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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一切通透,不过是自以为是。

陈静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小街尽头。洛枳一直知道她的温柔背后不是没有锐利,也没有忽视过她绵里藏针的机敏聪慧。然而这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陈静柔柔地笑着,对自己轻轻巧巧地说,我翻了你哥哥的包,看到了取货单啊。

曾经有人笑称陈静和洛阳是模范夫妻,从不吵架从不闹别扭。

陈静笑,说因为两个人的性格都像稀泥,没什么棱角,好说话。

洛枳今天才知道,他们不是没有棱角,只是那些棱角被稀泥包裹起来了而已。

三人行

新年假期刚刚过去,期末考试就开始四处轰炸。连江百丽都把宿舍的桌子收拾干净开始看书。第一科是马哲,闭卷。洛枳之前一直在复习专业课,特意把马哲留到临考试前突击反正复习早了也一定会忘光。

“一本都不剩了,我刚在电脑上查到的,全部被借走了。”

收信人选择“百丽”,然后按下发送键,洛枳从图书馆的电脑上注销然后拎起书包走出机房。江百丽央求出门自习的洛枳去图书馆借本马哲的教材。戈壁把教材弄丢了,周围哥们都没有多余的教材,学长学姐的旧书或扔掉或送人,教材中心没有存货,一时竟连一本都找不到。最终,他又找到了百丽头上。

分手后第一次联系她。戈壁翘了一整个学期的马哲课,签到一直是跟他选了同一堂课的江百丽在代劳,所以专业课翘到天翻地覆的江百丽竟然在不翘课遭天谴的马哲课上面拿了个全勤。太过懒散导致戈壁在临考试的时候才想起来复习,却找不到书。

洛枳拧着眉头欲言又止。她很怀疑江百丽是在玩圣母sy继续酒会上面的阴谋,还是真的圣母。

百丽回复,“谢谢了,这个时侯去借书基本不可能再借到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洛枳背好书包,正想要走出大厅,转念一想,不如就在图书馆自习好了,如果能找得到座位的话。

图书馆每一层都有好几个规模不小的自习室。洛枳坐电梯直接到6层,然后一层层地寻找空位,用下楼梯的方式。

电梯按钮旁边清楚地贴着告示,“使用繁忙,请青年学生使用楼梯,谢谢合作。”洛枳选择无视。

冬季图书馆暖气烧得很足,因为外面太冷大家都不开窗通风,洛枳走进每一个自习室都会闻到在温吞停滞的空气里面混杂着的仿佛久未洗澡的人散发的体味,她皱着眉头,认真地寻找着空位置。

自习室乍一看上去人并不多,确切地说,书比人多,当然因为一个人会带好几本书,这按比例来说很正常。可是实际情况是,人没有几个,书整个教室都是,每个座位上都铺开一片或者堆成一摞,反而主人大多不在场,看起来就好像高中时大家都去上体育课了。

她一直下楼梯到2楼,在最后一个自习室觉得没有希望了,于是大踏步离开。

“洛枳,洛枳”

声音很小,是用气息在发声。洛枳回头,看到张明瑞正在兴高采烈地朝自己挥手。坐在张明瑞左边的女孩子也抬起头,朝她礼貌地笑。是许日清。

洛枳很高兴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书,笑了,小声说,“你们也复习马哲来得真早啊。”

“我们七点钟过来的,哪像你这么胸有成竹啊,十点半才慢悠悠散步过来。”张明瑞把右边座位上的资料往自己的桌子上面拢了拢,说,“这个座位上面没人,我们用来放东西的,你坐吧。”

原来如此,洛枳道谢了就坐下。

“靠,你们文科生高中时候是不是就一天到晚学这种东西啊,”张明瑞郁闷地用圆珠笔敲打手里的马哲教材,“这些颠来倒去都在说些什么啊,文科生居然没有发疯还考上大学了,都应该用糕饼寿桃供到庙里去,你们都是超级赛亚人。”

