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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食指,比划了一个“稍微”的程度。

“你你不生气了”严耀钦惊喜地抬起头,小心翼翼问道。

卓扬笑眯眯一指大钟“医生说晚上生气对身体不好,所以我等明天早上再接着来。”

、踟蹰不前

说什么“明天再接着生气”,不过是小狐狸戏弄老爸的一句玩笑。

无论是明天,明天的明天,以及之后许许多多个明天里,这“坐大腿”的香艳话题都再也没出现过。生气的目的可不是单纯想要吵上一架,争执出谁占上风,而是要找到矛盾的根源,彻底杜绝类似会引起对方不快的事。

吵架除了会一点点消磨掉原有感情之外,再没别的用处。更何况,死都死过一次了,早已知道人生的短暂与无常,谁还会把宝贵时间花费在毫无意义的赌气争执上头呢

享受幸福都来不及啊

卓扬的日程表排得满满的,平时要去学校上课,一周三次到郑老先生家里练习国画技法,再有时间还会自己找些画廊经营案例来研究,每天过得忙碌而充实。

在外头,严耀钦时刻牢记自己“假意疏远”的宗旨,对卓扬的行踪不闻不问,好几次结束工作时间尚早,路过郑老府邸知道小儿子在里头,想进去看看,最后还是忍住了,让人把车子拐进小巷口,在暗处偷偷等着,只为了最后和卓扬一起回家那几十分钟的过程。

甚至他们不需要交谈,不需要牵手,不需要对视,只要闭上眼睛,感受到身边有对方的存在,就已经幸福到无以复加了。

周末卓扬大多是在家里补眠的。如果严耀钦有应酬,他也偶尔出去找找活动。他的朋友不多,大部分时下年轻人喜欢玩的花样都因为或身体、或兴趣的原因无法参与,好在还认识些同样作风古怪的家伙比如雷会长家的丁少。

遇到天气晴好的日子,丁冉会邀请卓扬一起出海钓鱼。说是钓鱼,能不能钓到鱼并不重要,丁冉喜欢的是安安静静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吹吹风,看看海,晒晒太阳。

之所以会选择卓扬作陪,无非是因为他话不多,也有眼色,很会体谅自己大把的恶习与怪癖,完全可以只当做一个称心的摆设。再者总是孤零零一个人,看起来到底有些可怜。

对于丁冉与卓扬的交好,严耀钦很是费解。以他的观察,这位丁少的眼睛里除了卷毛雷之外,恐怕再容不下别的人了,沉默到极致的家伙,每天说话、做表情的定额有限,都配给了雷会长,还哪有闲心应付其他人

果然,钓鱼归来的卓扬总是疲惫不堪,精神恹恹。等严耀钦应酬完毕回到家,他已经早早睡下了。严耀钦无奈,只能对着儿子傻乎乎的睡相好好欣赏了一番,再带着无限寂寞,投入到了书房繁重的工作之中去。

谁知夜深人静,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书房的门却被轻轻叩响了。不等他出声,卓扬已经穿着睡衣轻手轻脚闪了进来,还不忘反手带紧房门。

房间里冷气开得足,卓扬一进来便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严耀钦赶紧抓起桌上的电话,一边按下内线,一边对儿子挥手“快去披上件外套,我让彩衣把温度调下来。”

卓扬一把按在他手上,挂掉了电话“不用操心,我已经和彩姨说过了,你专心做事好了。我只是睡醒了有些无聊,过来找几本书看。”

说是找书看,却完全没一点要看书的样子,离着书架远远地,只管笑眯眯在严耀钦身边转悠。

有了儿子的陪伴,严耀钦干劲十足,重新埋下头去翻看起密密麻麻的报表。需要签字的时候,才想起要从摊开的一沓沓文件之间找钢笔,刚抬头,钢笔已经及时递进了指间,后头是卓扬甜丝丝的笑脸。严耀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再次投入工作。不一会口渴了,伸手去取案角的杯子,不等手到那,杯子已经稳稳送了过来,连盖子都提早掀开了。严耀钦喝了茶浑身舒畅,再望过去,儿子依旧悄无声息站在近旁,笑得眉眼弯弯。

这样下去任是他再好的定力,也不由心猿意马起来,哪还能做事只胡乱把面前的资料文件一推,揽过儿子温和询问道“说吧臭小子,今天装得这么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是想帮你快点完成工作,然后陪着我聊聊天而已。”卓扬倒也直白,语气里还透着小小的可怜。

这下严耀钦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儿子向来把生活安排得十分充实,哪怕是只有一个人,玩玩游戏、逗逗小狗,也总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何以会寂寞了呢他当即起身,双手扶着卓扬肩膀把他带到了沙发上放好,同时贴近坐在一侧小心问道“阿扬,是不是遇到什么烦恼了没关系,有我在呢”

卓扬抿着唇角摇摇头“哎呀你想多啦我只是下午和冉哥钓鱼的时候沉默太久,有点憋坏了。”他自己夸张地傻笑起来,“我和他对坐了整整四个小时,在海上飘啊飘啊的,全程他就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严耀钦也跟着好奇起来。

卓扬苦着脸躺倒下去,靠着一侧沙发扶手,将膝盖搭在爸爸大腿上,哭笑不得地抱怨道“只有刚碰面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声嗨,然后就彻底断电了如果我不认识他,一定以为他是残障人士”

严耀钦一下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你还笑”卓扬脚后跟轻轻向后踢了严耀钦大腿一下,表达着不满,“真搞不懂疯狗哥怎么和他交流,你知道吗,有时候他的心理活动完全都要靠猜的,一下午不知道杀死我多少脑细胞”

