所有戒备了,不再抗拒与严耀钦的肢体接触,也不再回避因为与严耀钦亲近而产生的本能反应。

在他的心里总是有种底气,觉得就算展现出再多的脆弱,那个人也不会嫌弃,即便是摆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被服侍着,那个人也不会有丝毫厌烦。哪怕永远不给一点回报,那个人依旧会源源不断付出最真挚、最坚韧的爱。

不知是从哪部烂俗言情剧集里看到的句子当你想在一个人面前竭力保持住完美一面的时候,说明你真的很爱他;可当你可以毫不顾忌在一个人面前展现出糟糕一面的时候,说明他值得你去爱和信任,能带给你幸福的生活。

或许对严耀钦,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父子之情的。刨除自以为聪明的伪装,刨除偷偷同予行予思兄弟比较的好胜心,也刨除童年缺失父爱的耿耿于怀,剩下的,难道不是一个弱小者对于强大者的渴求与崇拜难道不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憧憬与追逐

经历过死亡,新生,分离,重聚,走到这一步,到底该算是天意,还是人愿

在意识渐失的那一刻,卓扬很坚定地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管,只要遵从自己的心就够了

这一觉睡得很熟,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夜已经暗透了,天幕下闪烁着点点星光。整条街都沉入了梦乡,一片寂静。

床头处点着一盏小台灯,灯罩拉得很低,光线柔和地播撒开来,将满室涂抹上一层蜂蜜样粘稠甜蜜的暗黄色调。

严耀钦胳膊肘架在床头桌上,拄着头颈,眼睛闭着,身形却坐得笔直。卓扬很想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好好打量一番男人难得一见的睡颜。谁知眼神刚刚投到对方脸上,那人的眼睑便忽然开启,凌厉的目光一下子迎了上来。

卓扬一惊,想赶紧闭上眼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讪讪笑道“你额头上也了长眼睛吗”

“是啊,专门长出来看着你的。”严耀钦嘴里应对着,身体已经覆了上来,伸手探向儿子额头,见温度降下来不少,脸色总算有所缓和,只是眉头依然皱着。

卓扬自己也感觉身体轻松了,头不再一跳一跳的闷痛,除了轻微眩晕之外,再没别的不适。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看来是打过退烧针了,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酒精味道。再看严耀钦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样子,不免责怪对方小题大做“不过发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这样熬夜守在旁边,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我是怕你醒来时看不到我”严耀钦脱口而出,又很快察觉到话有不妥,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于是赶紧改口,“怕你有什么需要叫不到人帮忙。他们看着我不放心。”

见卓扬没再说什么,他自己反而尴尬了起来,连忙找借口道“反正你也清醒了,我去帮你倒杯热牛奶吧,整晚都没吃东西。”随即不由分说,躲出了房间。

温牛奶的功夫,严耀钦飞快吸尽了一支香烟。守在楼下的阿义跟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忙,被他烦躁地摆摆手赶走了。端着牛奶回去的时候,卓扬已经坐了起来,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斜倚在床头发呆。

严耀钦将杯子塞进儿子手里,思索良久,闷声说道“阿扬,你说你想回去里岛,我我真的很高兴,比二十二岁那年做上严家当家人还要高兴好多倍。可是我也知道,不应该那么自私,不能因为爱你,想念你,就一味把你留在身边。”他眼神躲闪着,心头止不住泛起酸涩,“那会让你遇到各种难以预料的危险,会让你受伤,难保哪一天,会再出现十日画廊里那恐怖的一幕所以我想,或许留在墨尔本,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出奇,卓扬的手指轻轻擦过杯沿,传出滑腻的吱吱声。

“老严,像你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应该很会跳交际舞吧”卓扬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面对严耀钦的满脸疑惑,他轻巧笑了一下,“就像跳交际舞一样,兜兜转转,你进一步,我退一步,我进一步,你却又再退一步,这样下去,两个人永远没办法走到一起。何必呢”

严耀钦错愕地张大嘴巴“你你是说你想和我走到一起你愿意接受我”