洛枳憋着笑,轻声说,“你高中会考没考过政治吗”

“我们会考都是走过场,我都是抄的,从来没背过。”

“不背人生不完整,赶紧看书吧。”洛枳拿圆珠笔杆敲敲他的书。

许日清默默看着他们俩,抿嘴浅浅一笑,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三个人安静地看了很久的书,到了十二点的时候张明瑞烦躁地扔下笔,低声说,烦死了,去吃午饭吧。

洛枳点点头,探询的目光投向许日清,对方也笑着表示同意,于是他们把书简单归拢收拾了一下摞在书桌上面,各自带着手机钱包穿好外套,一同走出了自习室。

刚踏进走廊里面,张明瑞就很大声地狂吼起来,马哲去死吧,这他妈是正常人能背的下来的吗

旁边有个正在下楼的男生很大声地附和,对啊,等我背下来估计也成变态了。

他说完,突然贼兮兮地瞟了走在张明瑞一左一右的洛枳和许日清一眼,用一副“你小子艳福不浅就别抱怨了”的表情朝张明瑞咧嘴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走下了楼梯。

洛枳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了当初张明瑞对自己描述的他们和盛淮南的三人行。

盛淮南。洛枳的思维有一秒钟的停滞,然后侧过头笑着问,“你们选的是哪个老师的马哲课啊”

“等等,我要买本杂志。”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时候许日清跑到路边的报刊亭去,低头扫了一眼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的架子,拿起一本32开的略微有些厚的杂志,说,我要这个。

“八块钱。”杂志摊的大妈

“怎么总不戴手套啊。”

许日清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杂志的一角,有点哆嗦地回头说,“食堂挺近的,没必要,我嫌麻烦”

洛枳一下子很尴尬。因为张明瑞刚刚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而许日清回头接话的时候刚好看到面对面呈对话姿势的他们俩。

张明瑞嘿嘿一笑,“有你觉得不麻烦的吗懒,挨冻的不还是你自己”

洛枳心中一动,张明瑞极其自然的转过目光开始看着许日清,镇定机智的一句话化解了三个人的尴尬。许日清从一开始茫然无措的表情中走出来,讪讪地笑,像个小媳妇一样不好意思地看了洛枳一眼,小声反驳张明瑞,“哪有。”

“把手揣兜里面暖和着吧,杂志我帮你拿。”张明瑞伸出手,接过许日清的杂志。许日清把手揣到羽绒服的口袋里面,再次朝洛枳腼腆地笑,好像在说,让你看笑话了,他总是这样。

这样的许日清,和那天咖啡馆中咄咄逼人的妆容明艳的美女判若两人。洛枳微微落后了两步,看着前方一黑一红的两个背影,心里有小小的快乐。就像许日清,有飞扬跋扈的一面,也有这样腼腆羞涩的一面。

到底哪一面是真正的许日清或许独处时候的她是真实的吧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并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对别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有什么样的互动,就会表现出什么样的自我。什么样的对象制造什么样的真实。

只是给不同的人摆出不同的断面而已自己在乎的那个人。

在盛淮南面前的自己,是不是太变形了即使依靠着那些共同点而如愿地被他爱上,也只会成为一段漫长的演艺生涯的开始。

“喂,想什么呢”

洛枳回过神,张明瑞正在朝她招手。

三个人占了座位之后就各自去打饭。张明瑞最后一个回到座位,端着三个面包饼。

“你今天没买面包饼啊”

“排队太长了。”

“好久没有在三食堂看到你了。”

“三食堂这么大,难免碰不到。”

许日清突然插话,“你们经常一起吃饭吗”

“恩,最近这一个多月吧,我总在三食堂吃饭,张明瑞也是,所以经常能碰到。”洛枳笑着解释,张明瑞坐下夹起一个面包饼放到她盘子里,“要吗我有个哥们排到窗口,我让他帮我买的。”

“我没吃过,给我一个行吗”许日清问,张明瑞站起来说,“行,你自己拿吧,我再去买两个。”

