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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在我脸颊右侧一寸之远的一盏壁灯,水晶灯罩在地毯上碎了一地。

天昏地暗过去之后骤然变成一片静默。

我漠然地说“不要吵了,我走了。”

劳家卓扼住我的手腕,目光是深深的痛苦痛恨“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声调之中是带了玉石俱焚的惨烈。

我不再看他,转过头静静地说“你不是说我若是爱上别人会让我走你不给我试一试怎知道我会不会爱上”

劳家卓手猛地一抖,松开了我的手,他脸色煞白,一手扶住了墙壁,唇边涌起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掩着嘴断断续续地咳得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他手背被玻璃划伤的一道淋漓的血迹。

我说“你让医生过来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劳家卓忽然大力地拉住我的胳膊,眼中是暴戾的绝望“当初你一回来时,我就不应该事事顺着你心意,直接把你绑起来最省事。”

他一把拽住我,真不知他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我拼命挣扎,他毫不怜惜地拖着我,一脚踢开了门将我推了进去,按在沙发上“你今晚就在这好好待着。”

他转身将房门一掼,咔嚓一声迅速落锁。

我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大门合上的声音,然后屋子恢复成为一片寂静。

我躺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人仿佛漂浮在空气中,虚虚幻幻的非常不真实。

这是他的卧室,房间里还有他的气息。

我抱着自己,恍然摸了摸脸颊,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一脸的眼泪。

闭着眼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自己全身黏腻,于是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去浴室。

模糊地往浴缸里放水,起初忘记加热,于是把冷水放掉一些又加了一次。

我脱了衣服跨进去,水温舒适宜人,我闭着眼泡着,眼前渐渐昏花。

我今晚喝了一些酒,身体轻飘飘的,四肢渐渐发软,我感觉到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拥着住我,将我搂在怀里,满身的倦怠得到了抚慰,我已经累得不想再挣扎下去

妈妈我呢喃地唤了一声。

然后渐渐没有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眼睛里射入刺眼的光芒,意识渐渐回来,我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是佣人阿香,她的大嗓门带了一丝哭腔“我不知道我早上过来,江小姐睡着在浴缸里”

我听得阿香哭天抢地打电话,她吓得要死,可能以为我自杀。

我睁开眼,看到身处在的宽敞病房,落地窗帘开了一道缝隙,有淡淡光影洒进来。

一刻钟之后房门被推开,劳家卓急冲冲地跑进来,一贯镇定冰寒的苍白脸孔有焦急之色。

护士正在给我量体温。

我似乎有些感冒。

劳家卓坐到我床边,缠着纱布的右手有些抖,抚摸我的脸颊“映映,感觉怎么样”

我不想说话。

他皱着眉头起身找医生。

张彼德在外边低低的声音“江小姐病情如何”

点滴落下来,我睡了过去。

我睡过去了一会儿,又模糊着醒过来,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听到外面的客厅里传来男人低声的交谈。

张彼德声音压低“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看了看手,护士已经拔了针,口有些渴,我掀开被子爬起来。

张彼德站在沙发边上,不满地看着劳家卓,声音清楚分明“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也不是以前的年纪了,怎么还会闹到如此地步,你看看她,原本一个好好的女孩子,现在瘦得跟张纸似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家卓脸色惨白低喝了一声“放肆”

张彼德却丝毫不惧他的阴寒脸色,脊背挺直犹如面君谏言的铮铮忠臣“你若是爱她,五年前就不该丢下她,你要是不爱她,就趁早放开她算了何必两个人活受罪”

劳家卓倏地站了起来,目光狠厉地盯着他“我爱她我怎会不爱她”

他对着张彼德嘶声低吼“我愿用我的命换回她受过的苦,可是还有意义吗,我能够吗,我还能做什么”

甚至我都从来没有见过他情绪这般的失控,张彼德有些惊又有些惧地看着他,只好放低声说了一句“家卓”

劳家卓清明眉目只剩下了一片惨然,他扶着沙发,转过了脸不再说话。

张彼德这时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他一时脱口而出“映映,怎么起来了”

劳家卓也看到了我,他马上走了过来。

“你们太吵。”我漠然地答。

劳家卓说“我送你回去。”

我不愿在医院,坐他的车回去,因为药水的关系,我一路上依然在模糊着打着瞌睡。

一直到我觉得车开得时间有些长了,睁开眼,车子已经停在郁郁葱葱的花园道。

张彼德在前面率先推开车门跳下车。

我站出去,看到景致优美的开阔花园前一幢乳白欧式别墅,白衣黑裤的佣人正从廊下匆匆走过来。

司机拉开了后座,劳家卓下车时,忽然一个踉跄,张彼德慌忙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

他有些站不稳。

劳家卓晃了一下,只好低着头站了一会儿,才抬脚往前走。

我垂首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我看到眼前的房子连着的碧蓝海湾,远处海面上白帆点点。

他带我回到的是劳家的石澳大屋。

劳家卓一进屋子就坐在了沙发上,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郭嫂出来打招呼“二少爷,回来了”

看到我随着他进来,眼睛一亮“映映小姐”

又有佣人上来给张彼德斟茶,劳家卓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张彼德端了杯茶,识趣地跟着走开了。

劳家卓看着我“映映,过来坐。”

