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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跟着捧笑了一番,太夫人问了明玉儿家里的情况,又关心地问了问她的情况,这才转头问二夫人道“玉姐儿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二夫人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就见清兮娇声道“娘,让玉儿姐姐跟我住吧,我们姐妹好多年没亲近了。”

太夫人愣了愣,随即笑道“也好,你那院子宽敞,可不许欺负了你玉儿表姐。”

“娘说什么呢,好容易来了个姐姐,我求之不得,怎么会欺负她呢。”清兮撒娇不依。

太夫人知道清兮同她自己的姐妹关系冷淡,从小身边就是兄长,也没个姊妹,如今明玉儿来了,清兮又长大改了性子,定然不再像小时候了。

“玉姐儿一路累了,听说身子还没大好,你可好生安顿了她。”

44、人与字

清兮走上前拉了明玉儿的手道“我这就带玉儿表姐去兰薰院,刚才我已经让人领了牌子去请了王太医来给玉儿表姐诊脉,估计这会儿该到了。”

“还是清兮想得周到。”太夫人这才放了心。

清兮领了明玉儿出了太夫人的上房,“玉儿表姐我可把你盼来了,年前收到姨父的信我就盼着了。”

“我正要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让璀璨来接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明玉儿十分感激。

“咱们姊妹不用说这些,表姐是知道我的,家里的姊妹也不怎么来往,从小就盼望有个姐姐可以亲近,上次表姐来是我小不懂事,表姐可别怪我。”

“你不是说咱们姐妹不用说这些么”明玉儿笑着拉起清兮的手。

可人跟着明玉儿进了兰薰院,虽然早被国公府的气派给镇住了,但兰薰院的富贵气象还是让可人镇上加惊了。都说太夫人疼爱国公夫人,想必是全府的宝贝都往这儿搬了。

虽说开了春,时鲜花卉多了,可牡丹、芍药等都还需温室养活,但这院子里硬是用这些花堆了两个小花坛,每日一换,光这花卉的花销都不是小数目。

清兮将明玉儿安排在西厢,一应摆设器物都是比照上房的规格布置的,可人摸着那霞影纱做的隔断帘子直咂舌,这样的纱她们府上的小姐想做件衣服都不成,到这儿却成了门帘子。

明玉儿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一进屋看陈设就知道清兮是花了心思的,而且十分尊重她,心下更是感激。明玉儿的祖父得罪了新皇帝免了官,也拖累了他父亲,家里的境况江河日下,早习惯了世情的冷暖,这次来也不过带了一个丫头,但国公府上下没有一个小瞧她的,处处都敬着她这个表小姐,可见姨母和清兮都是费了心的。

“表姐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可不要客气,跟暖人说就是了,她如今可是府里得用的。”清兮挽了明玉儿的手进屋。暖人嫁的是袁嬷嬷的儿子祥林,如何能不得用。

相处几日后,清兮才发现这位玉儿表姐着实有过人之处,难怪姨父会起心思要送她进宫。这无论待人接物,还是才情德容清兮都跟着明玉儿学了不少。起先还是互有讨论,到后来就是清兮成日里讨教,明玉儿也不藏私,彼此相处甚好。

“玉儿表姐,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你想不想去保国寺看戏”清兮抬头十分期盼地看着明玉儿。

明玉儿迟疑了片刻,心下虽然也向往,可不敢自专。但凡天下有名的戏班子都在保国寺面前表演过,要那里的观众看着好,捧热场子,这才敢打出名号来,走遍天下都有人给面子。所以那里是新星和新戏最早出现的地方,光这两点就让人心痒。

清兮知道自己这位表姐是做什么都要想三遍的人物,便直言道“我是极想去的,就怕娘不准,如果表姐也去,娘知道你素来稳妥肯定就准了,表姐。”清兮撒娇地拉着明玉儿的衣襟。

明玉儿毕竟也是个十八不到的姑娘,心下也火热,“就咱们两个出门”明玉儿是知道清兮的事情的,她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有一回出门儿看花灯差点儿就被人拐了,可是吓怕了太夫人,从此后清兮出门就不自由。这长大了又是一副倾城倾国的貌,太夫人自然更不放心。

“不是,上回廷直哥哥应了要带我去的。”清兮有点儿心虚,丰琉那话可是有条件的,她虽然心里有了答案怕万一错了,还能借着明玉儿也想去的由头让丰琉心软。

“那咱们怎么去跟姨母说”