严耀钦笑着将手探到儿子头顶上揉搓了几下,假意检查道“我看看我看看,嗯,确实笨了不少,明天让厨房炖点猪脑帮你补补,全给补回来”又稍微正了正脸色,规劝儿子“既然不开心,下次就找个借口推掉好了,丁少脾气虽然古怪,却不像是小心眼的人。”

“你猜,他要是真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陪着,还需要找到我吗”卓扬笑着叹了口气,又换上调皮的神情皱了皱鼻子,“再说,我也不能光吃白饭,也要想法子帮家里做点贡献嘛。别看冉哥在社团里没有任何实权,但是他说一句话,在东区是绝对管用的。”

看看儿子装模作样挂起来的市侩脸孔,严耀钦假意不屑“你又知道”

卓扬美滋滋一扬下巴,很是骄傲“这就叫推己及人啊,我问你老严,如今我说的话,在你这里管不管用嗯”

严耀钦一愣,斜着眼笑道“臭小孩”

卓扬不甘示弱“臭老头”

“真是胆子大了这样说爸爸,简直找打”严耀钦欺身而上,一把将人掀起,抬手就要对着屁股拍下去。

卓扬慌张躲闪,嘻嘻哈哈扭动着,双手胡乱向严耀钦身上推去“你你你敢打真就离家出走哼”

沙发本就不大,边缘软软的,他这样一闹,整个人顺着凹陷的角度滑落了下去,差点头朝下砸在地板上。幸亏严耀钦眼疾手快,一把拦腰捞起,拎了回去,两人纠缠着摔在沙发深处,卓扬在下,严耀钦在上,胸口与胸口几乎贴在一起。

距离太近,对方呼出的鼻息喷在脸上,温温的,痒痒的,卓扬霎时间乱了方寸,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他的手原本保持着向外推的姿势,两只手掌就撑在严耀钦胸脯上方,那里的肌肉壮硕而富有弹性,像是燃着的火炭一般,触手滚烫。卓扬的手臂一下软了下来,缓缓撤去力道,甚至无意识地手肘撑在背后,把自己向前送了送。

他的睡裤是棉质的运动款式,抽带本就系得宽松,这样一磨蹭,已经垂到了跨上,将将挂住。肥大的t恤边缘向上翻起,从腰到小腹,露出白皙紧实的一小节身体,严耀钦的手臂环到他背后,手掌托着,掌心紧贴着光滑的皮肤,手指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向下探去,只要稍稍挪动半寸,就可以触到不慎出的性感股沟。

汗水悄悄从毛孔里渗出来,清新沉静的松香气味被体温熏蒸着,弥漫四散。

严耀钦喉咙口发紧,音调有些怪异,低声喃喃道“那就不打屁股了那”

卓扬的两只手犹豫许久,战战兢兢攀上了严耀钦的脖颈,他的大脑飞快运转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严耀钦微微开启的嘴唇,想亲下去,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动作亲下去,他甚至期待着严耀钦能主动做出点表示,这样他才可以顺势迎合。说到情人之间的热烈亲吻,他见得多了,可是真落在自己身上,却羞涩得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听见严耀钦的话,他骨子里的贪玩心性作祟,脱口而出“那就打飞机吧”

话一出口立即后悔了,脸孔腾一下红了起来,两只耳朵燥热滚烫,人一阵阵发懵,浑身都僵硬起来,不知道四肢该怎么摆放。

严耀钦眼里流露出的神情很复杂,瞬息万变一忽儿是欲望,一忽儿是挣扎,一忽儿是野性,一忽儿是忐忑最终他还是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拇指食指握成小圈,伸到卓扬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看看你呀,学坏了,真是个小色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每天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罢了。”卓扬强撑着,嘴里不肯认输,夸张地大力揉着额头,心里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挫败,“既然我是小色鬼,就别压着我了,小心被我占了便宜去。”

尽力掩饰着情绪的低落,连逗人都变得没了精神。明明是句玩笑话,细品起来却没来由透着置气的调调。

严耀钦的眼睛明察秋毫,捕捉到了儿子脸上一闪即逝的失望,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有立刻放开儿子,而是伸出拇指摸了摸刚才被自己弹到的位置,将儿子的刘海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嘴唇附上去,印了一个饱含深意的轻吻。

额头上的一吻,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卓扬不免愤愤,但是真让他说出内心的想法,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于是胡乱摆手推开身上的人,笑嘻嘻爬起来“不跟你胡闹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搞得精神起来,就更加睡不着了。”他向门口走去,步子轻巧,却并不欢快。临出门还不忘探头回来道晚安,笑容底下满满的迷茫。

房门一关,只剩下严耀钦自己,终于长长吁了口气。

阿扬多么美好天知道硬生生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对他来说有多痛苦。他当然是爱的,爱得深入骨髓,却不敢轻易去占有和碰触。那是他的宝贝,世上独此一件,会损毁,会融化,会蒙尘严耀钦不想打着爱的名义予取予求。

就像一件衣服,崭新笔挺,舍不得随意上身,像一盘点心,新鲜美味,舍不得随意下口,像一张精致绝伦的卡片,舍不得随意动笔,悬着手思索良久,不敢落下第一道比划

阿扬还那么年轻,过了生日才刚刚年满十八岁,阅历有限,于情爱上更是一张白纸。有些事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去想清楚就算他说他愿意,也要给他机会,让他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愿意

更重要的是,阿扬还没有对自己说出过那个字啊

、山雨欲来

书房中透着暧昧气息的突发事件,让卓扬的心先是被悬上半空,又啪叽摔了下来。直到逃回房间,脸上还赤红一片,烧得厉害。

这之中固然有少年的羞涩,却也有面子上的难堪。

或许掩饰得足够好,并没被严耀钦察觉出多少主动投怀送抱的意味,可他自己知道,这是实实在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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