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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灯光暖黄,温柔如春,外间却是黑而冷的现实的夜,韩婷婷小心的关上房门,隐隐约约听到小客厅那边有声音。她过去一看,医生已经走了,剩秦宋一个人站在窗边,没有开灯,外间的路灯光透过百叶窗一行隔着一行照在他脸上,他微微的低着头,以一种孤单的姿势侧面对着她。

“秦宋,”她小心的过去,站在他身边,轻声叫他,“医生怎么说”

秦宋没有动,半晌才悠悠的答“医生说,没事。”

韩婷婷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爸爸已经醒了,你过去看看他吧”

这下秦宋彻底陷入了沉默。

“阿宋,你不要这样。”韩婷婷去拉他的手,这个动作于现在的他俩实在是稀松平常,“你和爸爸吵架是你不对,可是他的病和你没有关系。你确实应该道歉,但是,道歉是因为你顶撞了他,而不是因为他病了。”

秦宋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来,百叶窗一行间隔着一行的光亮里,他的眼睛在暗着的那一行里灼灼的闪着,茫然的像个孩子似的,声音很轻很轻“真的吗”

韩婷婷点头,“当然”她微仰着脸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

秦宋眼神里几度挣扎,最后“恩”了一声,转身往病房主卧走去。

那晚秦宋父子聊了许久。天际微微发白时,韩婷婷迷蒙中听到响动,睁开眼一看,秦宋正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唔阿宋,几点了”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

“五点差一刻。你接着睡,别起来了。”秦宋摸了摸她头,在床边的沙发里坐下,有些累却很轻松的舒了口气。

秦蕴住的是套房,主卧之外还有一个次卧一个休息室,张璞玉睡在休息室的睡眠辅助椅里,把次卧留给了儿子媳妇,只是那床两个人睡嫌窄,秦宋蜷在单人沙发里,把床留给韩婷婷睡。

韩婷婷揉了揉脸,清醒了些,下床去拉他,“你去床上睡吧,我来睡沙发”

她头发蓬蓬乱乱,脸睡的红通通,两只手拉着他一只胳膊拔萝卜一样吃力的拉,秦宋不由自主的笑,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却又把她按回床上,他在她边上坐下,对她魅惑的眨了眨眼,“那不如我们一起睡”

他是吓唬吓唬她的,没想到韩婷婷稍稍犹豫了一下,竟然点头“恩,好啊。”

其实韩婷婷心里很慌,可秦宋眉宇之间的隐隐疲惫之色,让她有些说不出的心疼,不想再和他推来让去浪费时间,她安慰自己好朋友之间互相扶持,不分性别,不要分性别

见她居然真的答应,秦宋失笑。他心一横,当真躺下,和她挤到了一条被子里。然后他支着手侧着头似笑非笑的,故意用眼神和不怀好意的表情捉弄她。

她明显的有些紧张和不适,贴着床沿慢吞吞的躺下,乌龟一样驮在被子里,紧紧闭着眼。

秦宋大乐,伸手去闹她,她便整张脸都埋下去。床本来就窄,韩婷婷被他闹的直往后退,身子一空差点摔下去,她“啊”了一声,连忙伸手抓住了秦宋的手,秦宋也察觉不对劲,拉着她往回轻巧一拖,瞬时她连人带被子撞进了他怀里。

黑的夜,清晰的双重心跳声,一声缠着一声。

秦宋抱着怀里窘的一动不敢动的人,一只手扣着她后脑勺,不由自主的、缓缓的揉她细软的头发。很安静很安静的时候,他轻而愉悦的在她耳边脱口而出“我知道是你那天晚上亲你的时候。”

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不是什么陈允之,也无关秦桑李微然那些陈年往事,那天晚上他低头吻上她唇的时候,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就是她。不管当时或者现在他对她的特殊感觉到底是什么,在那一刻,他想亲和亲到的,都是她。