清兮见明玉儿动了心,拍着胸脯说“我去说就好了,到时候姐姐只要跟着应一声儿就好。”

清兮这番作派更让明玉儿觉得体贴,她一个寄居的侄女如何好跟太夫人说想去保国寺看戏。

别过明玉儿后,清兮并没去寻太夫人,反而等到晚饭后径直去了四并居。也说不出心底怎么想的,虽则太夫人若允了,自有妥帖的下人照顾她和明玉儿去看戏,但清兮还是想让丰琉陪她去。

清兮出门时往西头看了看,因欣姐儿请明玉儿指点画作,所以她还未回来,清兮眼珠子转了转,唤了守在屋里的小丫头雅人,“去把表姑娘这几日写的字稿给我找几张。”

明玉儿习卫体,清兮是知道的,一手簪花小楷写得隽雅俊丽,清兮拍马也追不上。若平日用明玉儿的字去骗丰琉自然没戏,但上次丰琉让清兮去摹卫夫人的字体,所以这几张纸说不准能骗骗他。

因着这点子小心计,清兮有些忐忑又难掩轻微的兴奋。

丰琉见着清兮进门并不惊奇,嘴角带了一丝轻笑,良辰、美景两个新来的丫头赶紧送了火盆进来。因勤书娘向太夫人求了恩典,放她出去嫁人,所以太夫人新给了丰琉两个丫头。

“廷直哥哥,我新练了字,所以特地拿过来让你看看。”清兮将明玉儿的字稿递了过去。

丰琉挑了挑眉接过去,看了半晌,瞧得清兮心里有小兔蹦一般,良久才听他道“所谓字如其人,看字就知道这写字的人定然是位娟雅秀丽,且品貌兼修的女子,许多年没见过如此得卫体精髓的字了,其横如千里之阵云,点似高山之墬石、撇如陆断犀象之角、竖如万岁枯藤、捺如崩浪奔雷、努如百钧弩发、钩如劲弩筋节。”

丰琉讲得头头是道,清兮却越听脸色越差,心里冒起酸酸的泡泡,就跟当年在这里看到商若雯的诗时心情差不离,恨不得把那诗、那字都毁了去。

丰琉欣赏了好一会儿,仿佛还舍不得放下那字稿,最后回头看了看清兮,“你要是能写出这样的字,让我日日带你去保国寺看戏都成。”

清兮自然知道字稿是骗不过丰琉的,可没想到他连自己的来意都猜出来了,“这是玉儿表姐写的,表姐也想去保国寺看戏呢。”

“哦,她的字如此好倒是有些让人惊讶。”丰琉淡淡地道,并未回答清兮的后半句话。

所谓人如其字,丰琉之所以说明玉儿的字有些让人惊讶,是因明玉儿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字却令人惊讶,当然也并非说明玉儿色不如字,只是她本身就行止沉敛不易吸人注意,且到了国公府又怕抢了清兮的风头令她不快,所以更是处处小心,其人就不如其字来得令人惊艳了。

末了丰琉又说了句,“你的字那样不堪也让人有些惊讶。”

清兮脸一红,跺了跺脚,“廷直哥哥。”

“她是字比人好看,你却是人比字好看。”

清兮听着这话深有点儿打情骂俏的意思,所以脸红得更彻底,连耳根子、脖子都泛上了粉光。她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道“廷直哥哥,那二月初二那日”

丰琉不答话,向清兮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待她缓缓走过去,将她轻轻揽到怀里坐下,理了理她的鬓发,道“上回那账本你可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猜是”清兮的话没讲完就突然收住,只因丰琉的手环住她的腰,却并不安分,那拇指上扬,在她胸口下缘摩挲着,她同丰琉也相处久了,焉能不知其含义。

45、羞也急

清兮吸了口气,“我猜是那掌柜的另外开了家店,从我那铺子低价翻卖给他的铺子,还骗我说行情不景气,是也不是”

丰琉咬了咬清兮的耳朵,几日不曾同房就想得紧了,“你猜的不错,只是凡事凭猜测也不妥,我另外从江淮盐商家聘了两个帐房,每季度就让他二人分别去查一次账,你再分别听他二人回禀,有些事就能避免了。”

清兮点点头。

正事既然谈完,自然该做些愉悦的事情,丰琉忍不住收紧了抱着清兮的手。

哪知清兮一个转身,挣脱开来,跑出老远,再回头对他眨眨眼笑道“既这样,那廷直哥哥二月初二那日可别忘了,玉儿表姐也去。我先回去了,玉儿表姐肯定等我呢。”