卓扬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慢悠悠将牛奶喝光,杯子塞回给严耀钦,大毛虫一样扭着向被窝里缩了缩,这才笑意盈盈地说道“你所怕的那些,并没有必要。就算是远离了绑架、袭击、暗杀,一样会遭遇到空难、车祸、火灾甚至说不准在某天晚上睡着之后忽然哮喘发作,就悄无声息地窒息而死了。”

见严耀钦急切想要打断他不吉利的推想,卓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稍安爀躁。又接着说道“人总会死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如果总是为了多活几天而瞻前顾后,止步不前,错失了追求理想和幸福的机会,那多求来的生命又到底为了什么又有什么意义我们所要做的,不正是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回头想想,不会因为逃避和错过而后悔吗”

“可是我、我是你所谓的幸福吗”严耀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思维,他怕他的理解产生偏差,错会了儿子话中的意思。

卓扬笑得更加明朗,嘴角弯弯翘起,露出一口整齐皎洁的小白牙“你是不是那个能带给我幸福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不过目前看来,你似乎具备那样的本事。所以我想为什么不给你个机会呢”

严耀钦不住摇头,眼神在半空中来回跳跃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傻笑。他的笑发自内心,遮都遮不住,嘴巴咧得极大,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卓扬病着,不能着凉,他几乎就要欢呼着把人抱起来抛上天去了。

足足傻笑了十分钟之久,严耀钦才从突然而至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心怀忐忑地探究道“你还真有胆子,就不怕给了机会之后一旦爱上我,会被人当做罔顾人伦的怪物”

卓扬高挑起眉梢,斜斜白过一眼,带着笑意揶揄道“好了老严,不要搞什么贼喊追贼那一套。若说罔顾人伦,可是你先勾搭我的。就算要下地狱,总有你垫在下头呢,怕什么况且我也未必就会看上你这个老家伙。”

“明明是你先勾搭我的”严耀钦认真反驳着,竟像是小孩子斗嘴一般,“第一次见面,在卓云病床边,无论她说出怎样恶毒怨恨的话,你总是微笑着,笑得云淡风轻。那是笑给我看的吧你看,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卓扬一愣“是啊,回头想想,我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喜欢我。我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他脸上浮起一丝忧伤,却有很快释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看,我的出生并非出自你的意愿,你也并不知情。我的出生我自己无法决定,更不能选择。所以我们算是在都没有答应的情形下,被硬生生安排成了父子。从前你对我完全没有一点父子情分,我对你呢,或许也并不单纯。如此说来,什么天理不容,什么世俗人伦,简直就是狗屁”

“哈”严耀钦击掌叫好,“阿扬,就为了这个狗屁,我也要和你干一杯”

卓扬无奈地笑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干一杯,而是好好休息”

“都听你的”严耀钦爽快大笑。

帮着卓扬重新摆平了枕头,揶好被角,等儿子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之后,严耀钦关掉了床头的灯光,依依不舍地向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又站住了,回过身来到床边,俯身在卓扬额头印下了一枚轻吻,不过瘾,又啄了一下冰凉的鼻尖,仍然意犹未尽,最后不易察觉地悄悄点在了卓扬唇角,这才心满意足着,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卓扬没有说话,没有躲闪,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黑暗里享受着这些温存爱意,享受着炙热鼻息拂过脸颊带来的酥麻感觉,享受着柔软双唇亲吻肌肤产生的甜蜜滋味笑靥如花,无声绽放。

有一股莫名的暖流,从蒸腾而起,一点点填满他年轻的躯体。从心头到指间到发梢,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躁动起来。他把手轻轻探进睡衣内侧,试图压抑住勃然而起的某一部分,谁知碰触之下,带来的是一阵胀痛

卓扬咬着牙暗骂“严耀钦,你是故意的吧,不知道青春期少年招惹不得吗”