东方越来越亮,又是充满爱与幸福的一天即将到来,一室蓬勃动人的美好晨光里,一对温柔相拥的年轻男女,不知不觉的俱都安然睡去。

第十八章

“婷宝,婷宝”妈妈在催。

韩婷婷昏昏的想要起床上班了哦她翻了个身,迷迷瞪瞪的伸手抱噗噗,习惯性的用脸去蹭了蹭,忽然感觉今天的噗噗很不一样,她闭着眼抓了一把,“噗噗”竟然含糊的闷哼了一声,然后在她怀里动了起来。

婷妈见女儿不仅赖床还对她的宝贝女婿又抓又挠的,忍不住伸长手在她手臂上打了一下,“婷婷快起来”

韩婷婷这下终于清醒,连忙松开被她箍在怀里不断挣扎的秦宋,睁大了眼睛猛的坐了起来。

秦宋小小的醒了一下,半眯着睡眼很无辜的看看她,然后困极,翻了个身立刻又睡着了。韩婷婷红着脸,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爬过去,衣衫不整的滚下床。

婷妈给秦宋掖好了被子,扯过女儿到一边低声责怪“你公公婆婆都起来好久了,你这孩子可真不懂事”

韩婷婷低着头,羞的说不出话来。

婷妈轻拍了她一下,“快去洗洗脸,我做了吃的带了来。”

韩婷婷洗漱完毕过去秦蕴房间,张璞玉正窝在秦蕴床边的沙发里,很欢快的吃着婷妈带来的饺子。

“婷婷,起来啦”她笑眯眯的对韩婷婷招招手,“快来你妈妈做的饺子好好吃哦”

秦蕴抽了纸给妻子拭拭嘴角,温和的问儿媳“秦宋还在睡”

“恩。要去叫他起来吗”韩婷婷察觉到公公的语气和之前比缓和的许多。

“他睡得晚,就别叫他了。你来吃点东西,为了我折腾了一整夜。”秦蕴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又对婷妈抱歉的笑“亲家母也受累了,一大早就要你送吃的来,璞玉,你可真是孩子气”

张璞玉呼着热腾腾的饺子,背着秦蕴对婷妈和婷婷愉快的眨了眨眼。

张璞言和李微然夫妇是中午时分赶到的。韩婷婷现在看秦桑,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崇拜和仰望,反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秦蕴见到李微然,问他现在外面情况如何,李微然沉吟片刻,并没有立刻回答,秦蕴便懂了,玩味的一笑“这些人,可真是按耐不住。”

“这个时候秦宋的态度非常重要,他不站出来,我们有再多对策也是空的。”李微然皱眉,“姨夫,你看,是不是我再去和他谈一谈”

秦蕴意味深长的摇摇头,但笑不语。张璞玉早忍不住要在她姐姐面前扬眉吐气一番“我们阿宋昨晚和他爸爸道歉了我们家和好了”她分外得意的拉着韩婷婷,斜了张璞玉身后的秦桑一眼,“所以说啊,挑一个完美的好媳妇实在是太重要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要能给家里带进福气才好呢”

秦桑从当初和秦宋短暂交往时起,就一直被张璞玉嫌弃着,这几年早就习惯,听了这话也不过移开了目光假装听不懂。

而张璞言淡淡一笑,很温和的对妹妹说“我看婷婷长的还挺清秀的,你干嘛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

张璞玉本意是讽刺秦桑,这下被姐姐反将一军,顿时炸毛,韩婷婷连忙拦住她,转移话题“呵秦宋怎么还不起来呢都快吃午饭了”

正这么说着,门被推开,秦宋边走进来边笑着说“是谁在想我呢”

张璞玉一见到宝贝儿子就忘了前一刻还在和姐姐置气,笑的很开心,推了下自家儿媳妇,说“当然是你媳妇儿”

秦宋很自然熟稔的接过被他娘推来的人,搂在怀里,还低头对她笑了笑。

他靠近,韩婷婷闻到他身上刚刚洗漱之后的清新味道,忽然想起了早上醒来时的相拥,一时她脸“蹭”的红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真奇怪她越来越奇怪了以前他出于父母面前演戏也会搂她抱她,她那时也脸红尴尬,可是现在随着这样的时刻越来越多越来越平常,她没有觉得习惯或者麻木,反倒最近更添了一份慌张,他一靠近,她的心跳就会很慌的加快,那些关于他的一个细微眼神或者熟悉味道,都让她觉得越来越在意。