话说了一长串,丰琉要上去捉人肯定跑不了,可他自矜自肃,岂肯追了清兮跑,白白大冬日地冲了一趟凉水。

明玉儿听得丰琉要亲自带了她们去保国寺看庙会,自然喜欢,有齐国公在,即使保国寺鱼龙混杂,也不怕遇上市井泼皮斯赖。

到了二月初二日,丰琉午晌就回了府,清兮同明玉儿匆匆吃了饭就催着马车出发。

今日巧了,刚好有南边来的一支昆曲班子,那唱游园中的杜丽娘的花旦身段优美,唱腔缠绵,一唱三叹的水磨腔将人瞬间就带去了江南的水乡。明玉儿听得腿都迈不动了。

清兮素来不耐烦听戏,她来保国寺却是冲那杂耍摊子来的,但见明玉儿痴迷于戏,只好耐着性子看着。

丰琉见清兮明明不耐地四处瞅,却不肯坏了明玉儿的兴致,心里颇为赞赏,她总算是懂些人情了。可丰琉又怜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看不得她喜欢的,便对跟来的听泉说了几句,留下听泉和带出来的家丁护着明玉儿,自己领了清兮往前边儿去,那儿正有女子走钢索,清兮已经垫脚看了几眼了。

明玉儿和清兮虽然都过足了隐,但两个人站得都脚疼了。这保国寺的戏好,杂耍也好,可只一样不好,便是不卖座位,所有人都是立足观看。

丰琉因领了她二人去边上的小吃摊子,在清兮坐下前,丰琉先将自己的披风撒开铺在那小吃摊子有些泛油光的长条凳上,这才让清兮坐下。

老板见他等衣料上乘,气度不凡,知道是不能怠慢的贵人,赶紧殷勤地上了摊子上的豆汁、爆肚儿、炒肝,灌肠等。

这些市井小吃因不常吃,清兮难得地吃得了个十分饱,缠着丰琉道下回还来。

回了府,清兮先去了太夫人的上房,细细地将今日听的戏,看的杂耍都活灵活现地讲了一遍,讲到一个小孩沿着笔直上天的绳子从天上摘了颗仙桃下来时,听得屋里的小丫头都入了神。

再说到那吃食,清兮直嚷着说明日早饭都吃不下了,央着太夫人给她揉肚皮。

明玉儿自在一旁吃茶,微笑地看着,心底却难免生出一丝羡艳来,这天底下的妇人如清兮这般过得自在的可没有几个。

或者是夫婿不佳,或者是婆母多苛,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一时间明玉儿不由自叹起来,也不知她的未来在那宫墙里可能有一丝亮色,唯一可以肯定是一定没有那个会为她铺上披风再让她坐下的人。

二月上旬,太夫人请的那位从宫里退役的戚姑姑终于到了国公府,这是特地来给明玉儿教规矩的。

这宫里的规矩与一般世家的规矩又不同,讲求怎么一心伺候宫中的贵人,普通人家的女红、持家等务却不怎么重视。又明玉儿甄选的女官更是要熟知宫里典制。

太夫人托了不少人情才请到这位深知宫中典制的戚姑姑,不过戚姑姑也名不虚传,教得十分用心。连清兮这个在一旁蹭听的,都不准有丝毫懈怠。

大约也是感激太夫人的相请之情,戚姑姑又着实规整了一番清兮的行姿坐态,在世家闺秀的雍容大方之外,还得时时处处注意妆容风姿,务必一妍一态都风姿绰约。清兮心里嘀咕,难怪戚姑姑长得一般,可浑身上下都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态,若那脸再出色些,只怕当个贵妃都是够格的。

想起贵妃,清兮一下就想起了陶嬷嬷。虽丰琉怜惜清兮不再蛮横强要弄得她疼痛,但清兮还是央了陶嬷嬷留在府上,她时常为清兮煲些汤水调理身子,将清兮那肌肤养得玫瑰花水一般妍嫩。

不同于戚姑姑,陶嬷嬷在那男女之事上仿佛更为精擅。

清兮私底下同陶嬷嬷说了后,晚间便让琳琅在下锁后请了陶嬷嬷从故意留着的角门进来。

等陶嬷嬷进门,琳琅奉了茶,清兮就把屋里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只她与明玉儿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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