“怎么”

“我只吃一个吃不饱。”

“哦,那不用了,你吃,我自己去买吧。”许日清突然站起来,张明瑞客气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朝面食的窗口跑过去了。

张明瑞看着她跑远,耸耸肩笑了一下,又坐回座位。

“对了,洛枳,你和盛淮南在一起了吗”

她听完就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你能不能适当铺垫几句再问这么劲爆的问题”

“在没在一起啊”

张明瑞的声音是嬉皮笑脸的,但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假。洛枳摇头,“没啊。”

“可他我觉得他怪怪的。唉,反正问他他也不会跟我们说,只能问你了。”

“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盛淮南吗”

张明瑞低头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面的青椒炒土豆丝,过了一会儿,“难道不是吗”

洛枳长叹一口气,“呼唤逻辑啊逻辑。”

“用不着呼唤。那你敢说你不喜欢吗别撒谎。”

洛枳莫名地很想笑。她自己精心保管的秘密就这样一点点地像被投入石子的湖心荡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

“我不是许日清。”洛枳轻轻地说。

她的确不是许日清,所以死要面子活受罪。洛枳想,干脆让张明瑞自己去咀嚼其中的意味吧。

“许日清”张明瑞把尾音拖得很长,犹犹豫豫。

“你们”洛枳笑着和他同时说。

“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洛枳笑得更贼,“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我看你到挺希望我误会的。”

“其实”张明瑞急急忙忙摆手,筷子上沾的米粒被甩出去,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弧线,轻轻落到桌边一个身影的袖子上。

那个人把米粒弹开,叹了口气。

“真是巧啊”

他们抬头,看到盛淮南完美无缺的笑脸。

麦琪的礼物

“哟,你也来吃饭”张明瑞愣了几秒钟才冒出这样一句。

废话,盛淮南朝张明瑞扔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都被你慧眼识破了。”他兀自坐到洛枳身边,把餐盘放到空位上,“背书背得想骂人,文科生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你当初怂恿我选法双不是说要体会一下文科生的生活吗,专业课考完双学位也要考试了,法导也要闭卷,没天理。”张明瑞苦着一张脸。

“是啊,高中时候看他们文科生背书背得要死要活,我还觉得不理解,就那么几本书,每次考试之前都要重背一遍,而且背了半天写了一卷子密密麻麻的答案,结果文综合的分数普遍都很低,我真是搞不懂。”

“对了,你不是文科生吗”张明瑞看着对面的洛枳说,“你那时候背历史政治需要反复好多遍吗你们背了两年,怎么有那么多的人还是背不下来”

洛枳正在低头喝玉米粥,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坐在自己左边,盛淮南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侧过脸去看她,脖子僵直,仿佛在斗气,目光平视,只能用余光感觉她的动作,表情则统统淡化到模糊。

好像身边坐着一个陌生人,只是恰巧在同一张桌边吃饭。

曾经能够清楚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尽管那时侯还并不熟悉,然而盛淮南可以自信地捕捉到她一直平和的表象下情绪些微的变化,即使并不确定她背后真实的想法,至少她是强颜欢笑还是真心高兴,他还是可以分辨的清楚的。

不过他不否认这种辨识能力并不是出于对洛枳情有独钟,这种能力,一直是他的一项小小的习惯,甚至是得意的把戏。

他从小喜欢叼着一盒巧克力牛奶坐在机关大院的花坛边上,默默地观察来来往往的人,又或者在家里面来的叔叔阿姨跟他走过场般地寒暄逗弄之后,当他们坐在客厅里开始正题并对父亲说明来意的时候,他就抱着皮球默默站在门边,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静静地看。

这么多年,他尽管无法记住那样谨小慎微,谦卑礼貌的脸的主人都是谁,说了什么,可是暗潮汹涌的话里有话,细细碎碎的小细节,还有平和的眉眼夸张的假笑与捧场的面具下那可能的扭曲表情,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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