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低低地说“我今天还有工作,你先在家里住几天,家里没有人在,老太太陪老爷子去了美国了,香港夏天太闷热。”

他喘了一口气,歇了一会,才勉强提起精神继续说“我已经替你向公司请了假,你刚刚出院,在这里住几天,家里医生佣人都方便一些。”

他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平时不会回大宅。”

我静静地听他说话,这里是大屋,这么多人明里暗里在看,我不想忤逆他。

我委婉地开口“我”

劳家卓不再有耐心,直接就冷冷地说“这一屋子司机佣人,哪个没有招呼伺候过你,你又见什么外。”

他言毕径自领着张彼德出门去了。

郭嫂仿佛丝毫不察我同劳家分开多年之间的缝隙,笑容依旧开心热情“映映小姐,你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让厨房给你多做几道菜”

我累得很,在客房囫囵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天黑。

起来吃了晚餐。

整个屋子除去佣人轻轻走动,根本没有一点人气,不知道要这么大的房子来做什么。

郭嫂再三挽留,说二少爷交待让我再住一天。

第二日傍晚,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劳家卓一定要我再住一天。

我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看天边的一抹晚霞,车道上一辆黑色罗孚越野车驶进来,我还以为自己幻听,好像听到了一声犬类的吠叫。

我心头突地一跳。

张彼德头探出车窗唤我“映映”

我还来不及应他,一个毛绒绒的影子迅猛地越过花丛,向我扑过来。

我完全惊呆了。

理智回归之前,身体已经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我跳下台阶,尖叫了一声“托比”

我伸出手臂果断地抱住它的脖子,我们在草地上滚成一团。

托比往我的怀中蹭,尾巴一直不断地摇,我摸了摸它尖尖的耳朵,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托比褐色的眼里都是笑意,它伸出舌头舔我的手,我乐得一直笑。

张彼德在一边叫“喂喂不用高兴成这样吧。”

我拍了拍托比,站起来同他说“谢谢你。”

张彼德说“你要谢的人不是我。”

我已经明白过来,迟疑了一下,却不知道要如何询问那个人在哪里。

张彼德叹了口气说“我们刚刚下飞机,他让我过来,他去公司了。”

我问“你们去了康城”

张彼德点点头“我们拜访了当初给你做治疗的教授。”

我说“默德萨克教授”

张彼德点点头“然后接回了托比,你那位德国同学也爱狗成痴,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他,好在这小子搭飞机还算安分。”

张彼德蹲下来赞赏地拍了怕托比的头。

我说“辛苦你们了。”

张彼德耸肩“我还好,就是出趟公差了,只是老板跟那德国教授聊了半天,然后得出的结果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教授建议你们分开一段时间。”

我低下了头。

张彼德说“据说你的病情反复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是诱因,你看你们那天佣人打电话来时话说不清没把他吓得半死,他说他明知道你这段时间心理状态不太好,却将你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我看你们是各自平静一阵子比较好。”

托比的尾巴扫在我的腿上,我觉得身体细细泛起一种麻痹的痛感。

张彼德笑眯眯地向我邀功“我那天在医院拼死激将,得出的结果你满意吗”

我低头想了想,很久没和人说过心事,开口未免有些艰涩难言“我当初爱他,他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现在得到了,反倒无所谓了。”

张彼德都有些欷歔“看来你们是真的错过了。”

张彼德一向倜傥轻松的口气变沉重了几分“你们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看他命都要搭进去了,十几个小时飞行,他在飞机上没合过眼看完了几十份从教授研究所带出来资料,他现在针对你的病,可堪半个心理专家。”

作者有话要说你还记得大明湖畔映映当年表白时劳家卓给出的回应么

五八

劳家卓第二天下午回来,托比在花园里玩耍,见到他的车回来,亲近地靠在他脚边摇着尾巴打转。

他蹲下来漫不经心地和托比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亲昵地拍了拍它的头,他起身的动作有些缓慢。

我在大厅隔壁的电视房,听到郭叔跟在他身后念叨“二少爷,搬回来住吧。”

我往外看了一眼,劳家卓面容寒白,他边走边抬手解领带,声线低沉沙哑“我住外面上班方便一点。”

郭叔继续说“陈医生说了,你身体这段时间,最好身边留着人,二少爷”

劳家卓出言打断他,声音带了疲倦的温和“郭叔。”

郭叔只好说“好好,一会儿下来吃晚餐。”

当天晚上我在花园餐厅,并没有见到他下来。

夜里杨宗文匆匆赶过来,佣人迎上来对他焦急地说“杨医生,请上楼,陈医生在上面。”

我等在二楼,情怯到不敢进去。

除了佣人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外候着,走廊连着的一个大厅和房间都异常安静,水晶吊灯幻影重重,奢华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一切寂静得得让人恐惧。

我等到心焦几乎要烧着,终于看到杨宗文走出来,他边走边对着郭叔说“让他住院。”

郭叔苦笑着答“谁劝得动他。”

杨宗文无奈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罢了,胸部刚刚做过穿刺,他现在不适合移动,先休息两天。”

杨宗文见到我,打了声招呼,笑笑下楼了。

劳家卓骤然病倒,当天夜里转重,人已经起不来,家庭医生连夜急招了他的私人医生过来,接着的几天他一直发烧咳嗽,家庭医生和佣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日日给他挂水。

医生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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