、温馨时刻

夜色渐重,月亮悄悄隐没在了云层之后。不断膨胀的欲念炙烤着身心,令人浮躁难耐,辗转难眠。卓扬感觉自己就好像是铁板上煎烤的肉饼,由内而外散发着滚烫的热气,翻来覆去,肌肤的每一下摩擦几乎都要发出油脂沸腾的嘶嘶声。

抱怨严耀钦的无故招惹,不过都是逞强嘴硬而已,他很清楚,严予思的身体本就只会对男人产生反应,再加上自己内心开始一点点接受了老严,这不吝于火把丢在干柴上,怎么能不熊熊而起

想到某个早晚会到来的旖旎情境,卓扬晶亮的眼珠霍然瞪起,紧紧盯着昏暗的天花板,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为了尽快从这种尴尬的折磨中解脱出来,他只好深呼吸,将满脑子紧实的胸膛、坚硬的腹肌、有力的肩臂,以及那股引人遐思的烟草味道大力挥散,强迫自己的思维脱离开那个充满征服气息的男人。

从对旧居的回忆开始,他不自觉想到了去世的妈妈卓云一辈子都陷落在严耀钦的光环之下,求爱不得,进而因爱生恨,伤害对方的同时,自己也无奈承受着罪孽的恶果又想到康玉柔,那个女人拼命追随着严耀钦的脚步,却终究无法与其站在同样的高度,只能靠自我牺牲来换取一点点怜爱与疼惜,最后以死亡为代价,也只换来了两个孩子的平安长大还有康玉珠,为了仇恨和不忿,处心积虑想要占据严家女主人的位置,没想到正是这不断高涨的占有欲,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些女人都是可怜的,爱上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男人,明知道对方强大到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却偏偏自不量力,想要去控制和征服,结果没有得到男人的心,却失去爱与被爱的机会,甚至失去了生命。

而那个看似高高在上,执掌所有人命运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个可怜的人呢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们,有多少人的爱是建立在奢望与贪婪之上有多少人可以抛开他严老板,严先生,严当家的躯壳,看到底下那个叫严耀钦的普通男人

“唉”卓扬在黑暗里幽幽叹了口气。直到天将破晓,他才带着对严耀钦的同情和可怜,迷迷糊糊沉入了梦境。

于是第二天早上,当严耀钦满心雀跃走进卓扬房间准备唤他起床时,正看到儿子抱紧被子蜷在床角,睡得眉头皱起,眼眶下泛着两片青灰。

这幅疲劳过度的惨样把严耀钦吓了一跳,以为是昨夜烧退之后又生出了别的病症,当即紧张起来,跑上前一叠声叫着儿子的名字,还双手扶住对方肩膀轻微晃动着,试图将人叫醒。

“唔老严”卓扬睡得正熟,忽然被人摇晃着吵醒,气不打一处来,从头到脚都透着不爽。他撑起黏糊糊的眼皮瞪着爸爸,嘴巴嘟起,眉头拧得更紧,十足受气包模样。

严耀钦对儿子这种介乎撒娇与赌气之间的神情最没有抵抗力,霎时间就连担忧都忘记了,对着潮湿温润的嘴唇贴上去就想要啄一口。这下卓扬彻底清醒了,一骨碌翻身躲过,紧抿嘴巴,抬起脚就踹了过去。可凭他的速度又怎么敌得过严耀钦,那只脚还没等碰到对方的身体,就被一把擒住了脚腕,只轻轻一收,整个人都被拖到了宽阔的怀抱之中。

想起昨夜饱受煎熬的一幕,卓扬双颊绯红气恼地抗议“你怎么又来”

就在这个时候,“笃笃”敲门声传来,不等严耀钦做出反应,卓扬率先高声应道“进来”

严耀钦措手不及,赶紧松开对儿子的钳制,眨眼间就恢复成了衣冠楚楚、光明正大的慈父做派。卓扬被他这瞬间变身般的行为逗得哈哈大笑,缩在被子里一抖一抖,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一大把年纪被儿子捉弄,严耀钦十分气不过,但碍于在手下面前不得不要保持着老板的风采,只好背对着门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瞄着卓扬,那神情好像某种野兽在打量着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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