这样很不好吧

秦宋睡了多久就做了多久的美梦,早上半梦半醒间还被她热情的早安拥抱了一通,醒来时他闭着眼嗅着枕头上淡淡的香,心里特别温柔的决定回去后要抢她的洗发水来用。

接下来各路人马陆续收到风声,一整天都是人来人往,真心探病的和刺探病情的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秦宋在接待,晚饭他陪了三拨,回到医院楼下,他在车里给韩婷婷打电话“我喝多了。”

“那你别上来了,爸爸已经睡了,我下去找你。”韩婷婷轻声的说,边往外走去。

“恩”他想想又加了句“你快点来。”

听他声音很低,韩婷婷不自觉的着急,一路小跑的下去,他的车停在花坛前面,她过去一看,左后的车窗降下了一半,他正歪在后座上闭着眼睛。

“阿宋”他安静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秦宋听到是她,立刻睁开眼,越身过来打开车门,“进来。”

“很累吗”韩婷婷坐定,关切的问“司机呢”

“他家里有点事,我让他先回去了。”秦宋又闭上眼,缓缓的舒了口气,摸着她的手拽了,按在眉心揉。

韩婷婷挣了一下,他睁开眼看过来,无声的询问。她觉得很怪,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嘴唇嗫嚅了两下,很窝囊的主动给他揉按起来。

车窗半开着,c市初冬的风呼呼的灌进来,车里的酒味却依旧很浓,可秦宋也不像醉了的样子,只是闭着眼不说话,平常总是嚣张上扬的嘴角,这时微微的沉着。

韩婷婷尽心尽力的给他按着,轻声的问“那些人又为难你了吗”

“谁”秦宋迟钝了一下,“哦”了一声,“不是。”

“那你是为什么事不开心”她看得出来他有心事。

秦宋把她的手拉下来,攥在手里缓缓的捏,他低低的笑,很无奈很不“秦宋”的笑。

他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的问他一句秦宋,你为了什么事不开心

“我爸爸的手术,没有成功。”秦宋吐出一口气,他终于说了出来,“医生说检查发现有新的癌细胞,并且有扩散趋势。”

韩婷婷顿时睁大了眼睛,“那怎么办还要再动手术吗”

“我不知道。”秦宋眼神看向窗外,攥着的手和她紧紧十指相扣,“婷婷我真的很后悔。他俯身过来抱住了她,像是团住了仅有的暖。

他后悔这几年来和父亲关系恶劣,他后悔年少之时做下让父亲生气痛恨的事情,他后悔这一切的无可挽回以及不能重来。

听着他的后悔,韩婷婷想起他们全家搬离g市时她父亲脸上木然的表情,心如刀割。

“阿宋,”她轻拍他的背,柔声的哄“不是你的错,没有人能预想到以后你现在做的很好,要继续坚强啊,你爸爸和你妈妈都只有你,你不能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自责上。”

她安慰人时实在很幼师,秦宋不禁笑起来,低低的“我没有浪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医生治好我爸我只是很难过,又不能和别人说。”

“你可以和我说,”韩婷婷想了想,说“我们是好朋友。”

秦宋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把她推开了一些,他看着她,眼睛里有亮亮闪闪的神色“我昨晚睡前跟你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他认真的说“我不掩饰不代表我不郑重我们在一起试试看好不好”

韩婷婷傻眼,她这一天设想过太多种可能与相对的回应,但是其中没有一种是他如此直截了当的表白。

在她的世界里,一切与情感有关的色彩都是含蓄而矜持的,从未有人像秦宋这样,将情之一字如此坦率的对她讲明。

她不习惯,又暗暗觉得有些新奇。

“秦宋,”她犹犹疑疑半晌,“你忘记了,我们结婚之前约定过的”当时他还很冷的对她笑,说以他的品味,她绝对不用担心。为什么现在还不到半年,她就已经很需要担心了呢

秦宋对此根本不屑一顾“我在问你答应不答应,你扯那些陈年往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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